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解霖!”
宋明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最高的陈解霖。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解霖自然地停下脚步,回头寻找宋明月。
“一不留神的功夫,你就走到前面去了,还好你长得高,人群里面一眼就能看到。”
宋明月刚刚小跑过来,此刻感觉有点口干,把最后一点矿泉水喝完后,熟练地把水瓶压缩成一个饼状再扭上瓶盖,扔进垃圾桶。
宋明月跟陈解霖是同班同学也是好兄弟。
“你真不上排省第一的高中啊。”宋明月有些惋惜的问。
陈解霖的成绩十分拔尖,上省一的高中绰绰有余。原本学校为他争取到了名额,但就在前几天,陈解霖拒绝了。他自愿放弃这个名额,在填志愿当天把离家最近的高中填了第一个,虽然这也是省重点,但教学质量是远远不及省一的。
宋明月感到困惑,不明白陈解霖为何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
“怎么?你替我感到遗憾啊。”陈解霖笑着反问。
“当然了,机会难得。”
陈解霖轻轻扶了扶眼镜框,停顿了三秒,带着一丝神秘的口吻说:“秘密。”
“......”
“你竟然还卖关子。”宋明月笑了笑,也不再追问背后的原因。陈解霖的决定虽然让宋明月感到意外,但他知道陈解霖向来有自己的打算。
两人继续在人群中穿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暑假有什么计划吗?不会待在家里内卷吧。”宋明月问。
陈解霖略作迟疑,然后回答:“去补习班兼职。”
“补习班?辅导小学还是初中?”
“小学。”
“行吧。”宋明月的暑假计划是到处游山玩水,把初中三年的快乐全部补回来。
在过最后一个路口时,陈解霖和宋明月分开了。
陈解霖很快就走到小区大门口。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口很热闹,边上坐了好几个摆摊的老奶奶,脚边全是当季蔬果。由于这是老小区,保安和物业都不管,这一片也没有城管,所以每天都有摆摊的人。
陈解霖早就习以为常。他从小就在这一块长大,保安亭的张叔都认识他了。
“考试考完啦?小陈。”
“考完了。”陈解霖朝着张叔礼貌笑了下。
“考完就好好休息下!叔每天看你早出晚归,读书怪辛苦的嘞!”张叔今年五十岁了,在这个小区当了二十年的保安,自己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平时的乐趣就是跟门口摆摊的人聊天或者看报纸晒太阳。
“嗯,我知道了张叔。”
“我先回家了。”陈解霖朝张叔招了一下手就离开了。
张叔喝了一口玻璃杯泡的便宜茶叶,然后把茶叶渣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老小区没有电梯,每天只能爬楼梯,但层数都不是很高,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陈解霖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转门就开了。
家里没有人。
但陈解霖还是对着空气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没有人答复他。
陈解霖扔下书包,躺在床上,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出神。
他平时就喜欢这样放空自己。脑子里面什么也不想,周围的声音也被自动屏蔽,只能听到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任时间从指尖流逝。
直到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看而感到眩晕,陈解霖才缓慢闭上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凌晨一点。
陈解霖口干的厉害,爬起身来找水喝。
房间没有水,陈解霖只好来到客厅,拿着玻璃杯倒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水,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清凉。
家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曾莲又在棋牌室通宵打牌。
曾莲很喜欢打牌,甚至到了痴迷,每天不打牌心就痒痒的。也正是因为她无节制的打牌,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生活,在陈解霖五岁的时候,父亲陈威选择了离婚。
离婚后,陈威什么都没有带走,房子和名下的存款全部留给曾莲,并且每个月给一定的抚养费。
陈解霖自此以后就跟着曾莲生活。
正当陈解霖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大门口传来转动钥匙孔的声音。
陈解霖停下了脚步。
“今天手气真是背!一把都没有赢。”曾莲沉着脸打开门,没好气地嚷嚷道。
曾莲换完鞋才看见客厅站着的陈解霖。
“站在这里干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吓我一跳。”
陈解霖有些沉默地盯着她,过了好久才说:“半夜醒了口渴,出来喝点水。你早点休息。”
说完陈解霖就回房间关上门。
书桌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01:35。
陈解霖最后的一丁点困意也不见踪影。
夜深人静,反正睡不着,陈解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重难点。做会高中的数学题目吧,就当消磨时间。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桌角的一盏小台灯泛着光。
与此同时,纪灵正倚靠在床头看小说。
纪灵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一般看经典文学和散文,这是胡青岚比较支持的爱好,也是生活中少有获取快乐的途径。
今晚胡青岚被安排到市内批改试卷和教师考试,估计最快也要两周才能回来,纪建海也在出差,只能通过手机给纪灵发一些有关考试的注意事项。
“啪。”
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纪灵放下手里的书,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走到电闸查看原因。
“原来只是停电了。”纪灵小声嘀咕着,看来没法继续看书了,只好重新躺回床上。
房间里只有远处建筑物的灯光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纪灵盯着斑斓的天花板,思绪飘远,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在公司遇到了比停电还让人心惊的事情。
那次自己加班很晚,因为委婉推辞了经理给自己施压的一个饭局。说是饭局,不如说是一场让人作呕的酒肉交易,然后当天就被经理穿小鞋,布置一些难以完成的工作。
工作实在太多,纪灵不吃不喝在椅子上坐了六个小时才勉强完成,那会已经凌晨,整栋楼安静的出奇。
纪灵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坐电梯下去。
穿过空旷的走廊,四周只亮着一些昏暗的小灯,纪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进电梯。
电梯正平稳地运行着,载着纪灵缓缓下降,屏幕上的数字逐个跳动,一切似乎都如常进行。
原本站的好好的纪灵被突如其来的颠簸晃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电梯厢的灯光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电子显示屏上面的“7”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纪灵的心猛地一提,快速按
下紧急按钮,可是等了半分钟,也不见里面传来声音。
这个点大家都下班了,值班室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注意到自己被困电梯。
纪灵试着打电话,可信号太差了,根本就打不通。
工作一天的纪灵此刻正疲惫的靠坐在电梯里。
电梯故障的平均救援时间大约在30分钟到1小时之间,但在这个狭小又漆黑的空间里,每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幸运的是电梯换气系统是单独的,不受电梯影响,现在还能换气,不至于因为长时间缺氧而出现问题。
纪灵缓缓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他现在真的好累啊,很想睡觉......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竟然累到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门才被打开。刺眼的灯光涌入,仿佛一道希望的曙光。
“纪灵?醒醒!”
纪灵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轻轻拍了一下,睁开干涩的眼睛有些不适应面前的亮光,又重新闭上了。低着头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久坐导致小腿抽筋,脚一软,又要跌坐在地上,突然被一旁的男人眼疾手快拉住了。
“脚抽筋了?我抱你。”
男人很轻松就把纪灵给抱起来了,纪灵快一米八的大高个却很瘦,抱起来根本不在话下。
纪灵觉得被男人抱着有些羞耻,挣扎地想要下来,但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是缺氧还是低血糖,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
毕竟纪灵一下午都在工作,没有时间吃东西,好不容易完成工作,胃里那阵饥饿感早就过去了,也没有任何的食欲感。
纪灵倒在男人的怀里又睡过去了。
等纪灵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护士拔针的时候。
“你醒了。你低血糖昏倒,有人把你送到医院来,我们给你打了葡萄糖。”护士拔掉针头,把输完的吊瓶拿走。
“请问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嗯......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是一个很高很帅的男人,他说是你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谢谢。”
纪灵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半。安静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还带着独卫,房间里面只有自己。
在模糊的记忆中,纪灵并不认识那个男人,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最晚被困在电梯里面,应该是他救的自己,也是他抱着自己,还送到医院。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从外面推开了。
“你好,你点的番茄肉末粥送到了。”外卖小哥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锡纸包装袋,装的鼓鼓囊囊。
“?”
“哦,是陈先生帮你点的早餐。”外卖小哥把订单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后就离开了。
纪灵从袋子上扯下白色长条单子,上面写着“陈先生”,电话号码被隐藏了,只能看到尾号。
袋子被打开,一股温热的美食香味扑面而来。除了一碗番茄肉末粥外,还有鸡蛋油条和一笼素蒸饺。
全是纪灵平常喜欢吃的。
十几个小时未进食的纪灵现在被食物勾的直咽口水,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蒸饺。
明明不认识那个陈先生,但他好像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也许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