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腹生子（男腹） 第17章 破晓

但就算走到这一步，想要找到人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不知红尘有没有亲人，而且资料库根本匹配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如同世间没有这人的存在那般。

洪朔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怀疑红尘这人会不会是他意念延伸出来的人物，因为见过他的人都说不记得有过这个人，而他也因为时间久远也渐渐淡忘对方的样子了。

随着时间后延，洪朔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毕竟理论上找的人应该是白然而不是红尘，而且目前也无法确定他们两个人会不会真的碰到一起。

但洪朔始终坚定白然能为某个人付出一切代价，大概也只有对方是“他”，他才能义无反顾，无所畏惧了。

因为无计可施，警员只能分别在不同街道穿着便服发传单连续数日，上面领导不同意他们为一个没见过的人耗费这么大的人力资源。

但洪朔非常坚定自己的立场，并且向领导坦白，他用的是自己的钱置办，也没挪用过公款，因此对领导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警察在街上持续发好几天传单，可惜均无所获，原本以为大概此法也行不通了，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回去时却发向巷口处有人在打架，而也是这个机缘使得始终毫无进展的事情迎来转机。

俩警察疾步跑过去劝架，这才发现是一位青年，他衣衫褴褛，污头垢面正被几位青年揍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此刻正被人踩在脚下对其各种欺凌。

“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女警官过去搀扶青年，男警官大声向几位青年呵斥。

这几人大概是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个个人高马大，其中一位染着红发叼着烟，看到被人拦截还示威道：“你是谁？别来多管闲事，家在哪待哪去，别在外面乱给人放屁，懂吗？！”红发青年态度极其嚣张跋扈。

但男警察并没有示弱的意思，甚至拿出管教的语气，面露肃然，声茂巨严，格外有力：“我就爱管闲事怎么了？！就是要管教你们这些小屁孩懂吗？！”

“你！！”红发青年怒目瞪着对方：“你大爷的，惹恼我了。”话音未落，正想一拳挥向警察，警察眼疾手快立即拿出证件，冷冷瞪着红毛男：“你敢打警察，我就敢逮捕你，你要试试吗？！”

红毛男知道是警察，吓得立即止住半挥在空中的拳头，气场一下子焉了，瞬间几人麻溜的跑了。

“哼，现在的小屁孩真猖狂，以为谁都治不了他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南哥快来帮忙，这青年似乎被打的很严重，我扶不动，你快帮帮我。”女警察一边吃力的扶着青年一边断断续续说道。最后两人合力才把人扶起，挨墙坐着暂休。

青年肤色青白，脸颊有些微方的清瘦，说不上来有多英俊，也说不上来不好看，不过此刻也确实看不出来长得俊不俊，毕竟他的脸现在是一块青一块紫的，又沾着不少灰，但从他脸上看，人倒是长着一副也算好相处的模样。

此时青年眸子空洞，头发似有蜂窝形的修长凌乱，身穿一件不怎么显眼的红旧衫，下身黑裤，大概是几天没吃饭了，他连说话的语气，都让人觉得费力，半响，青年才有气无力道：“谢谢…谢谢你们…”

“你还好吗？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你家在哪里，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女警察关心的连问几句。

“家…”青年听到这词，似乎一下子脸就沉了，他默默低下头，忽然之间瞳孔放红，似乎因为“家”字让他勾起很不好的回忆，他掌心捂住脸庞，呻吟片刻，哭诉道：“家…我早就没有家了，早在十年前我就没有家了……”青年不断重复这句话，越哭越伤心。

女警察见青年这般，大概是情绪会传染，不禁有些哽咽：“那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你家乡在这里吗？”

沉默片刻，青年低声回应：“不在…在东边。”

“你在这地方有什么亲人吗？或者来投靠朋友之类的，如果你找不到，我们帮你联系。”

青年摇摇头，温声道：“不是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话语忽然停顿，少頃，又继续道：“我以前很对不起一个人，也一直欠他们一句抱歉。”青年越说声音越发颤抖，继而满脸浅藏愧疚。

女警察神情凝露，发问：“他们……”

男警察拍拍女警察的肩：“把他扶起来吧，我们先带他回警局再说，马上天黑了。”

青年大概是饿得头晕脑胀，他想站起来但怎么都使不上力，男警察走向身侧一左一右才勉勉强强把青年扶起来，不过下一秒让他们不禁放大了瞳孔，没想到青年竟然有将近一米九几身高。

青年注意到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刚才极度伤心的神情也稍微缓和一了些，不禁有些羞涩道：“不好意思我太重了…”说这话的同时，手搭在男警察的肩膀有意无意的轻轻缩回。

而身侧的两位警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楞楞的始终凝视他，毕竟刚才青年还坐着时以为是个小青年短手短脚的。

然而，谁知他这一站，好似变法一样，不仅体型高大，身形更是滂沱有力，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这无疑让一米七八的男警察简直怀疑人生，同为男性，差别咋这么大？心里连连叫苦。

他跟一米六几的女警察站在对方身侧简直就是小鸟依人的姿态，瞬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须臾，男警察总算回过神，尴尬道：“哈哈哈~没有的事，你一点也不重……真的，一点也不重…”

女警察因为手上拿着传单不方便扶人，所以让高个青年帮忙拿着，而也是这个举动让他们寻人停滞的事情总算有了重大突破。

“你们在找人……吗……”话音未落，青年瞬间止住脚步，眸子从空洞到有神，他看着纸上的人像，从束手无策到手指颤抖，片刻警察扶不动人，便仰着头看他，才发现青年早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我……”青年颤抖激动的手指着纸上少年像，眸子惊讶的看着两人，哽咽道：“请问…他还活着吗？”

两警察被青年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青年神色这么激动，立马就懂了，便放开他，女警察问：“你认识他吗？”青年因为激动说不出话就猛点头回应。

青年被警察带回警局，洪朔开始审问，对方也很配合，另一位警员就坐在旁边负责做笔录。

“叫什么名？”

“陈鹏浩”

“你跟红尘什么关系？”

“五岁那年，他们准备到县城上学，但

天下好大的雨，所以就暂且住我家。”

“当时他们几个人住你家？”

“四个小孩还有一位大哥哥。”

“那位大哥哥叫什么名？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时我爸叫他周民。”

“周民？”洪朔喃喃自语，他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也不知那几个孩子跟对方是什么关系，但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问：“你还记得那位大哥哥长什么样吗？”

陈鹏浩调整好心态，缓了缓神情说道：“如果我再次见到，大概还是能认出的。”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当年几个小孩是怎么分散的吗？”这也是洪朔多年来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们……他们。”陈鹏浩忽然哽咽，欲言又止，他颤颤巍巍的抵着头，似乎很自责。

“你……要不要休息片刻？”洪朔平时在审问人时，很少这般轻声细语，但大概是因为对方认识红尘，并且还有些渊源，因此他对此人格外客气，好似对一个少年那般声音轻柔，态度平和。

陈鹏浩边摇头边说：“无事，一会就好了。”

之后洪朔很诚恳的问陈鹏浩，因为这也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明明当年那几个孩子才第一天见面，就为了不分开而提前逃出孤儿院。

明明他们去到学校不到两天却对院长的死远比死者的亲人还要热泪盈眶好几倍，而一年后，当他在见到他们时，却是分崩离析的状态。

“当时不染哥哥被人打晕后，被我拖至一个破庙……”

几天后，警察根据陈鹏浩提供的信息以及合并他们查到拍卖公司的一些线索，终于查清原来那几个孩子离开孤儿院后，被一对父子领养过，而那对父子跟另外两个孩子如今正被人控制在拍卖会的老巢，至今不曾离开。

为不打草惊蛇，警局派遣曲清优去会会对方的秘密基地，洪朔本想亲自去，但曲清优觉得他一个大队去不适合，而且团队还需要他的指挥，所以最终是他担起这份责任。

其实曲清优是有私心的，虽然很有可能看不到白然的老情人，但就是好奇俩人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让白然这般坚守不离。

一方面也确实因为这个拍卖公司的团队实在强大，而且也听说他们很看中人的颜值。虽说其他方面不见得有多自信，但在长相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当年白然跳河救他，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你为什么救我？”

“你长得好看。”

那时白然八岁，曲清优六岁……

两少年缺足伤臂找到一间破庙，这是一个被百姓遗弃多年的陈旧庙里，这里离夜央城很近，只需再过两天他们就可以借助船的载驱逃离这里。

这也是不染始终想要离开的地方，毕竟在这里似乎除了不好的记忆也没什么可留念的了。

“不染哥哥。”这稚嫩的声音把静静坐着窗边向外看得有些出神的少年意识拉回现实。

“嗯？”

“不染哥哥，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少年子檀歪着脑袋，认真的问。

少年听到这声先是一愣，以前都是他喊别人哥哥，现在忽然有个人这么叫他，还真有点不适应，但看少年这般纯真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撇过头，有些羞涩道：“好。”

“喏，给你。”少年子檀忽然掰开手心的馒头，把多的一边递到不染跟前：“你一半我一半。”话音刚落，脸上尽是天真无邪的笑意。

少年不染下意识看着跟前的人楞了神，瞬间蓦然惊愕，如同看到两年前的一幕，曾经也有个人这样对他说过。

两年前，离开孤儿院没几天他们就迷路在岩深茂密的荒郊野岭，身上携带的食物渐渐不够，本想着自力更生，拓展食物，但根本走不出那片极其阴深的森林，只能靠着身上仅有的三个馒头。

当时四个人，红尘拿着凉透的馒头分别给他们仨，而自己就默默留下面包垫纸，想着待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舔，大概是饿极了才想这么个法子。

但红尘的举动自是逃不过不染的心细，他立马就注意到红尘的意图，但没有当场拆穿，只是等红尘走到一旁，默默跟上。

“你……”红尘正低头舔着馒头纸时，忽然背后有人说话，他立马就慌了，转过身看清人后，窘迫的避开视线，脸有些烫的微红，双手紧紧靠拢往后放，攥紧手心的纸张皱成一团。

“你…你怎么来了？也是来行方便吗？”不染眸子似有责怪式的凝视他：“我不能来吗？”视线灼热冷凌，完全不像一个八岁少年的语气，更像是经历大起大落的成年人。

听到这般坚硬冷然的声音，红尘脸颊瞬间更加泛红了，要是这里有个地洞，大概率想都不想就直接往里钻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他心虚的回应：“抱歉，是我用词不对，那…那你先…我就…就先走了。”话音刚落，匆忙转身。

“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染冷不丁的问一句，红尘瞬间脚步驻足，但不敢转身，只是低声道：“啊？什么？”

对方缓缓走向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还是冷的：“我们不过是认识几天的孤儿，出了这片森林大家就散了，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吗？”语气满是责怪，似在说他自作主张。

即刻，红尘便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了，毕竟，无论做什么似乎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