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江畔市公安局算是Y省公安三巨头里混得最差的了,南榆作为前几年跻身一线的城市自然是公安厅的亲儿子,北桐近几年顺应时代潮流发展起来了也有某个人傻钱多富二代砸钱倒也不差,与此相比,江畔市公安局简直就算个拔地而起的大草棚。
经济基础作用之下,局里的配置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警车在崎岖山路上开了近一个小时,摇摇晃晃最终轰然停下时简直快散架。
不过好在现在时值盛夏,天黑得并不算早,还是可以看见路的,到了目的地,死者已经从水沟里打捞上来了,三两个法医正围着她做一个简单的尸检。
应戈走在前面,傅斯敏默默跟在后头,前者时不时扭过头看看对方有没有那种想要逃走的趋势,判断片刻后才放心地扭过头去。
傅斯敏抱臂毫不掩饰地白了她一眼,周围的警员们虽然不清楚两人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但也只能保持沉默。
应戈十分礼貌地为她掀起黄黑警戒线并递过一双手套和鞋套:“请吧,傅小姐。”
说罢,又扭过头询问道:“现在怎么样?”
市局派过去的法医主任是个年轻女人,扎着个低马尾,整张脸都藏在了口罩之下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法医闻言示意实习警将硬壳报告夹递给应戈,说:“是这样的,应队,死者为年龄17岁至50岁之间的女性,身高为163厘米,初步判断是今天早晨八点多死亡的,死因暂且不明,外伤的话可以四舍五入为全身,生前应该遭受了虐待。具体的还是要等尸体运回去进行解剖才能更清楚一点。”
应戈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纸张上的字迹,眼睛慢慢瞥向傅斯敏。
这人双手插兜站在应戈后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十分地嫌弃。
像是意识到应戈在看自己,傅斯敏回神抬头望向她,最终疑惑道:"我是凶手啊,那不然为什么应队你要用这么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我这么久?"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嫌弃,也不知道是嫌弃乡镇的环境,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就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傅斯敏下一秒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嘴笑起来:“你想多了应队,我从小就养在农村里头,并且啊,我要是怕尸体怎么可能还会来刑侦支队呢?我臭脸综合征,平时呢,就这样,应队你得习惯。”
应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轮红日缓缓躲进山峰下边,山顶大多栽种的都是连片竹林,风一刮过就发出吱呀吱呀声。
分局民警见应戈过来了就示意报案人将刚才问话的内容再口述给她听一遍:“警官,我下午就照常接小孩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菜场买点菜回去给我家里那口婆娘煮菜,路过这段路的时候就看见一群绿头苍蝇隔着嗡嗡翁个不停,我以为又是哪家养猪的丧良心又把死猪扔水沟里,谁知道我一低头往下瞅,诶,坏事了!就看见一女的在下头躺着,整个脑袋都是血啊!”
对方普通话不太好但还是尽量把事情叙述明白,好像生怕警察把他当犯罪嫌疑人逮起来。
傅斯敏瞥了眼报案人湿哒哒的裤.裆,轻轻“啧”了一声。
应戈回复说:“行,那您千万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回家等待我们的消息就可以了,保持通信畅通。”
等痕检对现场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之后,留下几个疏散现场围观群众的民警之后,一行人就坐上即将散架的警车摇摇晃晃地回了市局。
车内开了车载蓝牙,应戈对现场勘查得到的结果和刑侦支队没有负责其他案子的警员做一个汇报:“死者身上穿着花布衫,这种款式一般是偏远农村中的妇女自己买布拿到才裁缝铺做的,所以大致能推断出这是附近村落中的人,所以对于尸源的排查要重点落在附近村落的失踪人口中。”
在后座躺尸的傅斯敏一时被激起了兴致,随口说:“看尸体上那些伤口,别是人家从外边买回来当老婆的女人。”
“这个就不劳烦傅小姐你操心了,现在天网系统已经检查了,脱贫攻坚战也早就取得了全面胜利,青天白日的,谁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拐卖妇女。”应戈说,又借这条线索继续展开叙述,“不过既然提到了伤口,那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骗保故意对家庭中的人做出来的,由于并不严重获得的保险金填不饱自己的胃口,才会出此下策伪装出一个失足跌下水沟的意外。”
路灯的光晃得傅斯敏的眼睛不太舒服,她眯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路牌在一晃而过,最终只是浅笑着没有加入讨论。
到达市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江畔市区灯红酒绿。
傅斯敏下车之后拍拍自己粘上了泥土的裤腿,抱臂等了片刻,见所有警员都走进大门之后,扭头就提着包走向了市局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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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法医主任沈舒窈跟着他们回来之后换身防护服就扎进解剖里。
解剖室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样阴森或高大上,只有一张简单的解剖台和手术灯以及一柜子可能会用到的解剖器具,最近又是时值毕业季,到沈舒窈这里实习的小法医就有四个,刚刚好就补足了法医处人手不足的窘境。
她先是分别安排了一个小法医拿器具,另一个拿着相机和记录仪在旁边取证。
法医进行尸检时并不如普通手术那样精巧,反而更大开大合。沈舒窈先是带着所有人双手握住手术刀,为死者默哀了一分钟,最终伸手解开死者花布衫的扣子,一刀从脖颈划到了腹部。
“2023年6月7日20点17分,死者无名,女,第一次解剖开始。”
由于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五个小时,又是泡在水里,身体里面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现象了,苍蝇又在表面产了卵,一切开里面零星几条白花花的蛆虫在扭动,端着托盘的小法医先是坚持不住了,但是捂住口罩说:“舒窈姐,我受不了了,这太恶心了吧。”
沈舒窈握着手术刀的手很稳,轻轻划开胃部检查里面的胃容物,第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后她戴着防护手套的直接伸了进去:“你要吐就去外面吐,别污染尸体。你上学没实践过吗?”
“舒窈姐,我在大学里头待了快五年,一般都是解剖些兔子青蛙啥的,如果有幸能解剖人体也是亲眼看着导师解剖大体老师,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意外死还不是从福尔马林里捞起来的大体老师。”小法医嗫嚅道。
沈舒窈没理会他这一句,将自己的手拿了出来,脱掉外层的乳胶手套示意助理法医给自己换上新的:“死者最起码18个小时没有进食过了,基本没有什么胃容物。”
小法医握笔轻轻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她刚才说的话。
“死者为24岁上下的年轻女性,身上的外伤大多是淤青状,致命伤的后脑的钝器撞击伤,大概率为砖石砸出来的,初步判断为他杀,面部特征清晰。”
沈舒窈说着,手术刀又打开了子宫,手一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镊子。”
小法医将镊子给她递了过去。
沈舒窈轻轻伸开皮肉,将里面一片类似于胚胎的东西拿了出来,迎着手术灯的灯光观察了一遍:“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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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敏出了市局就沿着后边的小巷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自己的脚步就停在了一家手机维修店门口,玻璃门上用一张A4纸打印了着“二手手机出售,回收”,她盯着这张纸看了许久,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今早某个姓应的王八蛋对自己说的话,鬼使神差地举步走进店。
这是家很破旧的维修店,灯光昏暗,小小的玻璃柜台上堆满了手机配件,头顶的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寿终正寝,有一下没一下地吱呀吱呀转悠着,老板光着膀子,一手刷着手机,一手扇着手持扇,见有客人进店就拍拍裤子站起身。
他脸上堆笑:“大妹子,你是要收手机还是修手机啊,爆屏了或者记不得密码了都可以来找我。”
傅斯敏抬手指了指玻璃门:“你说你这里可以卖二手智能机是吗?”
老板点点头,说:“都清楚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准备个像素好的苹果机来拍照,那你想要什么型号的呢?”
“都行吧,能用就行。”傅斯敏回复说。
老板扭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台二手机,把柜台上的杂物推开之后一台一台展示给傅斯敏。
这边老边介绍得起劲,傅斯敏则愣愣地盯着柜台,等到老板喊了她一句才开口说:“这些哪些比较新一点?”
“啊?”
最终傅斯敏选择了一台7成新的iphone8,老板只收了她80块钱,起初傅斯敏还觉得挺贵的,随便弄一个最次的就可以了。
这个店能到她所居住的小区的公交车早就停运了,傅斯敏也没有选择打车,只是慢慢地走回了家。
其实说是家,倒不如说是暂时寄人篱下的住处。她被Y省公安厅从北桐调到了江畔这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所谓的家人在这,因此必须要演出一副深情的认亲戏码。
傅斯敏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
新家人是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的兄弟和父母,起初他们知道傅斯敏时都还特别震惊,后面似乎是细细一想,也便接受了,只不过警方竟然还给双方准备了认亲仪式,算是隐晦地告诉对方,傅斯敏的来头不小,而他们则必须要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入住。
笃——笃——
傅斯敏站在门外敲了许久都不见得有人来开门,等到自己开始不耐烦时,敲门的力度和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最终里面的人姗姗来迟,打开门已入眼帘的就是个套着干发帽的中年女人。
见到傅斯敏后女人扭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面的挂钟,开口询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家里老人都睡了,你敲这么久多打扰人家休息。”
“啧。”傅斯敏推开她径直走进屋,换鞋之后她看到本该好好休息的老人此时正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着的节目,傅斯敏并没有将其放进心里只是拎着包走进了阳台。
阳台的面积不大,是推拉窗式的,烘干机似乎是刚启动正呜呜地工作着,头顶上还晾着刚晒的内衣裤。
傅斯敏将自己的包放在一边,蹲下.身从储物柜里拉出折叠床和被褥展开。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她坐在床上拿出自己刚买的二手机换上手机卡,等待开机和充电的这个时间,傅斯敏看客厅的灯暗下来就起身拿了一套换洗衣物走进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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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凌晨一点,刑侦支队灯火通明。
刘沛明身上穿戴着还是今天下午的那件夏执勤服,手里拿着瓶保温杯装着的冰美式是他最后的倔强。
“头儿,总之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物证,根据通过对于现场的走访调查来看,第一现场所在的城镇的居民并不认识死者。”他说着,复又顿住,沉吟片刻,“死者**程度不是很深,面部还能进行辨认,但是,却没有办法在短时间确认死者身份。”
应戈将警服穿戴整齐,长到锁骨的头发被她扎成一个利落的低马尾,她原本长相就是十分明媚的女生,在傅斯敏没有空降刑侦支队之前,她是全队公认的队花——当然,除了她刑侦支队一眼望过去乌乌泱泱都是XY染色体生物。
应戈听着他说,指尖轻轻敲了敲腕表上的玻璃:“那舒窈那边的解剖结果怎么样?”
刘沛明闻言将硬壳文件夹递给她,说:“死者怀孕大概七周了,舒窈姐推测她应该是已婚妇女,死者年龄应该在24岁上下,但是根据现在这个社会情况,英年早婚看起来不是很明智。”
“死者应该是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农村妇女,早婚在发展跟不上的地区算是常见的。”应戈想了想,“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财物,目前的推断大致为财杀和情杀,她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不会和外面的人结什么深仇大恨。”
刘沛明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自家队长看着腕表的动作:“头儿,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嗯?”应戈撩了一把垂下来的刘海,“你看到傅斯敏去哪了吗?”
刘沛明一时有些支支吾吾。
她看他这样心下就已经明了了。
砰!支队长办公室的人被人用力地推开,警员咋咋呼呼地跑进来,激动道:“应队,舒窈姐让人去做了DNA检测,最开始我们都没抱什么希望,诶!你猜怎么着!胚胎的生物学父亲刚好是留有案底的人!瞎猫碰上死耗子咯!”
应戈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对着刘沛明问了句:“姓傅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住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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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一直在枕边响个不停,傅斯敏收回自己盯着头顶晾着的那些内衣裤的目光,修长白皙的手摸索到手机拿过来。
买回来不久,她就想到了一个大问题——她不知道怎么挂电话。
显示屏上只有一个陌生电话的来电显示和绿色的接听键。
傅斯敏骂了一句脏话,最终接过了这个如催命符般响个不停的手机。
“看来我是打扰到傅小姐你睡美容觉了,不过你睡眠质量看起来不错,我打了二十分钟浪费了这么多流量才接起来。”应戈不近人情的声音通过话筒被传了过来。
傅斯敏的嘴角抽了抽,笑道:“我看应队你现在也挺闲啊,大半夜不好好查你的杀人抛尸案非得来打扰已经下班的员工,领导你还真是有些特殊的癖好。是准备好打算和我看雪看星星、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了吗?”
应戈顺着她的话笑起来:“是傅小姐你自作多情了,你现在呢在这个专案组的重要成员,不得无故缺席。”
紧接着她一顿,说了句令傅斯敏无语到家的话:“我现在在你家小区楼下等你,限你十分钟之后到。”
傅斯敏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往下一瞥,从她这个阳台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小区外边的街道,那里正停着一辆十分低调的白色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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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震惊哥顿住)
明:头儿,太太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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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