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腹生子（男腹） 第32章 认清

一块不怎么宽敞的菜园，有位青年正在里面马不停蹄的摘菜，顶着烈火大太阳，脸都快晒伤了，也不给自己戴个遮阳帽，且郁郁寡欢，神情眉头莫展，似在拼命想忘记什么。

谢今看不得此人这般糟蹋身子，而且看他心不在焉的，便从屋里倒来一杯水，递给他，轻声道：我的小红呀，你这是怎么了？从早晨到现在就一直皱着眉头，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对方抬眸看了看他，似是欲言又止，须臾片刻，空洞的双眸重新落向那些被他摘下清嫩的青菜，温声道：“今姐，这些菜足够你吃几天了，现在还有什么是没做完的，你都一并交给我吧。”

谢今示意他先喝水，随即视线落向那些菜苗，无奈叹息道：“哎，这些菜苗是今姐前几日才菜种下的，你就这么把他它们拔了，估计重新种下也快活不成了。”

听到这话，红尘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摘的是菜苗，而并非成熟的青菜，一时自责到不敢抬头看对方：“对不起，还以为你让我摘……”

谢今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伸指指向另一边茂盛清绿的青菜，下巴微抬，示意他看向另一边，温声说道：喏，那才是今日要摘的。”

沿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用沙土堆积成方形突兀的地方，上方种着无数根青菜，长得茂盛无比，婷婷立立绿油油的青菜，此间更自责了。

原来刚才这些菜他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摘了，看到这般情形，止不住收回视线瞥向边上摊着无辜的菜苗，一大片的地都被了拔个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垂眸低头道：今姐，我……真的很抱歉。”

“罢了，也没什么重要的，今日也是我唐突，因为老公出差回来正兴致，也不问你那边情况如何，突然就把你叫来，让你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也不能怪你。”话音顿了顿，看向地上的菜苗，温声道：“唉，这些就先放这吧，都中午了，你也忙很久了，跟我去用餐吧，别饿着肚子。”

青年还想说什么，但嘴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乖巧的跟在谢今身后。

“诶，对了，上次你不是还收了个徒弟吗？今个怎么不见跟你一起来，是有事耽搁了？”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对方脚步立即驻足，脸色苍白，眸子黯然失色。

谢今没听到身后人回应，有些迟疑转身看向对方，不免有些震惊，双眸怔怔的愣住了，有些愕然道：“……红尘，你…”

保姆从厨房里端来一道道可口的菜肴放在桌前，有他爱吃的焖鲍豆腐，也有不喜欢的红烧肉，有可口的参仁骨汤，也有清蒸鲈鱼，端上来的这些菜一道比一道丰富，但就算如此，红尘一点食欲也没有。

谢今坐在对面一直观察，见他一动不动，说道：“是菜不和胃口吗？要不我让姨娘换个清淡点的？”

“没有，不用麻烦的，已经很好了，谢谢今姐关心，我就是早上吃多了，还…不饿。”

“你们…是不是发生矛盾了？看你今天一直失魂落魄的，可有今姐能帮忙的地方？”少頃，红尘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很是难为情，沉默不语。

谢今见状，也不再继续问什么，只是语气平和道：“罢了，你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但不要压抑自己，你看几个月不见都瘦一圈了，还憔悴这么多，今日把饭吃了好好睡一觉……”

“他走了……似乎很讨厌我…”谢今听到这话，神色愣了愣了：“怎么会…他不是对你…”

“不是的，他对我从来不是……反正就是走了，已经离开三个月了，至那日后，我们也没书信过。”话音顿了顿，笑得有些牵强继续道：“这样也挺好的，他人不在了，我的耳朵也能落个清净，挺好的……”

“他……这是去哪了？”

“矿奴制。”

“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单位的一个分区。”

“矿奴制？……听起来似乎与煤矿有关？”

“嗯。”

“你们单位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不是只有被客人租赁的这一方面吗？”

红尘摇摇头，轻声道：“不是的，我只是刚好被他们分配到这区，实际上，我们还有一个分区，但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

“那小子怎么会想去那种地方，“矿奴制”这名字听起来就很辛苦，难道你们公司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有的，还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教育制，一个是农田制。”

“那就怪了，这两地方听起来起码比上一个要好，他怎么就偏偏选那种地方？而且就算因为发生矛盾，也不至于为了躲你做对身体有害的事吧？”

红尘：“…………”

“诶，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或是他故意隐瞒你？”

红尘有些愕然的看向对方，似乎从未往这方面想，双眸睁大，不解道：“今姐，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有事故意隐瞒我？”

“你想一想，几个月前，我碰一下你，他都不乐意成那个样子，我和你说话，他又恨得牙痒痒，而且你之前不是还跟我提过，有一次他为了救你，还把客人痛打一顿吗？想必这样与你为中心的人，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虽然我是不太理解你们中间发生什么，但他对你的在乎程度，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

红尘睫毛微颤，神情是似喜又似悲，移开视线似在思量，心道，“不会的，这段时间翻来覆去想起那日对方说那些绝情的话，就足以证明，是今姐会错了意。”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不会的，可能之前他对我的举动，只不过是新奇罢了，而且他对谁都好，我…与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自从子檀来这里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凭着一张好看的脸，能说会道的嘴，以及热心助人的好心肠，笼络不少人心。

“小尘，你且听我说。”谢今眸子诚恳的望向红尘，红尘不自觉楞了片刻，随即点点头，谢今语气平缓：“你…到底对他是怎么想的？喜欢他吗？”红尘一时震惊到语塞，惊慌的避开视线：“我……我哪里喜欢他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很像我一个朋友。”

“那你今日又是为谁而苦恼？是因为他像你朋友舍不得他离开吗？还是你在为他担心？”

红尘立即站起，瞳孔放大，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事情那般激动不己，他怎么可能会为那种人担心，且不说是不是之前举动所导致现在的问题，他分明……分明心里还住着另一个人……是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想到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对方。

想到这，忽然觉得心里一凉，他坚守十三年的思念竟在短短的几个月就有了松动。

谢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已经从他的神情里读取出不同的信息来，微笑道：“你这是想通了？”红尘眸子愕然放大：“我……”

“其实，我对你说的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这般闷闷不乐的，总是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

“今姐……”

“如今你若是想通了，就勇敢的去面对他吧，虽然你们如今不在同一个地方了，但若是真心喜欢，距离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红尘：“我……”

谢今微笑：“呵，想通就好，快坐下吃饭吧。诶，听说你们公司现在的制度改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好像是，我没有太注意，是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姐替你高兴，以后呀，你就不需要被人欺负了，那些人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

“嗯……”

谢今语气忽然顿了顿，噗笑道：“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才来几个月就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不知是为了谁哦……”谢今意有所指的看向红尘，看见对方一副软心肠的神情，止不住偷偷的笑了。

“水给你拿来了，喏，喝吧。”一位四五十的老伯笑嘻嘻递给白净素面的青年一瓶水。

“谢谢，王叔。”

“小子你哪里人啊，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跑来跟我们这些老头混在一起了？”

“唉，家中陨落，妻儿亡故，老人久逝，如今家里就剩我一个独苗，素人学业不精，只能用苦力来此讨口饭吃了。”

“唉，你也怪可怜的，这么年轻怎么就轮到这般田地，所以呀，人还是要多读书才行，哪像我们这些老头，只能沦为苦奴啊，不过你也很厉害了，你看，你才来这里三个月吧，就从最低层爬到安全部的班长也是不容易，真是年轻有为啊。”

青年汗颜，为能让这群爷们接受自己跑来这里抢他们的饭碗，这三个月可谓是用心良苦，只好制造一个悲催的身份来与这群人和平相处，若不然总是被他们排挤在外，一直这般也不是个事，毕竟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完成。

青年苦笑道：“难得王叔觉得我这人还有点用处。”

“一开始，我确实是觉得你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大少爷，皮肤那么白细，根本不像是沉下心会做事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你还意外的不错，一来就让我们风光一回，意气风发。”

“嗯？怎么说？”

王叔叼着狗尾草，翘腿躺在沙石上，双手抵在后脑勺，语气和平道：“你知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技术部吧？”

“嗯。”

“听说当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被人捉到这里当奴，当时他是我们矿奴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因为不懂这些东西，那时他被人欺负很惨，而欺负他的人都是比他稍大几岁的少年，大家都看不惯他。”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人人都想找靠山，没有靠山就要有实力，如果两样都不占，这里的人都会把你当成软柿子捏，人人勾心斗角，水火不容。”

青年停顿片刻，皱眉道：“我以为在这种地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呵，那是你想法太单纯了，只要能挣钱的地方，都会有小人存在。”

“那后来，那孩子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那孩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吧，只不过他的本事在这里似乎不怎么让人喜欢。”

“什么本事？”

“热情。”

“热情？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的，只不过他用错了地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救一位不该救的人。”

“这……能否详细说来听听。”

“听以前的老同事说，那少年原本安分守己，但有一日他却应了当地的一位民夫要求，从软禁的房间中救出一名昏迷的孩子。”

话音一出，青年忽然有种隐隐不安感，压着语气道：“孩子？”

“是呀，你听说这里的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这地方曾经也是一个美丽的村庄，虽然他们因为煤矿而富裕起来，却又因为煤矿而毁于一旦。”

王叔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据说十几年前，这里原本是由一位国主管制，他管理得当，又不贪污钱财，做人也清廉，获得不少百姓的认可，可以说未来前程似锦，前途无量，但这样的官僚，后来还是被人谋杀了。”

青年攥紧拳头，神色凝重：“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还……”说到这，忽然眸子一亮：“所以…你刚刚说的被人软禁起来的小孩，该不会就是这位国主的孩子？”

“可不是吗。少年因为救那孩子，后来还被那名民夫出卖了，似乎是因为对方用家人性命威胁民夫说出真相，为了保全家人才把少年供出来，据说，当时少年差点被打死。”

青年思忖片刻，认真道：“站在少年的角度，把国主的孩子救出来没有错，而且事情一旦成功，只要攀到国主这层关系，事成了就算国主不认识他，也会记得他的恩情，庇护他，他在这里也就不会被人欺负，且有了立足之地？”

对方讷讷点点头。

“可国主不是早就被人害死了吗？人死了还怎么保护他？难道…当时少年并不知情国主已经被害？”

“唉，谁知道呢，反正很多真相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也许少年当时根本不知道要救什么人吧。”

青年沉默半响，忽然道：“可我想不通，为什么那民夫要找一位少年卷入，而不是与他一起的百姓？”

王叔悠悠道：“因为是少年，没有人会把少年当一回事吧。”

听到这话，青年眸子微微下垂，心道，“原来那日没有在不染的意识里看到这一幕，是因为当年他昏迷了，而他自己会选择来这地方，原本也是心中有惑，且一直觉得是他的出现才害了少年不染，因此，也想从中出一份力。

青年若有所思道：“少年还在这里吗？”

“当然，少年捡回一条命后，先是从扫地开始，后来因为人懂事，脑袋灵光，被技术部门看上就开始培养他，之后少年就像换了一个人，他从籍籍无名走到了管理层的老大。”说到这，王叔叹气一脸忧愁道：“所以呀…技术部每次看到我们都扬眉吐气的得很呐，不过……”

“怎么了？”

“听说那少年长大后，就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到关于曾经他救孩子一事，而且人也越来越冷漠对谁都无情，铁面无私，只有对技术部的人才会稍稍客气，反正就是……以前有多么热情肠的一个少年，现在长大了就有多无情，甚至看到有人无辜被打死了，也不会有所动容，伸出援手。”

青年心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心性大变，说起来少年如此，也算是做得很好了，若是他遇到这种事都不一定比少年做得更好。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好像叫……贺尔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