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 他没怀孕 第1章 他不行，你不义

五月，京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抚摸他全身的手渐渐把他塞满，纠缠与抚慰越来越窒息，房间墙壁像油脂一样溶化，黏腻的天花板翕动着，巨大的黄色眼球悬在他的头顶，林皓卿乞求对方温柔，却得不到丈夫的回应。

他从噩梦中惊醒，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抚着胸口大口喘气。摸索着打开床头灯，身边早已冰凉的床单让他瞬间冷静。

原来不是噩梦啊。

惊惧立刻被哀怨愤懑覆盖。

他无视周身毛骨悚然的不适感，面无表情的端起床头早就冷掉的纯净水，一口气喝完。

好像这样就能平息胸腔里起伏的情绪。

明天就是他二十九岁生日，结婚七年的丈夫却没回家。

林皓卿重重放下杯子，暖黄灯光模糊了窗外乌云间翻腾的紫色闪电，卧室的门被敲响，他捏了捏鼻梁，没说话。

推门而入的是沉默的女仆，她安静的行礼，为林皓卿的杯子加满水，递上两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又一声不响的关门离去。

像鬼魂一样。

这两粒药丸据说能帮他减少日常中的“幻象”，林皓卿蹙着眉头，把药丸塞进嘴里，又一次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生殖医院发的知识手册，上面“生育黄金期30岁”几个字用记号笔圈出。

怀胎十月，过了生育黄金期，身体就要走下坡路，更何况还要服用精神类药物。

会不会对宝宝不好？

尽管主任医生一再强调，只要注意身体健康，年龄和非处方药不是影响胎儿健康的绝对因素，林皓卿还是不可避免的焦虑起来。

越是想着医生叮嘱的备孕要作息健康，越是睡不着觉。这一夜如往常一样，他忍受着无处不在的视线，丝毫没注意到窗外缓缓阖上的腥黄色眼睛，睁着眼熬到天亮。

焦虑和胡思乱想却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镜子里的他一如既往的苍白、羸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染上一些颜色。

毕竟七年了，任谁对着这样一张死气沉沉的枯朽的脸，怎么会有**呢？

镜子里，他的眼眶又红了。

“怎么这么慢！”爽朗的笑声突然从楼下穿来：“让我把寿星抓出来！”

林皓卿连忙去擦眼睛，还是被推门而入的朋友们抢先一步，抓了个正着。

“生日快......”

面前的美人弱柳扶风，眸中含泪，晶莹剔透，带着悲天悯人的神圣，眼尾的红是苍白美人图中最艳丽的一抹，奇异的碰撞逼得人移不开眼，让陶念念和江菱全然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我X，真漂亮......”江菱被惊人美貌冲击到爆粗口，被陶念念不客气的肘击警告。

江菱咽了咽口水，狠狠捏自己的大腿，试图把视线从林皓卿脸上移开。

“抱歉，我的朋友，我没办法安慰你，”江菱摊了摊手，走上去给林皓卿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实在想不到，顶着你这张脸，还能有什么困难。”

俏皮话让林皓卿噗嗤笑了出来，刚刚忧伤凝滞的氛围被打破，圣洁的天使走下肃穆的祭坛，生动活泼，更添几分娇艳。

陶念念嫌弃的捏着江菱的嘴巴，防止他的哈喇子弄脏林皓卿的地板。

他们三个在高中时就是好朋友，江菱在体育学院打羽毛球。他球打得一般，男朋友倒是换了好几个。艺术家陶念念为人清高孤傲，却唯独对林皓卿另眼相待，在她的列表里，林皓卿的备注是缪斯。

林皓卿似乎也被高中时的挚友带回轻松快乐的少年时期，被催促着推到一楼拆礼物。

小山似的礼盒已经成为节日的标配，林皓卿兴致缺缺，嫌弃拆得手疼。宁愿和陶念念亲亲热热贴在一起，给兴奋的江菱录vlog。

“你老公超爱你啊！”江菱对着镜头摆造型，为拆出的奢侈品夸张尖叫。

“你拿走吧，我用不到。”林皓卿脸上的笑变得僵硬：“他......他很忙。”

陶念念皱起眉头：“江菱，闭嘴！”

江菱眨了眨眼，连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礼盒，递给林皓卿：“我的宝贝，生日快乐——快看看喜不喜欢！”

陶念念也递上自己的礼物，笑容温和，眼神明亮。

林皓卿为此特意去洗了手，挑选一块干净的羊毛地毯上小心端坐，生怕有哪里磕碰。

江菱送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限量羽毛球拍，价格昂贵，还有明星球员的签名。陶念念则是亲自烧制的白瓷关节玩偶，精致美丽，几乎透明。

“真漂亮！这是艺术品！”林皓卿惊呼，手指迟疑的触摸白瓷，冰凉光滑的触感让人着迷。

“这是......”关节玩偶的下面还包着一个穿裙子的小玩偶，也是同样的材质，做成了孩童的模样，可爱又纯真。

“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传说在家里摆上娃娃，就会有乖巧听话的宝贝来你家。”陶念念平日里最不信这些，这回却说的异常认真。

林皓卿鼻子一酸，他又想哭了。

“不过江菱，这个签名......你又换男朋友了？”陶念念冷眼扫过去，江菱举手投降。

“拜托啊大姐，我风华正茂！不找几个男人玩玩不是浪费了我的美貌！”江菱振振有词，一把揽过林皓卿的肩膀：“我当然不像我们小林，这么温柔贤惠啦！”

陶念念和江菱插科打诨，管家突然敲响了门。

“先生，这是刚送来的礼物。”

一张粉色的信封被递了过来，上面印着航空公司的logo，“爱的旅行”几个字框着桃红色的爱心。

江菱坏笑挑眉：“你老公特意安排七周年蜜月旅行？”

陶念念也点头认同：“这回倒算他懂事。”

林皓卿心脏怦怦跳，手指都开始颤抖。

他快速打开，里面果然是两张机票，时间是明天早晨，飞往旅游胜地四海市。

虽然机票并不算昂贵，但这份精心准备的心意还是让捧场的朋友们闹腾起来。

“哇哦！”江菱嗷嗷怪叫：“蜜月！”

陶念念也露出微笑：“四海市刚进入花期，正好玩呢。”

林皓卿用力捏着机票，指尖都有些发白，上一次和丈夫一起出去玩，还是五年前，那时他还没生病。

江菱撞了撞他的肩膀，打断他的回忆：“小林，你可要好好准备......”

林皓卿脸上泛着青涩的喜悦：“我今晚会准备衣服和鞋子......”

江菱挤眉弄眼：“不止！”

眼看林皓卿呆愣愣的，江菱干脆掏出笔在信封边缘填上字，往林皓卿手里一塞。

一个歪歪扭扭的“性”字被加在“爱的旅行”几个字前面。

林皓卿的脸“腾”一下涨得通红，他既不舍得把信封折了，也不舍得埋怨自己的朋友，只好憋红了脸低着头一声都不吭。

江菱尤嫌不到位，特意凑上去小声嘀咕：“我给你发几个教学视频，保证精彩！”

陶念念一脚把江菱蹬到一边：“滚一边去，下流！”

江菱也不生气，他畅快地哈哈大笑着翻倒。

居然看到林皓卿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江菱瞪大眼睛。

林皓卿脸更红了，嗫嚅着说：“你教教我，我想......”

余下的话不用说出口，朋友多年，他们都知道林皓卿所盼所想。虽然没怎么见过林皓卿的丈夫，不过能看到朋友与爱人感情重归甜蜜，实在令人高兴。

三人笑闹着撒欢，林皓卿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他丈夫发来的消息。

三个人立刻安静下来，江菱凑在左边，陶念念凑在右边，盯着手机，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林皓卿眨眨眼，心里又甜蜜又酸涩，迫不及待地点开微聊，丈夫的未读信息置顶在对话框。

“机票系母亲安排，我有事无法陪同，不要辜负母亲的心意。生日快乐。——穆申。”

手机又闪了一下。

这回是银行发来的消息，林皓卿的账户收到转账500000，备注是旅游经费。

陶念念一看到消息就心道不好，夺过手机时，林皓卿已经泪流满面。

他没什么表情，双眼失焦，像是被抽走灵魂的娃娃，只剩下眼泪用来表达情绪。

“七年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像是被堵住，徒劳无功地发出“吭吱”的声音。

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把他几分钟前还看做最棒的生日礼物——那个粉色信封，攥成一团，揉成垃圾。

陶念念伸手把崩溃的林皓卿揽进自己怀里，她十分明白林皓卿的感受，一段没有丈夫的婚姻，根本无法用金钱弥补。

江菱愤怒的站起来，一脚踹飞了礼物山，在一百多平的豪华大厅发泄：“这人是不是养胃了！娶了大美人！他还不回家！”

林皓卿闭上眼睛，他无法控制自己眼前闪过的一幕幕可怕的画面，苍老腐朽的身体孤单的在角落里等待死亡，黏腻湿滑的触感让人颤抖。

是他要的太多吗？

如果丈夫不愿意回家，连陪伴、连孩子也是奢望吗？

“既然如此。”江菱突然冷静下来，箍住林皓卿的肩膀：“他不行，你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