虽然全程没有提要刺杀秀哉两人的雇主可能是谁,但城主两人还是猜到了,说要向对方讨个说法。
城主儿子对自己有生命危险的侄子并不是很重视,显然更在乎自己的孩子。
两人也不管熏还在跟前,争执起来。
显然林下城城主还是想保自己孙子一命,却又碍于自己儿子的反对,才不得不退让一步,主动询问起让秀哉假死一事。
熏暗暗地松了口气,面上还是目露犹疑,说道:“宇智波一族有写轮眼,寻常幻术骗不过他们。而且……秀哉大人的死讯如果传了出去,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城主一口揽下:“我会为你的损失给予补偿,也会和你的雇佣者解释。”
此刻他的语气已然不悦,说不出是对盟友的不满还是收到自己儿子阻碍的不顺心。
见面前的忍者似乎还在犹豫,城主心中不悦,但还是问对方有什么顾虑。
“宇智波的忍者向来狂妄记仇,若是往后秀哉大人露面,传出他今日是假死的消息……”熏点到为止,等对方做最终的决定。
如果只是普通假死,秀哉还是会被送回雇主家,熏得尽量保证自己在操作这件事上的主动权。
城主的儿子闻言又开始劝他的父亲:“宇智波的名气不小,要是得罪了他们……反正秀哉那孩子之前也求得可怜,那忍者今日保护秀哉也出了力,父亲不如就做主成全那对苦命人,尽快送走他们,让他们安生度日吧。”
熏没理会对方言语犹豫间隐藏的意思,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怕日后没办法雇佣宇智波。
虽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千手忍者。
更换雇佣对象对于时常雇佣忍者处理各种事宜的贵族们来说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用刀的人只会关心手里的刀锋不锋利,而不会关心手中的刀和另一把刀相性不好。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熏现在正有种被天降馅饼砸中的感觉,对方主动提出这种事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会不会太容易了?
见了城主出来后,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现在在城主面前过了明路,兼保护秀哉的任务在身,就被安排在了秀哉芽衣的住处。
芽衣和她打招呼时,熏看到芽衣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后把情况告诉她。
犹豫片刻,熏还是提醒芽衣:“这件事太顺利了,我总觉得不太安稳,可能会有变数。”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但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熏也没有勇气再去探究对方的身份。
不是宇智波还好,如果芽衣真的事……这都是什么事!
熏更愿意相信自己这是天天被扉间耳提面命警惕宇智波而带来的后遗症,在外面看到个不认识的忍者都容易联想到宇智波去。
芽衣听了熏的顾虑后笑了一下:“如果是城主那边,不用担心,我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些暗示足够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熏:“……”
她忍住吸气的冲动,震撼地打量着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芽衣,再想想芽衣刚才说了什么,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熏开始搜刮自己记忆,反查自己被暗示诱导的可能性。
想完最近所有发生的事后,熏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对方接触不多,怀疑芽衣还不如怀疑志叶。
……但志叶会直接要求,不会走这种迂回路线。
她的心放回去了半颗,抬眼就对上芽衣似笑非笑的眼,黑发女忍问她:“吓到了?”
“……只是有点惊讶。”熏僵着一张脸回答。
虽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家族,但是承认被吓到真的很丢人。
芽衣轻微点头:“你的年龄看起来不大,还没有接受这类训练吧。”
熏警惕起来,对方的言语像在试探了,她生硬地回答:“我是战场上的忍者。”
千手当然有情报型的忍者,但千手对熏的培养更偏向正面战场的对敌。
很奇怪,在明知道熏战斗状态不稳定有时会陷入敌我不分的情况下,千手佛间似乎没想过把她往情报系统塞回避多数战斗,反而让她和他的几个孩子们一样接受了正统的战场忍者的训练。
芽衣察觉到了熏对她没能遮掩下来的抵触,脸上的笑收敛起来,不再多说。
自从意识到芽衣可能的身份,熏心中始终有些别扭,再加上她和芽衣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刺杀是怎么回事,两人没聊多久就分开了,着手准备起假死的事宜。
既然要当着“宇智波”假死,那志叶也需要再“袭击”一次。
对林下城而言,具有威胁的忍者随时会袭来,所以他们把熏和芽衣催得很紧。
因此,熏主动提出送芽衣和秀哉回雇主那边,引蛇出洞,假死后再将两人送回来,也好分担林下城面临的压力。
城主那边还有些疑虑,但城主的儿子巴不得倒霉侄子赶紧离开林下城,才一个下午就收拾好所谓的盘缠送了过来,催着熏和芽衣他们赶紧离开。
三人离开林下城的时候,都改头换面了一次,暗处还有林下城派来的人探查。
熏和志叶将下一次“暗杀”定在了城外不远处的村庄里,能让城里的人看见个大概。
唯一的难题是怎么解释志叶这个“袭击者”没有带走任务目标的尸身。
志叶对熏的说法是,让熏不用留情,有什么手段都用在他身上,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才不会让人起疑。
因此当熏发觉再度现身的志叶身上的杀气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心中一边想“果然啊”一边又很难理清自己的情绪,迎了上去。
不过志叶一直以为她说的袭击者的千手的,所以这次的战斗风格让熏恍惚间有种在和族人比试的感觉——太熟悉了,无论是大开大合的招式还是以力破万巧的风格。
说他和千手没关系都没人信。
熏来不及抓住自己脑海中飞快飘过的思绪,在志叶“杀”了旁边两人撤退后,她也跪在地上呕出了了大滩的血,自身的气在体内乱窜修复着受伤的内脏。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水没放。
还好她趁机捅了志叶两刀。
熏咬牙想着,有着身旁两个假死的人吹着冷风,等伤势恢复了些后处理了自己的血。
扉间说过她的血有点奇怪,应该和她母亲祖上未知的忍者血继有关系,和熏三申五令过几次在外一定要小心处理好她遗落的血液毛发等身体组织。
当时熏还和扉间开玩笑,说自己祖上说不定是狂战士,但是扉间本人是个土著get不到她的梗,梗解释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还会被扉间皱着眉说他没在开玩笑,熏也就不说这些了。
倒是前两天在信使那里发现自己还能吸取别人的气这一点让熏遍体生寒,再一联想到扉间的叮嘱,她顿觉扉间真是高瞻远瞩,不愧是雇佣兵头头的孩子,想得就是周到。
不过这本来也只是忍者的常识,真到战场上其实估计不到那么多,实践上很难完全做到,但对她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就是了。
见“败退”的忍者似乎真的没有再回返的迹象,暗处的林下城的人才慢慢赶了过来,收敛“尸体”,将后事安排得极为妥帖。又有人来找熏过去,城主要见她。
等到了大殿上,熏就见城主正悲痛地咒骂着联姻方,城主儿子也眼眶通红沉默地流着眼泪。
而后城主便向熏发布了一个送信的任务,将诘问联姻方杀害他孙子的信件送过去,说一定要个说法。
熏突然觉得一切都滑稽荒唐得可笑。
任务报酬丰厚可观,熏自知这里面有城主许诺的任务补偿,虽然对方没有提前商量过便以这种方式交付补偿打乱了她之后的安排,但只是个送信的任务,熏也懒得再和这家人掰扯,直接接受了。
这之后就是等待秀哉两人“下葬”。
棺木里是城中的死囚,回秀哉家的报信人是熏放出来的信使。被暗示诱导过的信使对着林下城的城主说自己在来的路上被一个男人袭击了,由熏救下,此刻得知少主死去的消息,自然要将消息带回去,于是林下城城主便让他将“真相”捎带回去。
此刻秀哉芽衣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让联姻方让步吐出更多的东西才是当务之急。
熏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得知有人要刺杀秀哉后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安排。
熏离开的林下城的时候,芽衣也准备带秀哉走。
大概是这边的事尘埃落定,熏和芽衣都难得好好说上几句话。
这件事后两人估计不会再见面,熏也难得没去猜对方的身份,互相告别。
远处秀哉牵着马等两人说完话,熏看了眼那个此刻已无性命之忧的年轻人,又看向芽衣,还是没忍住问对方:“怎么看他也只个普通的贵族子弟,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如果只是个不入流的忍者,干出这种事倒也情有可原。但芽衣明显不同,这人是专业的,有时候熏都会因为本能的警惕而离她远点。
熏想不通。
芽衣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回自己的恋人,忽然像是释然般地笑起来:“我也不明白,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容忍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熏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句话打了个寒颤,转而意识到另一件事,有些惊恐地看着芽衣:“你……他是自愿的吧?”
芽衣弯了弯眉眼:“当然是自愿的啊,我难道逼迫他了吗?”
“……”熏不敢说话,她想起林下城被诱导暗示了的城主两人。
一开始以为是西厢记,回过神发现还可能是汤姆里德尔他爸妈,这种反差的冲击力实在过大,让熏陷入沉默。
她撑着脸上的笑容和对方告别:“总之这件事总算结束了,希望我们以后再也别见了吧。”
再见面对她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芽衣也点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这次能彻底解决好这件事,还是要感谢你——”
“还有志叶。”熏很认真地补上芽衣的感谢名单。
芽衣闻言又愣住了。
她突然打量起瑠花,而后做出想起什么的模样道:“嗯,还有志叶……先生。”
“说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芽衣探究地问起来。
熏想起一开始的破事就想皱眉,不想过多解释,而且对方一看就是那种久经训练的情报型忍者,她说多了指不定会被差个底朝天。
“就当我们好心吧。”熏敷衍道。
芽衣点头:“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刚好遇见了你们……您和志叶先生关系看起来不错,这在忍界很难见。”
熏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的手搭上了刀柄,皱起眉打断含糊过这段关系:“我们以前没见过,只是刚好——”
“刚好?”芽衣显然注意到了熏的行动,但没有做出什么应对的举动,看起来也算是信任她。
刚好什么?
熏说不出话了。
她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开始颤抖。
一股无形的力道突然掌控了她的身体,强硬地指挥她拔出自己的刀。
这和自己的失控完全不一样。
她被暗算了!
熏第一反应就是怀疑面前的忍者,但芽衣显然也察觉到了熏的不对劲,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拔出武器:“你怎么了?”
熏尝试张开嘴说话,但是被控制的状态下她甚至连一个词都无法发出声音来。
——会不会太顺利了?
她又想起之前的疑问,连带这件事从一开始的疑点。
雇主自顾自要求她完成更改过的任务、芽衣令人起疑的身份、以及在尘埃落定前突然出现的未知第三方。
熏感觉自己的手掌正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余光瞥去是一层黑色的不明物体,眼前的芽衣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东西,脸色大变。
熏的剑正一寸寸地被拔出来。
这曾是千手灯的剑。
三年前千手灯的小队在水之国的战场上被辉夜忍者包剿,熏违反命令赶去救人,最后灯将他手里的剑留给了她。
当时灯将熏的脑袋按在怀里一步步地离开战场,周围全是血的味道。
神志恢复过来的熏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父亲气息艰难地对她说对不起,说不该为了他的**将熏带上战场。
熏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灯问她要不要不做忍者了。
熏说她不知道自己不做忍者还能做什么,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就会沦为他人刀下的鱼肉。
她说:“爸爸,让我看看你的伤,求你了。”
灯说:“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一路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淡,等到灯的再也抱不动自己的女儿,灯才将熏放开。
即将死去的忍者沾满了血的手顺着熏的头发向下梳理,落到了熏的肩膀处,只要稍微一动就能扭断熏的脖子。
金色的头发被鲜血所污,灯说:“熏,战场很可怕对吧?回家后,不要再做忍者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熏的眼泪落了下来:“很可怕,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这明明是最珍贵的东西。”
她不明白灯身上为什么充满了杀气,也不明白灯究竟在犹豫什么。
他将他的意图暴露得干脆,熏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动手。
但是熏不明白。
灯却因为熏的话愣住了。
最后灯垂下了手,将自己的剑交给了熏,对她说要记得她的话。
“生命很珍贵,熏,你要在忍者的道路中找到平衡之道,千万不要堕为恶鬼,你一定要记住。”
熏在成为忍者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必须和前世的自己做个了断。
生命很珍贵。
但忍者以战争为生。
所以战场之外,她不接杀人的任务。
如果说在战场上杀人是为了生存,那她不想在手中沾染除却生存所需外的、没有意义的鲜血。
现在有人想让她沾上这种没有意义的血,让她杀死本不需要杀死的人。
熏清楚,如果自己不解决掉这东西,芽衣会为求解决后患先一步动手。
无法发泄的愤怒在心底翻腾不休,笔直的单刃直刀已经被拔出,芽衣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开始结印。
熏手臂上的肌肉震颤个不停,为了对抗这股无形的束缚,她身体正不断涌出气。在查克拉都在被控制的情形下,这些气还处在熏的操控之下——
熏让它们撕裂了自己的手臂经脉,霎时间熏的袖子便被鲜血染红了。
手中一松,剑落到了地上。
那股束缚着自己的力道似乎愣住,熏也得以抓住这个时机对付芽衣。
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冰冷的金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忍:“你还在等什么?要赌一把我在这种状态能不能杀了你们吗?
“有人要利用我杀了你,你不去调查谁在针对你背后的忍族吗?”
不远处的秀哉察觉不对,拉着马的缰绳问起这边发生了什么。
芽衣脸色几度变化,还是对熏说道:“你如果追过来,我会杀了你。”而后女忍便带着秀哉离开了。
一系列事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操控着熏的家伙似乎没料到目标转瞬就离去了,准备撤离。
但熏正处在怒火上头的状态,肉眼状态下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如今的状态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缠绕在她身上的东西本质是什么——
一团萦绕着黑色怨气的东西。
只要有气,就是活着的东西。
而熏前不久刚明白气也在她的食谱范围内。
而这东西就挨着她的身体。
熏抓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吸取起对方的气。
那股黑色的东西开始挣扎,露出尖刺般的牙齿咬了过来。
在熏仅有的“进食”经历中,被她吸取的普通人信使的气对熏而言是温暖的,进入身体后就能够被吸收,化作自己的力量,减缓疲劳、修复伤势。
要比喻的话,可以比作普通的米饭。
但这团黑色不明生物的气却是冰冷粘腻的,无法被立刻吸收,身体本能地想要排出这股对自己有害的东西,就跟吃干嚼酸奶一样,入口的时候已经后悔。
换作正常状态的熏,她早就松手了,但是现在的熏说什么也要解决掉对方。
她知道以寻常忍者的方式难以解决这个所有情报都是未知的东西,而且她已经受伤了,更不可能对付得了这家伙,必须要把风险摁死在一开始。
而强行吸取这股黑色的气的代价,就是熏的身体为了适应它而作出改变——
接到消息赶来的宇智波斑到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少女长发上璀璨的金色迅速剥落成苍白的颜色,周身环绕着不祥的气息,透明的、浅粉色的指甲拉长变得锋利,连肤色也变成了暗沉的、泛着青色的灰白,光洁的前额有尖锐的角质物冒出,一左一右长出两根长约一指的角。
笔直的忍刀被丢弃在一旁,少女埋着头,长发披散而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似乎忍耐般地抠抓着地面的杂草,身体正微微颤抖着。
“……瑠花?”
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哪怕是宇智波斑,都不由呆住。
现实的熏、花下的熏、梦中的熏,以及眼前这个截然不同的熏。
金色的熏,和眼前这个失去了颜色的熏。
这个世界没有鬼,但却有鬼与妖怪的传说。
没有人见过鬼,但任谁见了现在的熏,都不得不联想到鬼。
斑在上前一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明知道近战对对方有利的情况下,他应该与眼前状态不明的熏保持距离才对。
但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脚下却没有丝毫动作,仿佛沉重地无法退开——
他张开唇,嗓音还带着些微沙哑,问道:“你还清醒着吗?”
熏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开始被身体强烈排斥的气转瞬间就被她吸收得干干净净。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低了下来,很多东西也都迷迷糊糊,思考不清楚。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充斥着她的身体,想要吸收更多的气。
这里就是城镇边缘,熏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动,但刚才吸收的气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告诉她远远不够。
还有更浓郁的、充满更强力量的同源的气藏在某处。
这个认知让熏的身体都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
她仅仅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偏偏这个时候志叶来了。
熏在对方的呼唤下艰难地抬起头。
熏对人形的“气”有种近乎迷信的坚持。
小时候柱间身后的“人”让她领悟了如何运用查克拉,让她短暂地从狂乱状态中清醒过来。
上一次志叶身后的“人”对她施加了让她本能般保护起自己的压力。
很难说她在抬头的那一刻是想扑过去放开心灵的束缚进食还是希望对方身后的“气”能够再起一次效果,创造奇迹。
但现实就是,当视网膜上切切实实地投落出志叶的身影后,奇迹没有发生。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动作,扑向了对方。
对方身上的气刺激了熏的食欲。
被本能占据的脑袋甚至还有闲心思考:以前怎么没发觉志叶身上的气这么诱人呢?
斑却没有立刻动手,在意识到避不开这一击后才用长刀架住了熏挥来的指甲。
在刀锋竟然因为对方的攻击隐有碎裂的趋势时,他的神情才彻底凝重起来。
写轮眼并不是完全没有隐患的,一而再再而三修改对方的记忆很有可能彻底触底反弹让对方想起一切,但现在熏明显不清醒,还很危险,不用写轮眼,就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战局。
而且他身上因为熏造成的伤势还没有好,行动间有所不便,完全不似熏这般……体能完全加强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选择题,任何一个宇智波来了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使用写轮眼。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自己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总抵不过自己的命吧?
当初为了弟弟能够毫不犹豫地站在柱间面前的人,明白梦想只是梦想无法实现的人,早已不再天真,更不可能优柔寡断。
但宇智波斑就这么用着快要碎裂的长刀和对方耗了起来。
有个声音告诉斑:“就这样吧,在刀碎掉之前给熏一个机会,等她清醒过来。”
但真当手中的刀彻底碎掉的时候,宇智波斑捡起了熏遗落的刀。
这是一把和他本人习惯不太符合的直刀,刀身上嵌着的大抵是工匠的名字。
一把普通的刀。
但熏这一次落到刀上的力道却比之前轻。
斑其实也看了出来,熏明显还是有几分理智在身上,除却一开始的那一击,她后来的攻击都在往刀上落。
像是在故意消耗自己的体力。
问题是,他的体力也在随之消耗。
理智地讲,他不应该去赌对方的体力先被消耗完。
但行动上,他这么做了。
不仅做了,还打破了自己自顾自定下的条件。
刀碎了,就用另外一把。
斑扫过熏似乎失神的金色眼睛,心中暗忖:“没有力气了吗?”
熏盯着刀身上的刀铭。
这是灯死前给她的剑。
灯对她说,要找到忍者与生命之间的平衡,不要堕入恶鬼之道。
她的意识飘飘乎乎的,像是回到了当年水之国的战场上,细密的雨丝笼在身上,自己的金发被父亲的血染红。
——爸爸料到了今天的场景吗?
随后熏想,果然,当初他是想杀了她。
在她失去意识的期间,她大概做了很过分的事,过分到连身为她父亲的灯、身为辉夜忍者敌人的灯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最后,灯还是没杀她。
因为生命是宝贵的。
“瑠花?”眼前的忍者,还在看她,呼唤她的名字,但瑠花不是她的名字。
刚才对方一直在问她,清醒过来了吗?
熏向对方望了过去。
饥饿感仍在灼烧熏的身体。
但熏却不再关注这一点。
她看着志叶深黑的眼瞳,终于开口:“熏。”
志叶微怔,而后嘴角轻轻翘起,说:“你清醒过来了,熏。”
少年扔开刀,一把抱住因为脱力即将栽倒的熏。
送上嘴边的食物不吃实在有悖天性,熏的指甲避开对方,轻轻握住了志叶的手臂,靠住志叶。
她微微阖上眼,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轻声对志叶说:“抱歉,我就吃一点,不然真的受不了。”
熏也不知道对面的少年是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就这么僵在原地,然后嗯了一声,同意他自己就这么成为了恶鬼的备用粮。
熏的耳边是少年温热的身体,健康的心脏正蓬勃地跳动着。
她这一次很谨慎。信使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熏也不敢乱来,真的就如她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地只吸取了一点气。
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如上一次的脱力感,不由问她还没好吗?
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面的少年估计都没听懂,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于是熏连忙给自己找补:“什么好没好,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我说我要吃饭,快饿死了,真以为我是奇奇怪怪的恶鬼啊?”
斑的目光落在熏额头的角上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些少见的血继?想要用鬼来吓唬人的话你挑错人了。”
熏:“……”
她气得想狠狠挠对方几爪子,但是自己现在的指甲真挠下去肯定要出人命。
她小心翼翼地在志叶怀中找好角度抬头,免得头上的角把人戳伤,似乎又碰到对方哪里的伤口,听见少年闷哼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之前还给志叶留了伤,对方还伤着,当即大惊失色问他情况。
“你怎么受着伤还敢这么拖延战局,真不怕我杀了你?”
斑心想熏根本不了解写轮眼能做到什么程度,冷哼道:“你杀不了我。”
熏当即用手掌按住志叶之前的伤口,少年立刻抬手握住熏的手腕,语气沉沉:“别乱碰。”
熏和斑不禁又对视了一会儿。
她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在对方缓缓低下头的瞬间心慌意乱地转开脑袋,没话题硬找:“你真的不觉得我这样吓人?”
“我见过长得更奇怪的忍者。”斑说。
熏皱眉:“……奇怪。你说我长得奇怪?”
斑:“……”
熏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走了,刚才那股古怪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熏瞪着斑,手撑着他的肩膀:“快说我不奇怪,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才不觉得吓人。”
“朋友?”斑也跟着冷笑,“忍者才不会乱交朋友。”
熏大怒:“那你刚才对一个不是朋友的忍者手下留情干什么?你想死不成!你这个傲娇能不能说句实话!”
斑也忘记熏在现实里从未和他提过傲娇的事:“我可不会这样抱着自己的朋友,更不会想亲自己的朋友。”
熏错愕地看着志叶,见少年似乎有些懊恼地抿住唇,轻轻眨了下眼睛。
“所以,你不会后悔的吧?”熏问他。
斑还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唇上就覆上一片冰凉。
熏的体温要比往常低了许多,简直异于常人。
他想到刚才熏屡次提到的话题,又想到熏那主要靠接触就能发动的能力。
刚才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甚至来不及收回。
……但也不需要收回,不需要后悔。
制止自己的理由被逐一反驳,他不讨厌熏如今的模样,也不担心熏会突然用能力偷袭他,而他确实想要亲吻对方。
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他看见有花瓣落到熏的脸上时。
也大概是上一次他们比试,他看见熏听见自己真名后震惊地瞪大眼睛时。
也或许是熏打着写轮眼的名义问他怎么不躲避时。
也或许是他第一次顺应内心的想法,在梦中环抱住她时。
可能诞生这样想法的机会太多了,多到他下意识地压抑住自己的想法。
他找出无数合理的同行的理由,却找不出解释自己**的借口。
宇智波斑闭上了眼睛,按住了少女的后脑,不再思考那些复杂的东西,顺应了自己的**。
他本来就不是善于压抑自己**的人,从来不是。
等到分开的时候,熏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志叶的回应而有一堆想说的话,还是因为自己本身情绪上涌有一堆想说的话。
志叶垂着头看她,轻轻喘息着,环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地就像一块铁。
有些炸毛的头发投落而下的阴影让熏有些辨不清对方的神色,但熏向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束手束脚,她抬头看向志叶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志叶,”熏说,“我好像喜欢你。”
明朗月色下,花与月间漂亮而杀气腾腾的少年。
南贺川边上,自己无缘无故梦到的等着朋友的少年。
因为不同原因,却与她一样不愿完成任务的少年。
因为信任,所以不畏惧写轮眼、也不畏惧她如今模样的少年。
熏说:“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但我想赌这一次,赌我们不会运气差到刚好是仇人。”
赶榜,肝完再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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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忍族混战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