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珊杀青的那天,邱欣野在忙着开庭。
她看了看周以珊发来的时间,应该是赶不上了,只是没想到,这一错过,让她在整个春天都没再见到周以珊。
张静给周以珊接了两个专访,还有一个新戏的剧本讨论会也快开始了,周以珊一杀青就跟着张静回了京市。
她在京市的半个月过得格外充实。京市的房子空了好几个月,她一回来就把冰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收拾了许久。她的扫地机器人跟个小狗一样也开始连轴转,忙得出了故障,几乎快要报废了。
周以珊按照日期去医院复查,医生建议她钢板最好还是不要取了,要在后侧开刀,神经血管太多,容易伤到,之前做手术伤到的神经也需要慢慢恢复。
她把情况发给了邱欣野,邱欣野问她,钢板不取的话会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她很是担心。
周以珊回京市忙完之后,才把杀青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妈第二天就来到了京市看她,这才发现她的腿受伤了,还有一副拐靠放在门口。
“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伤的?”周妈妈一整个新年都没见周以珊,这孩子怎么不让人省心。
“哎呀,前几个月的事儿了,这都已经快好了。”周以珊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
“妈妈,我想把这边的房子退掉了。”她忽然说。这边东西太多了,她一个人收拾不过来,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妈妈。
“退掉住哪里啊?”周妈妈问她,这房子有什么不好,地段也好,阳光充足,楼上楼下都没人住,这不就是妥妥的完美房子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我想搬去珠市。”
“珠市?那么远?珠市哪里好啊?”
“哪里都好啊,有山,有海,气候温暖,氛围也很悠闲。”周以珊细数着珠市的种种,很是思念。相比之下,她一回到京市,就觉得气候干燥容易上火,人也变得暴躁了不少。
这个时节的京市还很冷,周以珊一回来就换上了厚外套,在家也觉得冷,她穿着厚厚的毛衣,腿上还盖了毯子。
“你已经找好房子了吗?你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忽然想要搬去那边生活?”
“算是吧。我在珠市有个朋友。我想把这边的房子退了,搬去珠市和她一起住。”
“男的女的?”周妈妈敏感地问道。
“女的,律师,年龄和我同岁,我跟她很聊得来。哎呀,人家有正经工作的,比我这种工作正规多了,很安全,行了吧。”
“哎呀,你跟人家认识多久了?”周妈妈第一次听说,周以珊有这么个朋友。这都什么渠道认识的朋友啊。
“几个月吧。”
“合租很不方便的,很容易有矛盾。你把这边的房子退了,万一跟人家不对付、吵架了怎么办?”
周妈妈极力劝说着,
“你在京市,张静也在京市,万一有什么事,张静也好照应你一下。”
“哎呀,那我的律师也能照应我啊。她人很好的,很正直很善良,对我也很包容,下次有机会我带她见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加小心,不要被有坏心的人骗了。”
“妈妈,合着在你看来,接触我的人都是带着满满的恶意是吗?都是为了害我为了骗我?”
周以珊从水果盘里挑了个橙子,拿在手里玩弄着。
“我都多大的人了,三十多了,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周妈妈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周以珊在上中学的时候遭遇过很严重的校园霸凌。而当为首带队初欺负她的人,就是她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周以珊性格很内向,从小就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呆着,所有小朋友都有好朋友,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学,周以珊忽然在班里交到了好朋友。
那段时间,周妈妈欣喜地发现,周以珊变得开心了许多,每天在饭桌上都和爸爸妈妈谈起自己的好朋友。直到有一天,周妈妈被叫到学校,才知道周以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把零花钱全部给她那所谓的好朋友,并且,那女孩一直在不断打压她,用绝交这样的话语来威胁她。周以珊被这样欺负了很久,却从来都没在家里提起过。
周妈妈气得差点在老师的办公室对那个女孩大打出手。自此之后,周以珊又回到了形单影只的状态中,身边没有任何朋友。
这次,她忽然提到自己在珠市交了朋友,周妈妈实在是觉得放心不下。
这女孩什么来路?接近周以珊的目的是什么?
“你那个律师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我从律协那里搜的到她吗?”
“邱欣野。”
“总之,你这边的房子先不要急着退,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随时搬回来住。”周妈妈叮嘱道。
“好吧。”
此时此刻,在珠市的邱欣野一刻也没闲着,她收到了许多从京市发来的快递。
周以珊从京市的家里寄了好多衣服过去,她在邱欣野家总觉得自己没有衣服穿。还有她很喜欢的抱枕、咖啡杯、面膜、身体乳等各种生活用品,也一并寄走了。她为此付了好大一笔运费。
“什么时候回来?”邱欣野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狗,苦苦等待着主人回家。
“快了。”
邱欣野养的那几支雪柳也谢了,她不舍地把枯枝扔掉,在花瓶里换了一束新的花束,等着周以珊回来。
她打开窗,听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觉得房间过于安静。
她和周以珊的聊天内容逐渐增多,每天都会在睡前开视频。有一次聊到一半,周以珊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眼,发现视频竟然还没挂断。邱欣野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对着自己,坐在书桌前整理着工作材料。
“我刚才是睡着了吗?”周以珊懵懵地问。
“是啊,睡了一个多小时吧。”邱欣野伸了个懒腰,凑近手机摄像头,看着她。
“那还聊吗?”
“不聊了。现在挂,你去睡吧。”
“晚安。”
“晚安。”
“哎不对啊邱欣野,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怎么周六晚上还这么忙?”
“是啊。我在加班嘛。”
邱欣野周一要开庭。她在开庭之前会对当天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好预测,从而一一制定相应的策略和框架。
她一直都是细心又负责的。
“那晚安?”
“晚安。”
说完了晚安,周以珊却舍不得挂断视频。她看着视频里的邱欣野,她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去洗了澡,换了一套睡衣,头发也没吹干,就这样自然风干,隔着屏幕,她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和潮湿的水汽。
邱欣野在书房的椅子已经换成了周以珊送的电竞椅。她没想到周以珊会给她买这个,周以珊觉得邱欣野每天在书房都要坐很久,买个舒服的椅子会轻松些。电竞椅漂亮又精致,确实比以前的椅子好用多了,邱欣野直到后来搬家也一直带着它,她觉得真是可惜了,但凡有个女儿她都要把这椅子传下去,让她继承这份舒适。
“怎么还不挂?”邱欣野的手机快要没电了,她把充电线插上,看着屏幕里眼睛都睁不开的周以珊。
“我再陪你一会儿。”
周以珊回珠市那天,邱欣野去机场接她。她提前一天就给她买好了花,晚上甚至有点小学生春游综合症,兴奋得失眠了。
她看着周以珊快步向自己走来,心动得不能自已。
“慢一点。”
周以珊扑进她怀里,两人抱得很紧,她闻到邱欣野衬衫上散发的熟悉的清香,差点热泪盈眶。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看,我现在不用拄拐了。”
“可以吗?”
“可以,我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可以慢慢走。”
周以珊说着又走了几步给她看。
她穿了件连衣裙,从前面看平平无奇,可是背后竟然是全然裸露的,有三条细细的丝带贯穿缠绕着,系成蝴蝶结。
邱欣野的手刚好落在一只蝴蝶结上,周以珊被她摸得身体酥麻。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突出的蝴蝶骨,真美。
周以珊这裙子很吸睛,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邱欣野脱下夹克,披在她身上,挡住了美丽的风景。
“饿不饿?”周以珊是中午的航班,邱欣野猜测她肯定没有吃飞机上的饭。
“不饿,有点累。”
“那就先回家,等你饿了再说。”
周以珊挽着邱欣野的手走出机场,空气里传来久违的珠市的味道,有山有海有风混合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瞬间被治愈。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搬回到卧室去吗?”周以珊好奇地问邱欣野。
“没有哎。卧室一直给你留着,等你随时回来住。”自从周以珊进组之后,邱欣野的卧室就空了出来。邱欣野却没有回去睡。
“为什么?”
“睡书房睡惯了。”
“好久没回来,我都忘了你家在哪儿了。”周以珊回想着每次买东西留的那个地址,具体是几号楼她不记得了,门牌号也印象模糊。
“那没关系,反正我会把你接回来,你闭着眼睛跟着我走就完事儿了。”邱欣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见到周以珊之后,她的嘴角就一直以惊人的弧度上扬,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