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期欢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漫长的的沉默。
她接起来,听到了王志滨的质问:许期欢,马上要登机了,你人呢?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今晚的航班回沪市。
原本想着来这边喂一下流浪猫就赶去机场,谁知会碰上大雨,以及沈焰秋。
“我赶不上飞机了。你们先回去吧。”她的声音低沉沙哑,气压很低,愣是让王志滨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她今晚在我这儿。你就放心走吧,明天我把人给你送回去。”沈焰秋拿过她的手机,对着电话那边的王志滨说道。
不等王志滨爆出国粹,她先一步挂了电话。
她淡定地把手机还给许期欢,一脚踩下了油门。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她问许期欢。
你经纪人带着助理回沪市喽,她们不要你喽。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许期欢看着窗外的雨,心里忽地一疼。
原本这里是她和她的家。
她们原本应该拿着衣服举过头顶,一起冒着雨奔跑着回去,在门口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一起洗澡,一起喝热饮。
她在京市现如今竟是无处可去。
“你脖子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同样的问题,沈焰秋又问了一遍。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伤口好了之后就留疤了。”
许期欢随意编了个谎话,怏怏地靠着车窗,她有些困了。
“什么时候?在哪个剧组?王志滨带你看的哪个医院的医生?当时还有别人受伤吗?具体是怎么伤的?”
沈焰秋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她,继续追问道。
“沈焰秋,你怎么没完没了的。那你呢,你的戒指是谁给你的?你结婚了吗?”
许期欢被她问得有些恼怒,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车里的暖风吹得她有些热,她把拉链拉至胸口,深呼出一口气。
“是啊。原来你看得出是婚戒啊。”
沈焰秋不动声色地承认了。
“沈焰秋,不要开这种玩笑。”
许期欢忽然严肃了起来,声音却在颤抖。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这种玩笑?”
红灯。沈焰秋停下了车。
“所以你真的结婚了。”
许期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目光又转到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上。
漫长的等待。
绿灯。
沈焰秋一言不发,继续开车。
“停车。”
许期欢试图去拉车门把手,发现车门被锁了。
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了。
“我要下车。求求你,停车。”
她用祈求的口吻对沈焰秋说道。
“你今晚想住哪个酒店,我带你过去。”
沈焰秋看了眼手边,没有找到纸巾,只能任凭许期欢在她身边泪水决堤。
外面下雨,车里也在下雨。
沈焰秋想着想着就笑了。
“随便。在最近的酒店把我放下就好。”
许期欢伸手摸索着自己脖子上的疤痕,好痛啊。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为什么还会痛。
沈焰秋跟别人结婚了。
“这么随便的吗。”
沈焰秋笑着说。
“沈焰秋,你到底听见没有,我要下车。”
许期欢在副驾上泪流满面,几乎哭出了声音。
她知道,沈焰秋这是故意在惩罚自己。
好痛啊,好像玻璃在心脏处反复切割,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许期欢,你没地方可去,我就带你回我家啰。”
沈焰秋说着,忙里偷闲,伸手在她脸上擦了一把。
实在是找不到纸巾,只能用手了。
不仅帮她擦了眼泪,还试图劝说她停下:
“你先别哭了。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我不去。”
许期欢抹了一把眼泪,充满恶意地蹭在了沈焰秋的肩上。
沈焰秋倒吸一口冷气。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下车。”
“那我带你回我家。”
许期欢气得快要背过气儿去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她不能再失态了。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
沈焰秋走下车,然后打开副驾的车门。
“到了。你不是要下车吗,下来吧。”
许期欢狠狠地瞪着她。
“快点下车。”
沈焰秋催促道,见她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作,伸手帮她把拉链从胸部拉上去,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许期欢被她牵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往前走。
“沈焰秋,你没有纸巾吗?”
她沙哑着嗓子问到。
“没有。”
有的话早就给你了。
“我好狼狈啊。”
许期欢站在电梯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尴尬地躲在了沈焰秋身后。
“是啊,你这副样子万一被狗仔拍到了,这辈子也就完了。不对,我应该先给你拍张照片,然后发给王志滨,让他给我一大笔钱把照片买下来,不然我就要把你现在的样子发出去公之于众。”
沈焰秋按下了楼层,电梯门关闭。
“沈焰秋,你真讨厌。”
许期欢气鼓鼓地说。
“到了,你按门铃吧。”
电梯开了,沈焰秋带着许期欢走到家门口,示意她。
“什么意思,你家还有别人在吗。”
许期欢傻眼了。
如果有人在,她马上就走。
可是,会有谁在呢。周以珊吗。
“是啊。我老婆在家等着我呢。你忘了吗,我已经结婚了。”
沈焰秋说着摇了摇戴戒指的那只手,在包里翻找着钥匙。
“沈焰秋,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
许期欢被她捉弄得心烦意乱,此刻已经丧失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沈焰秋打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
看样子是没有人在的。
妈的。
大坏蛋。
沈焰秋随手打开灯,在门口换鞋。
许期欢跟在她身后,有些无措。
这是沈焰秋现在的家。
她打量着四周,这房子看着不像有人住,家徒四壁,简简单单。
沈焰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
“别人穿过的我不穿。”
许期欢说。
“没人穿过。那你光脚吧,别穿了。”
沈焰秋迫不及待地把身上这件被许期欢蹭脏的衬衫脱了下来。
她早就受不了了。
她本来就有洁癖,许期欢偏偏要这么折磨她。
许期欢看着她嫌弃的样子,也不甘落后地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皮衣外套。
两人穿着内衣,四目相对,两人都感受到强烈的心跳。
沈焰秋回过神来,自顾自地往浴室走去,决定去洗个澡。
许期欢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跟了过去,像个小尾巴。
太可爱了。沈焰秋在心里悄悄地摸摸她的脑袋。
如果没有分开,她一定要好好亲她几下。
浴室门口,沈焰秋脱掉最后的衣服,朝着许期欢伸出了手。
“你干什么。”
许期欢警惕地后退一步。
“帮你脱衣服。”
沈焰秋说着,熟练又迅速地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
“你都结婚了,还帮别的女人脱衣服,不合适吧。”
许期欢感受到冰凉的戒指滑过她的大腿,声线随之颤抖。
“你又不是别人。”
沈焰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剥光,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她。
两人相安无事地在狭小的浴室里洗了澡。
浴室里只有一条浴巾。
沈焰秋拿起浴巾,很自然地帮许期欢擦拭身体。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又在熟练地照顾她了。
安顿好了许期欢,沈焰秋回到卧室,找了干毛巾随意擦了擦,换上了睡衣。
她又找了一套新睡衣,出来时,看到许期欢裹着浴巾蜷缩在沙发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许期欢,先别睡。要不要换睡衣。”
沈焰秋试探性地叫了她几声,最终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克制住心头的爱意呢。
在这一刻,她坐在沙发边,看着许期欢,任由内心的情感汹涌肆意,泛滥成灾。
坐了许久,沈焰秋腿都麻了,她有些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身,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
窗外还在下雨,沈焰秋靠坐在岛台上,打开一点窗户,静静地听着雨声。
“许期欢,先醒一醒,起来喝牛奶。”
沈焰秋的生活习惯是这样的。
睡前要喝奶,早上要吃早餐。
她报复性地把沉睡的人叫醒。
许期欢之前在车上哭了太久,眼睛肿肿的,睁不开。
她很困,完全不想搭理沈焰秋。
“听话。”
她又在对她发号施令了。
许期欢十分不满地坐起身,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温热的感觉顺便席卷了全身,她心满意足地把空杯子还给沈焰秋,再次躺了下去。
好怀念。
这种来自沈焰秋的支配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她又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知道沈焰秋帮自己盖了毯子。
许期欢是被煎蛋和烤吐司的香气吵醒的。
沈焰秋已经利落地做好了早餐,不忘给她买好上午回沪市的机票,还给自己敷了面膜,一气呵成。
“我不想吃这些。”
许期欢一早醒来就带着满满的怨气,跟沈焰秋耍小脾气。
“那就不吃。你去换身衣服,我送你去机场。”
沈焰秋也没打算惯着她,自顾自地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那份早餐,喝着咖啡,拿着手机回复信息。
“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许期欢继续闹。
“穿我的。委屈一下。”
沈焰秋早就给她找好了衬衫和牛仔裤,放在沙发上。
许期欢丝毫不避讳,在她面前开始换衣服。
沈焰秋的视线也丝毫没有躲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沈焰秋把人送到机场就走了。
她顺手拍了一张许期欢气鼓鼓地拿着经济舱机票一脸难以置信且生无可恋的身影,发给了王志滨。
“人我已经送机场了,下午一点到沪,记得去接。”
许期欢落地沪市之后见到王志滨,就迫不及待地把沈焰秋说自己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怎么办,沈焰秋好像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怎么可能。”王志滨第一个不相信。“沈焰秋那么讨厌,除了你还有谁会喜欢她。”
疯了吧。她那种女人,谁会跟她结婚啊。
除了你这个小傻瓜。
“你的意思是?”
“她肯定是骗你的。许期欢,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可是她戴了戒指。”
“一枚戒指说明不了什么。一个装饰而已。”
许期欢立马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