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贴贴 第12章 发烧

林漾嘴上嫌弃，身体却没动，随她靠着，手里还随意地拨弄着苏小悠的头发，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像是在顺毛似的，不紧不慢的。

“姐姐……”苏小悠闭着眼，又软软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

林漾看着她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痒，但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要喝水……”

“你手断了吗？”林漾嘴上刻薄，还是伸手去倒了一杯温水，把杯子凑到她唇边，“喝吧，别烫着。”

苏小悠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乖乖地喝了几口水，接着又往林漾那边靠了靠。

林漾无奈地按了按她的脑袋：“躺下去睡觉，别在沙发上窝着。”

苏小悠慢吞吞地抬起眼：“可我不想动……”

“你再这样，病就更好不了了。”林漾低头看着她，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无奈，“要不我抱你回房？”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指望苏小悠真答应，结果这家伙还真就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眼神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软乎乎的，让人看了就有点心软。

林漾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低声骂了句：“……麻烦死了。”

然后，她就俯身，把人给抱了起来。

苏小悠比她想象的还要轻，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轻得像只猫一样。她乖乖地窝在林漾怀里，手无意识地攥着林漾的衣角，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点满足。

林漾一边把人抱回房间，一边小声嘀咕：“你就会给我找事。”

“可姐姐不会丢下我不管啊。”苏小悠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撒娇。

林漾啧了一声，没再接话，只是把人放到了床上，随手把被子给她盖上：“躺好，别乱动。”

苏小悠乖乖地窝进被子里，看着林漾坐在床边，喃喃到”：我是不是要给老师请个假？手机在茶几上。”

林漾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随手拿起苏小悠的手机，扫了一眼锁屏密码，想也没想地按了自己的生日，结果居然解锁成功了。

林漾动作顿了顿，眉头皱了一下。

这家伙……把她生日设成手机密码？

她没说什么，又把手机黑屏，装模作样的递给苏小悠。

苏小悠缓慢的点开密码，打开微信找到了老师，并拨通了她的号码。

“

喂，老师啊，我是苏小悠的姐姐，她今天发烧不太舒服，麻烦帮她请个假。”

“发烧了？”电话那头的老师声音带了点担忧，“烧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吃了药好多了，就是再休息一天稳妥点。”

“那行，你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好。”

林漾挂断电话，刚准备去厨房给苏小悠煮点吃的，客厅那边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皱了皱眉，转身走过去，就看到林母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茶几上的几本旧书，手指无意识地翻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林漾，题刷完了吗？”

“这道题……上次考得不好，你再做一遍。”

“考不上重点，你以后怎么办？这城里也没什么好地方，你得去外面看看。”

林漾的脚步顿了一下，神色微微僵硬。

她走近几步，看到林母手里捏着一本发黄的模拟试卷，那是她高三那年，母亲给她买的。

“妈。”林漾开口，声音有些低，“你又记错了。”

林母仿佛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颤抖着在试卷上划来划去，嘴里嘀咕着：“这道题，你上次错了三分……这三分，差点让你排名掉了十几名……你怎么能考这么低呢？”

林漾站在原地，看着母亲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心口微微发紧。

她知道，母亲的记忆又停留在了过去，那段她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里。

高考失利的那个夏天，母亲几乎崩溃了。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只有“考第一”“进重点”“别浪费时间”这样的字眼。母亲对她的管教近乎苛刻，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在外面疯跑，她只能坐在书桌前刷题；别人周末可以看电视、逛街，她的时间表却被密密麻麻的课程填满。

“你必须成功。”母亲这样对她说。

可她最后，还是失败了。

“妈。”林漾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蹲在林母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些都过去了。”

林母怔了一下，迷茫地抬头看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却有些涣散。

林漾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地哄着：“妈，我已经不读书了，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

林母愣了好几秒，眼神似乎终于有了一点聚焦，她看着林漾，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是吗……”

片刻后，她慢慢地低下头，喃喃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怕……你不能在这里……”

林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才把人扶回房间休息。

关上母亲房门的那一刻，林漾靠在门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止不住地泛起一股烦躁。

“你不能在这里……”母亲的话像一根细长的针，扎进她的脑子里，拽着她的思绪往过去的岁月里翻搅。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对她说：“我们不能待在这种地方一辈子，等你考上好大学，去大城市，找份体面的工作，买房定居，以后就不用再回来受苦了。”

可后来呢？高考失利后能去什么好地方呢？就算最后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挤进了一线，不还是被一通电话喊回了家？

哪里才是更好的地方呢？

她其实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

大城市也好，小县城也罢，她一个人，在哪儿都能过得下去。反倒是母亲——她真的适合去大城市生活吗？还是说，她只是习惯性地执念于那个所谓的“更好的未来”？

林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个问题她已经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她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半晌后，才重新回到厨房，拿起锅，烧水，准备煮面。

她厨艺不算好，但煮个简单的清汤面还是会的。锅里的水烧开，她随手打了个鸡蛋进去，又往里面加了点青菜，最后放了一点酱油调味。

等面煮好后，她端着碗，走到苏小悠房间门口，抬脚踢了踢门：“喂，吃饭。”

里面没动静。

林漾挑了挑眉，干脆推门进去，结果一看，苏小悠居然还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让林漾一时间也没了叫醒她的心情。可不吃东西也不行，她皱了皱眉，走过去拍了拍苏小悠的肩膀：“起来吃饭了。”

苏小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漾时，先是愣了一下：“姐姐……”

林漾被她这语气弄得耳朵微微发烫，不自在地别开脸：“少来，赶紧吃。”

苏小悠坐起身，接过碗，低头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做的？”

“废话，不然谁做的？”

苏小悠捧着碗，眼神亮了一下，像是很珍惜这碗面似的，慢吞吞地吃了一口，嘴角弯了弯：“挺好吃的。”

林漾嗤笑了一声，随口道：“少拍马屁。”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小悠一眼，见她真的吃得很认真，心里竟莫名有点高兴。

……她其实也没那么烦这个妹妹吧？

林漾抬手揉了揉后颈，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算了，反正只要她乖乖的，就行了。

午饭后，林漾看着家里的两个病号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小卖部又开不成了。

林漾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给自己放个下午假。

反正小卖部本来也没赚几个钱，今天就当歇业了。

就这样躺着刷了一下午的手机，林漾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都快要一天了苏小悠怎么还在睡？就算退烧药有休眠效果，也不会是这样啊？”

林漾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抬手敲了敲房门。

“喂，还活着吗？”

里面安静了几秒，才传来苏小悠懒洋洋的声音：“活着。”

“你干嘛呢？”

“……看书。”

林漾挑了挑眉，总觉得这声音不像是看书该有的语气。

不过她也没深究，转身又回了客厅。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出问题。

可她哪里知道，苏小悠的房间里其实并不安静。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界面显示的是某个群聊的语音会议。

“……所以，悠姐你人格切换了？”群里有人问。

苏小悠单手撑着下巴，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懒懒的：“闭嘴。”

“行吧，没想到我们大姐大也有这样的一面。”

“那你管这么多干嘛？”

“没啥……不过，你还打算在家里待多久？那几个不服气的家伙还等着你去收拾呢。”

苏小悠瞥了一眼门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指尖却不自觉地绕着被角，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漾……果然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很乖的妹妹吧？

苏小悠垂下眼，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眼底隐隐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