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嘿,我带着我的大军来救你了
“哇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树林里穿梭,其身后追随着不计其数的黑影,他们就像是野犬一样,眼里只有食物,而管木楠就是他们可以生吞的猎物。
成股的血啪嗒啪嗒地打落在管木楠的头顶,混杂着汗臭味和血腥味,那股味道就像是放久了已经成堆的垃圾,并且已经生蛆。
管木楠鼻尖里都是身上的恶臭味,所有难闻的味道冲击她的天灵盖,但是回头一看密密麻麻一片恶鬼,顿时惊呆了下巴,风灌进嘴巴里,“哇啊啊啊啊啊。”
往下看,密集的恶鬼就像是蚂蚁找到了糖块,然后一窝蜂地聚集在一起,他们比蚂蚁庞大,会压倒阻挡他们的树木。
管木楠就是那个糖块。
耳边也传来周谦的叫声,“哇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什么,他们吃的是我。”
“我不知道啊,就是好……壮观。”
周谦以电光般的速度逃窜,管木楠的手紧紧抓着周谦脸上那几个血窟窿的边缘,让自己不被气流吹走,一时间只觉得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风把她的嘴巴吹得鼓起,嘴唇感觉也要被气流撑爆,胃里都在翻滚。
管木楠憋着想吐的**抬头看向蓝天,“我感觉我在飞!”
“神经病啊,我都要跑吐了,你们人类都是那么奇怪的吗。”
管木楠忍不住大笑着,但是气流打散了她的笑声,她匍匐着抓住手下的腐肉,从周谦前面的血窟窿爬到后脑的血窟窿,身上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她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低阶恶鬼说道:“来啊,我叫管木楠,都来吃我啊,谁来吃我的脑袋?谁来吃我的手臂?有本事都过来啊。”
阳光落在少女布满鲜血的面容,她如同寻找刺激的狂徒,嘴里冒着挑衅的词汇。
“疯了,也是疯了。”周谦听着后脑管木楠嗡嗡作响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吐槽,合着跑的不是你,要不你来,跑不死你!
这年头做人难,做鬼更难,遇到不正常的人还被摧残,简直不要太难。
身后无数低阶恶鬼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他们脚下的速度快了好几个挡,朝着周谦扑去。
那场面简直犹如蝗虫过境,无数的树木全都被压倒。
管木楠趴在血窟窿里看着,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发疯一样地揣着那只鬼,鬼被她踹了下去,然后被猛烈的气流吹远,管木楠靠在窟窿的内壁,大口喘着气。
周谦含泪加快速度,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投胎一定不要去人界门,都是一群疯子,萧老大在人界呆了几年也疯,这个世界就他一只鬼正常了。
*
此刻白衣少女体内,一片漆黑,黑发女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尖牙,看着眼前的激烈斗争。
“需要我帮你吗?你好像要输了诶。”
玄单手托腮,充满笑意地对着风说道。
“不需要你帮,在里面待着就行。”风果断拒绝,手中的镰刀此刻正向萧听雨披去,落刀之时带起一阵罡风。
萧听雨的枪和风的镰刀打地几乎白热化,灼热的火花在兵器之间摩擦生成,朝外四溅。
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口。
萧听雨的汗珠陷入了红瞳之中,一阵咸辣,胸腔阵阵起伏,她的银枪在几百个回合之后抵上了风的脖颈,划出了一道口子,“你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特妈以为你是谁啊。”一团黑气从风身后冒出,最后化为一个虚影,渐渐把风笼罩,她一脚直接踹向萧听雨的脸。
“嘣。”还未反应过来的萧听雨生生挨了这一脚,鼻血喷涌,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到了地上,带起的枫叶落得萧听雨满身。
“老娘几百年前就想揍你了,你爹是个黑心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又在装清高给谁看,你别以为你叛逆了就多有种了!”
“有本事八百年前你就反抗啊,现在装给谁看,我看谁都没你马后炮,我呸。”
玄嫌恶地甩了几下腿上的泥巴,嘴里的话语噼里啪啦地往外冒,那模样简直是越说越起劲。
“嘶。”萧听雨捂着不断冒血的鼻子,慢慢站起身子看向身前的黑影。
那黑影看不出样貌,但是光听声音萧听雨就觉得有几分耳熟了。
“萧,若,玄?”
“别叫我的名字老娘现在早就不信萧了,这个姓氏谁爱叫谁叫,姓萧我都觉得丢人。”
“哦,对了,几百年不见你简直是越来越不经踢了,那一脚鼻梁断了嘛,要是真断了,老娘我就给你缝一个狗鼻子,反正也没差,你觉得好不好啊,我的萧听雨同~学~,啊哈哈哈哈。”
刺耳的小声在安静的枫林里面荡漾,萧若玄捂着肚子笑的都出了眼泪,“啊哈哈哈哈,萧狗,你这条狗。”
“玄,少说两句。”风轻轻抓住玄的手,嘴角还在滴血,像是一个破碎的娃娃,“抓住她就行,说那么多不觉得累吗。”
玄话头止住,看向风嘴角的血迹,嘴唇抿了抿啧了一声,弯下腰擦去风嘴角的血渍,道:“本来被我打扮地很漂亮的。”
说完萧若玄的手里凭空出现一只无极棍,棍的头部突然像花一样绽开,层层绽放,无数根飞刀朝着萧听雨射去,从天而降,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萧听雨握住长枪的手紧了紧,红瞳里映照出了无数不断靠近的飞刀,它们的寒光一下又一下地折射到萧听雨的脸上。
忽然地面上的枫叶开始轻微震动,那动静越来越明显,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靠近。
“风,有麻烦了,”玄观赏的动作一顿,那野兽般的竖瞳朝着森林的地方望去,“我感觉有恶鬼朝这边来了。”
玄刚刚给出提醒的下一秒,一道响亮的声音划破凝固的空气,“萧听雨,我带着我的援兵来救你啦!”
随着这嘹亮的一声呐喊,场上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黑压压一团恶鬼最前面的一个女孩。
女孩坐在巨大黑影的血窟窿里,朝着这边招手。
下一秒她低下头对着周谦说道:
“再跑快点,要被追上了。”
“我都要累成狗了,姐。”
恶鬼如同卡车一样碾过枫树林,一时间周围再也听不见风声。
管木楠拉住了萧听雨,然后与她一起掉进了恶鬼的嘴巴里。
世界是黑色的,掉入恶鬼身体的时候,五感似乎都变得迟钝,黑暗也似乎没有尽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
管木楠抱着萧听雨的身躯,整个人开始往下坠,她紧闭着双眼等着落到网状物的那一刻。
周围没有一丁点声音,安静地似乎只有呼吸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许是内脏的声音。
萧听雨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闪烁,距离太近,管木楠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她喉咙变得有些紧,她动了动被管木楠紧紧抱住的身子,却发现管木楠死死地抱住她,不说一句话。
“你,松开……”话还未说完,萧听雨便觉得有些蹊跷,她的手慢慢攀上管木楠的后背,感受到管木楠紧绷的皮肤,还有不断颤抖的脊背。
管木楠的嗓子呜咽着,压抑着身上的痛苦。
萧听雨心下一凉,慢慢朝着管木楠的手臂摸去,果然一股冰冷的触感传递到萧听雨的指尖,那是一把飞刀。
温热的血顺着刀划出的口子往外冒,很快萧听雨的指缝都是黏腻的血。
“楠,楠……”萧听雨抱住管木楠的身体,声音暗暗发颤地开口喊她的名字,但是后者闭着眼睛,嘴唇已经发白发紫,一张一合。
萧听雨在半空中调了一个方向,落到了一个平整的地方,脚步踩着脚下的软肉时往下陷进去几寸,她身子一矮就跪在了地上。
管木楠胳膊上的血蹭的萧听的满身都是,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溅到许多,星星点灯渗到眼睛里,粘稠地让人睁不开,仿佛睫毛都被黏在了一起。
往日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赤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些害怕,慌张,还有像一个孩子一样的不知所措。
管木楠嘴巴一张一合,如同一条搁浅的鱼,萧听雨俯下身子,听见管木楠气若游丝地说道:“疼。”
萧听雨皱起了眉,嘴唇绷紧,然后手慢慢靠近那柄插在胳膊上的飞刀。
“没事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靠近那飞刀,整个手掌又再一次染上了粘稠的血液,管木楠那一身已经看不见布料颜色的衣服将萧听雨的衣服也染地一身血色,她们的衣服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萧听雨手上用力,一瞬间伤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这一次溅到了萧听雨半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管木楠咸腥味的眼泪溢了出来,痛地几乎没法抑制,手攥着萧听雨的衣服,关节用力到根根发白,眼泪瞬间流满整张脸。
她痛地本就模糊的意识现在仿佛身处水火之中。
钻心的疼痛让管木楠下意识想咬住嘴唇,企图转移这一份痛苦,但是萧听雨察觉到了管木楠的动作,她先一步将手腕送到了管木楠嘴里,甜腥味的血液丝丝缕缕划过她干涩的喉咙,混杂着嘴中的苦水往嘴里吞咽。
萧听雨闷哼一声,忍耐地嘴唇发白,赤红色的眼睛盯着看着管木楠痛苦的面色,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手下X形状的符号闪烁着红色的光。
两个人几乎都被汗水和血液浸湿,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管木楠的眼泪全都沾到了萧听雨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唔”
管木楠紧闭着眼睛,痛地没了神智。
萧听雨看着管木楠咬住她手腕的模样,头微微朝她靠近,抵在了她满是血迹的发丝上,轻轻道了句:“不怕。”
两个布满血与汗的脑袋抵在一起,像是黑暗里唯一可以相互解救的两个人。
管木楠到最后好像连咬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松口的时候,血水混杂着透明的苦水拉成了长长的丝。
萧听雨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腕有了一个深可见骨的牙印,血肉模糊。
管木楠流血的伤口在萧听你手心的治愈能力下开始渐渐愈合,但是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痒意,意识不清的管木楠在萧听雨怀里扭动着身子,已经被汗水泡白的手指去掰萧听雨的手,意识模糊道:“痒,起开。”
萧听雨一次一次拉开管木楠想要去抓痒的手,道:“不可。”
管木楠带着哭泣道:“滚啊。”
“忍忍。”
“滚啊,啊啊啊啊啊啊。”
管木楠难受地在萧听雨怀里哭了好几次,但是后者死死捂着管木楠的伤口。
原本的漫山红叶只留下一片狼藉,远处的高山孤零零地里在哪里,几乎没了此前满上红叶作陪的洒脱。
许多枫树倒在了地上,只留下被破坏彻底的树桩子三五成群地长在一起,或是孤零零地立着。
成窝的恶鬼聚在一起,他们张扬着爪子,形态各不一样,从上往下看当真如同蚁窝一般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出来了。
枫林上空,黑白色的羽翼遮盖住了天空,风望向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恶鬼,微微皱眉。
“可惜了,被她跑了。”玄枕着双臂躺在黑色的空间内,“但是世界就这么大,总会再遇到的。”
玄笑着看向风,但是风依旧没有说话,身后的羽翼缓缓煽动,白色的发丝底下她微微皱眉似乎陷入了思考和迷茫之中。
“玄,你说被挫骨扬灰的天使还会复活吗?”
“开什么玩笑,风,你不会是想到那个人了吧。”
“嗯,刚刚的女孩的味道有几分像。”
玄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但是很快就否认般地摇头,坚定道:“许是认错了,刚刚那女孩一股子臭味,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