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泛苦唯你甜 第5章 第 5 章

拾忆的一个隐密包厢里，一男一女正对而坐，两人无言举杯，谁也没先开口说第一句话。

闫强叼着一袋奶脚步欢快地推开隐蔽的门：“你们在进行哑巴比赛吗？”

“三十了还没断奶，你恶不恶心。”男的出声讥讽闫强道。

闫强为自己正名：“路沉年你严谨一点，我才29岁零9个月！”

“噗嗤，强哥还是这么的…严谨……”女生被逗笑，终于开了口。

路沉年眼睛赤红像是要把女生看穿：“路繁，我跟你坐这半天你一个字都舍不得吐，这家伙一来你就对他笑，到底谁是你哥？”

闫强抄着手看戏，顺便添了把柴：“遇事她先找的谁，谁就是她哥！”

这话一落，路沉年不止眼睛冒火，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他松了松领带，紧紧地盯着笑意渐浅的女孩儿问：“你自己说，谁是你亲哥？”

“可这里没有路繁，你现在手指的人叫陆锦！”陆锦直视着质问她的人语气遗憾道。

路沉年怒然地掏出手机，把保存下来的监控视频怼陆锦脸上：“那你来给我解释，你心里没鬼你喊强子删视频干什么？你如果不是繁繁，你管花似锦干嘛？”

陆锦眼神转向闫强，闫强拿起早已空盒的牛奶重新叼嘴里，眼珠子上下左右到处晃，就是不敢看陆锦。

“你别看强子，既然你回了营城，又在拾忆露面，我、路家、花似锦，哪个你都无法逃避……”

“我是你哥，我想我有权利问你一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路沉年声音哽咽，赤红的眼里蓄满了泪，纵使千言万语落到最后也只一句“你过得好不好！”

是啊，回了营城她避无可避，要走的路还那么长，要解决的问题还那么多，她不能第一步就被困住；

陆锦重新满上酒，手在桌下掐了一把大腿，用了十足的力道，痛意使她大脑瞬间清醒，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酒杯被她高高举起，路沉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机械地跟随她的动作举起酒杯，陆锦保持杯口低于路沉年杯沿的动作敬酒：“五年来，我一切都好，哥！”

路沉年心里虽有99%的确定性，可当陆锦一声“哥”叫出来填补上最后百分之一时他的内心还是像被石头砸中一样，震得他浑身痉挛。

闫强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转过身按了按眼眶，再转身安慰道：“繁繁回来就好了……”

路沉年伸手要抱抱这个妹妹，陆锦则敏感地后退半步，她摸出手机假装忙碌，电话却也适时地响起来，她丢下一句：“哥，强哥，我有点急事去处理。”然后匆匆离开了。

路沉年举着快要发硬的胳膊石化在当场，他喃喃道：“她真的是我妹妹路繁吗？”

闫强拽下他的胳膊郑重回：“嗯，她是！”

“如果她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亲近我，小时候她最喜欢叫哥哥的。”路沉年茫然又悲戚。

闫强踩着桌子晃了晃脚，见兄弟实在低落，便为陆锦找了一个妥帖的理由：“因为小女孩长大了。”

长大了，疏离与秘密便是最合理的社交距离。

“她离开整整七年，可她只说这五年来挺好，强子，她出事时还差十来天才满18呢，从小富养长大的她要怎么过活，在哪里过活她绝口不提，我这个当哥哥就不值得她多解释两句？”

“只要你一直是她七年前那个哥哥，繁繁便始终是你最亲的妹妹，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说跟以后说并没有多大差别……”

路家的明争暗斗闫强有所耳闻，看路繁的反应，七年前必定发生过颠覆小姑娘内心防线的事情。

陆锦走出拾忆的大门才得以正常呼吸，今天是闫强约她过来的，她其实推拒过，可她欠着删监控视频的人情所以不得不出来感谢一番，临出门时她把手机设置了一个定时提醒以防万一，可这个“万一”还是出现了，玻璃花房的那场爆炸，炸走了她对路家所有的信任，她能回答的问题除了“你过得怎么样？”其它的确实没准备好。

电话再次响起来，陆锦看了一眼备注接起：“丁湘？”

丁湘雀跃回：“我是，陆锦姐你还记得我？”陆锦无奈笑笑：“嗯，你很让人记忆深刻。Zora让你找我？”

“嗯嗯，老大说想请你吃个下午茶。”丁湘顶着boss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邀请道。

陆锦听着小姑娘毫无底气的声音嗤笑一声，提高音量道：“幽明山赛车场见。”

丁湘颤颤巍巍地放下电话，瑟缩道：“老…老大，你听到陆锦姐的话了吧！”

Zora看助理这胆小的样子：“瞧你这点出息，我吃人？”

丁湘头皮一硬：“你是不吃人，可你会扣我工资啊，这年头扣工资不就是索命！”

“财奴，不过看你顺利完成任务，这个月奖金翻倍。”Zora心情颇好，勾了一串车钥匙哼着歌出门。

“假公济私！”

“吐槽的话能不能等你老板出去了你再说，翻倍的奖金没了！”Zora看着大声嘀咕他坏话的丁湘说到。

丁湘哀嚎，确定老板已走远，她呐喊道：“万恶的资本家，葛朗台！”

“丁湘！我是出门了但我不是死了！你这个月休想有一毛钱奖金！”

丁湘吓得赶紧跑出来，自己老板就在门口猫着呢，天要亡她，见老板动真格，她一下就怂了，狗腿道：“老板，我亲自送您去赛车场吧！”

Zora不吃这套，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丁湘厚着脸皮胡乱扯：“陆锦姐挺愿意跟我聊天儿，如果您带我过去，我从侧面助攻你们，您也就能早日追到陆锦姐啊！”

这话一出，Zora眼神缓了缓，仔细打量了一下助理似乎在问：“你真行？”

丁湘逮着机会，胸脯一拍，势在必得：“我用看过上千本言情小说的经验保证，爱情我最懂了！”

Zora把手里的钥匙丢给她，头一歪示意她跟紧，丁湘长吁一口气腹诽：“狗才选你，陆锦姐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才华，起码得她偶像花似锦那样的长相才配得上。”

到地儿后，丁湘望着两个大长直道感慨：“陆锦姐刚来营城就找到这么高级别的赛场啊？”

Zora看傻子似的看她：“阿锦她本来就是营城人，这你都不知道？我真不该相信你跟她聊得来这件事情……”

丁湘当场震惊，那第一次见面她像个导游似的介绍营城，这不算班门弄斧嘛！可当时陆锦真的听得很认真啊，现在想想，她眼神里的认真不是给她的吧！

“别发呆了，帮我看看我衣领没乱吧？”

惊呆的丁湘被老板拽过来当镜子，看老板目光呆滞，她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

陆锦从黑色的赛车里出来，黑红相间的赛车服紧贴在她身上，细细地腰身盈盈一握，修长的双腿跨步向他们走来，待她摘下头盔，那黑茶色的头发飘散下来，阳光跟着她的步伐跳动着，美得让人震撼。

Zora痴痴地说：“阿锦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丁湘由衷附和老板：“是呀，阳光都偏爱美人！”

“在看什么？”陆锦出声打断专心致志的两人。

“在看你！”被问的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木讷地并排在一起，她一说话两人同时点头的样子很像“阿呆与阿瓜”，陆锦被他们的神态举止逗笑，

丁湘第一次看见陆锦由心地笑，她的心里再次呐喊：“偶像，我要爬墙了，我真的醉在美人面前了。”

“回神了，丁湘！”Zora没好气地提醒丁湘，丁湘红着脸打招呼：“陆锦姐你好酷。”

“谢谢，等会跟我们一起跑一圈儿？”陆锦大方邀请。

Zora：“她不会！”

陆锦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问“不会你把人带过来？”

Zora读懂了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变成好老板的样子：“带员工见世面是我们公司的福利之一。”

说完之后眼神暗示丁湘，示意她接话继续夸，可丁湘惭愧地低了低头，小声道：“是我求老板带我过来的，我想见见陆锦姐。想要一个你的签名……”

丁湘从包里摸出《愿你安睡》的唱片，又暗戳戳地递了只笔过去，陆锦觉得这小姑娘挺有趣，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慢悠悠地动作，嘴上逗她：“这张专辑我只唱了愿你安睡一首歌，签名你该找歌手咏乙，他现在才是香饽饽哦。”

“可我是因为喜欢你写的曲跟词才喜欢这些歌的啊，我一直崇拜的就是你。”丁湘眼神清澈，没有刻意的谄媚。

Zora牙又痒了，合着助攻是骗他带她来的幌子，追星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这个月的奖金必须扣光！

陆锦签名的手顿了一下，待她把签好名的唱片递回去，眼神又变得戏谑：“你的偶像似乎挺多。”

丁湘羞涩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很多啦！目前就你、花似锦还有我小学老师！”

“陆锦姐现在知道小锦了吗？”丁湘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安利成功。

陆锦看了看丁湘的手腕，指了指上面的皮筋道：“我头绳不知道丢哪去了，可以借你手腕上的用一下吗？”

丁湘双手奉上：“你不嫌弃就好，它现在属于陆锦姐。或者你喜不喜欢我头上这个？”

陆锦淡淡地笑了一下，轻声道：“就你手上的挺好！”

见她毫不怜惜地扯自己头发，丁湘替美人可惜，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要不我帮你绑吧？陆锦姐你每次绑头发都有点…有点暴力。”

Zora换好赛车服出来见两人聊得火热，他助理说什么？想直接上手了？在M国他就认识陆锦，这么多年了一根头发丝都没摸着，这小丫头片子在口出狂言什么……

“丁湘！去车上拿两瓶水过来！”

陆锦见小姑娘舍不得她，贸然说了一句：“有你这样的粉丝，你偶像很幸运。”

“陆锦，再磨叽咱们跑不到一圈就会天黑！”Zora吃醋喊人。

因为陆锦猝不及防的摸头杀，丁湘是同手同脚走回车里的，她捂着被摸的位置回味，趴在方向盘上絮叨：“锦锦对不起，我现在爱美人锦锦了，她真的会偷心！”

等丁湘意识终于清醒后她低喃：“所以陆锦姐到底认不认识花似锦啊！”

“Zora，老规矩！谁赢谁提一个要求，对方不能说不。”陆锦冷傲地扣紧头盔，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Zora是个赌徒，例如现在，他赌这个赛场没人比他熟，“好，听你的。”

直道上两人的速度不相上下，压弯的时候陆锦突然加速甩开Zora，虽然他加力追赶，但是技巧不够，等陆锦漂移到终点时，Zora判断失误提前刹车输给了陆锦。

陆锦取下头盔，傲然地扬了扬拳头，脸上露出了本该如此的轻快，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山峰席地而坐。

Zora捻起脚边的一根草泄愤：“上次玩的时候你还输给了我。”

“上次都多久了，三年前？我去年刚拿到F1的执照！”陆锦眺望着远方幽幽说道。

Zora感慨：“是啊，我们都三年没见了，我本想着今年把营城的公司卖了去M国找你，可你竟然突然联系我说要回营城，我欣喜之余又绝望透顶。”他或许知道陆锦会提什么要求，就是知道才绝望。

陆锦认真地看着Zora，郑重道：“我直接说要求吧，再别说喜欢我，说爱也不行。”

她就这么快刀斩乱麻，而他不能说不！霸道的人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毫无希望的他自怨自艾：“我你不喜欢，荆誉你也不要，我们在你面前连个努力的方向都没有，我就透露了一点爱意，你便拿命来拒绝，这个弯道你卯足了速度超我，这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的爱就这么让你烦？”

“Zora，爱于我而言没有意义，你跟荆誉都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我……”陆锦处理感情问题从来都头疼。

“所以你不想耽误我们？这话都听得起茧了，算了，我只是不甘心！”Zora按了按酸胀的眼球，仰着脖子才没让自己失态。

陆锦干脆地走了，她清冷孤寂的背影终究让目送她的人破了防，Zora大喊：“阿锦，我很好奇将来站在你身边的人会是什么天仙儿，毕竟我跟荆誉真的是顶好的了……”

“嗯，错过你们是我的损失，所以，该哭的人不是你，你把眼泪擦擦！”陆锦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就当安慰。

Zora：“我才没哭！”他强撑的情绪终是在看不清人后完全释放出来，

丁湘对着老板“咔咔”几张，听见动静的Zora抬起头便看见自己助理肆无忌惮的拍照，他威胁道：“你要是敢拍，就给我滚蛋！”

“要是你扣我这个月的奖金，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丁湘有了老板的把柄就有了说话的底气，Zora追着人抢手机倒也不那么悲伤了。

脑子连轴转了一天的陆锦疲惫不堪，Zora那句“天仙儿”又时不时让她想起花似锦，所以当她车子停在拾忆门口时，她整个人都还蒙着，来都来了，索性就喝一杯再回家吧！

陆锦拉开拾忆的大门，她垂着的左手被人拉住，心情本就不好还有人撞上来那她刚好出出气！可看清来人后，她的左手抬不起来……

“路繁，我等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