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末迷迷糊糊,感觉到有清甜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流进隐隐作痛的胃里,让胃部的不适消减了很多。
他眼睫轻轻颤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还是酒店简单陈旧的布置。
他缓了会儿神,听见瓷器轻磕的声响,嘴边被温热碰了一下。
简星末条件反射地张开唇,喝到了清甜的粥。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正被别人半抱着靠在怀里喂粥。
他脑袋昏沉,动了动身体,但全身乏力得很。
风轻轻吹散窗纱,清晨的一片阳光落到了窗棂上,他蹙了下眉,意识到已经早上了,挣扎着要下床,今天他有戏份。
然而他的挣扎很快被镇压下去。
头顶落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很温和,说:“别动。你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
简星末没什么力气,全身发软地靠回隋印身上。
他张了张嘴,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感觉到喉咙疼得厉害。他轻咳了一声,说:“我今天有戏份。”
隋印略感不满地捏了捏简星末苍白的小脸,说:“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工作?好了好了,别动。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导演说让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再补拍。”
简星末听完,才老实下来,乖乖窝在隋印怀里喝粥。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隋印喂他吃了药之后,简星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隋印抱着人,等怀里的小朋友呼吸渐渐平稳,在信息素的安抚下眉间的川字抚平之后。他才起身,拿起手机查看。
他身上的白衬衫没有换,但五位数的价格让衬衫看上去依旧有型。
消息是昨晚找的私家侦探发来的,不仅有文字叙述,还带了几段监控。
隋印看完报告后,又看了关于昨天简星末在隔壁剧组的活动轨迹。
重复多次之后,他注意到在简星末情绪出现异常前,他垂眸看手机时情绪还很不错,虽然监控不是高清,但隐约可以看见微翘的唇角。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当时小陈和朋友没有在聊天,只有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而最后简星末跑出去查看也证实了,造成他出现异常的很大概率就是这个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他给对面发去消息。
“查一下,在简星末情绪出现异常前门外说话的女人是谁。”
处理完这件事后,隋印低头看了会儿睡着的人儿,在简星末额上亲了一口,就起身拿着助理刚刚送过来的电脑开始今天的远程办公。
顶级Alpha精力比普通人旺盛,就算一个晚上都在照顾人也看不出半分疲态。
在隋印的细心照顾下,简星末的烧很快就退了,当天晚上就想上工。
他趁着隋印去卫生间洗澡的间隙,偷偷下床,却没想到隋印洗了个战斗澡。他脱掉睡衣,衣服还来不及穿,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隋印擦着头发出来,一抬头就看见简星末穿衣的动作定在原地,眼神惊诧地看着他。
隋印挑了挑眉,他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问道:“要去哪?”
简星末略感心虚地说:“我好了,该去工作了。”
隋印看着他,说:“赚钱养家的任务交给老公,不需要你这么拼。”
简星末把衣服穿好,说:“又不是真老……”
“公”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在隋印露出的受伤眼神下,息了声。
虽然生病之后整个儿的状态都是迷迷糊糊的,但他能感觉到整晚都被细心照顾着,果酒的信息素一直缠绕着他。让他觉得安心。
所以病才能好这么快。
他眼神乱飘,声音发虚,说:“我已经好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拖剧组的进度。”
隋印叹了口气,抬脚走到书桌前坐下。
他低咳了两声,说:“嗯,那你去吧。”
声音里带着哑意和显而易见的苦涩和难过,说完,又偏过头,捂住嘴低低咳了起来。
简星末微拧了眉,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隋印喝了口水,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有一点咳而已,虽然是因为照顾你,被传染了,但并不严重,不需要你照顾我。你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在酒店要是晕倒也没关系,等你回来送我去医院就行。”
简星末认为隋印把话说得有点夸张,Alpha身体素质极好,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咳嗽就晕倒。
但是隋印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若是在对方生病时不理不睬,就有点忘恩负义了。
他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地换回睡衣之后,就从抽屉里将吹风机拿出来,说:“给你吹头发。”
隋印嘴角微微上扬,说:“谢谢末末。”
吹风机的声音聒噪,简星末沉默地站在隋印的靠背椅后给病号吹头发。
隋印的头发有点硬,手感还不错。他轻轻拨弄着,手法生疏,但表情认真专注,像在做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隋印很享受这样的亲昵。
简星末手指在头皮擦过时,带起阵阵酥麻,吹头发吹得他心猿意马。他想逗人,又顾忌小朋友生病刚好,久站不合适,便按下了心思。
简星末把隋印的头发吹干后,就催着人赶紧上床休息。
隋印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硬是把简星末也骗上床抱着,才肯安静下来。
简星末被抱得有点烦,没好气地说:“你这样会传染我。”
隋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说:“不会。我的咳嗽只是嗓子不舒服,不是病毒感染。”
简星末说:“你自己都能诊断,医院可以倒闭了。”
隋印轻笑了声,说:“嗯。很有可能。末末,我的易感期要来了。”
简星末感觉到隋印胸腔的微微震动,不知怎么的,一丝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那丝感觉宛若一只灵巧的小鱼眨眼之间就失去了踪迹,而简星末也没太在意,注意力全部都被隋印的话吸引了。他说:“放心,你帮我度过发情期,你的易感期我一定会帮忙。”
听着小朋友颇为义气的天真发言,隋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说:“末末真好。我以前易感期的时候都只能打抑制器。但Alpha的抑制剂效果太弱,我又有狂躁症,整个易感期都很痛苦。”
他原本想给要到来的易感期做个铺垫,却敏锐发现在听到打抑制器的时候,小朋友紧蹙起的眉头。
在简星末发情期的时候,忍着痛苦也没有提过要打抑制剂,当时隋印以为是刚刚分化的Omaga忘记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又让他想起了签订合约时,小朋友提的是花钱找Alpha,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一句“打抑制剂”。
隋印眸色深了几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打抑制剂好疼,针头……”
他试探着不过只说出了“针头”两个字,就看到简星末的脸色唰一下全白了,黑黢黢的眸中也透出了恐惧之色,全身微微发起抖。
这反应非常不对劲!
但若是直接问简星末怎么了,那么要强的小朋友一定不肯说。
隋印只能按下不断从心里蔓延出来的心疼,像是没发觉简星末的异常,声音里带上一丝善意的调侃说:“我们末末也怕打针呀!”
简星末身体僵硬着,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绷。
那段生命最初的残酷记忆,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努力想克服,却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他太弱了,他办不到。
但他不肯就这样认输。
哪怕这恐惧排山倒海向他侵袭而来,他被吓得瑟瑟发抖,也不肯就这样被打败。更何况他不想让隋印觉得他是胆小鬼。
他开口,努力让声音平稳下来,用尽气力才憋出一句。“我只是有一点怕。”
隋印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下文,眸色变得更沉了几分。
但他说话时的声音依旧温和,说:“末末真棒!我可怕打针了,小时候生过一段时间的病,每天都要打针,之后就有了阴影了,看见针头就怕。”
简星末微微抿了抿唇,他没有想到人高马大的顶级Alpha也跟他一样怕打针,顿时有了种找到同伴的感觉。
也许是晚上的酒店太安静,也许是温和的床头灯光线太暗,也许是抱着他的这个人太温暖,简星末迟疑了会儿,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害怕。
他说:“我怕打针,是因为小时候妈妈不高兴了,总用针头扎我。”
隋印呼吸一滞,当初自称简星末哥哥的人来要好处的时候,隋老爷子曾经找人调查过,但那时只查到简星末从一家福利院逃跑后被冯老爷子捡回去,没有再往深了查,没想到这之前还有更糟心的事。
能让长大后的小朋友一听到“打针”这个词就吓成这个样子,简星末所遭遇的,绝对不可能只是他平淡的三言两语所说的那么简单。
隋印努力压制着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心疼地说:“都扎哪里了,老公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简星末觉得隋印笨死了,没好气地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疼。”
隋印突然翻身,把人压住,低头啄了简星末的唇角一口,声音里故意带上了一点冷意,说:“简末末同学,你好像很嫌弃我?嗯?”
说着他又低头啄了简星末一口,说:“老公很生气。”
简星末想说话,隋印低头又是一口堵住了他的唇。“今晚要好好惩罚你。”
简星末的畏惧和恐慌,在隋印一个又一个的亲吻里慢慢消散了,他在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吻里睡去,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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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