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四年里,我也会想,为什么我对霍司钧的那通通讯反应这样大?如果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我想我都不至于会留下这样巨大的心理阴影,
可那个人是霍司钧。
为什么我总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我对霍司钧的爱大于恨?为什么我总是在逃避霍司钧对我的爱?为什么不能相信霍司钧的爱可以带我克服所有对未来的恐惧?
无数条好友申请,就像是霍司钧在一次次叩响我紧闭的心房房门,而我回以沉默,回以忽视。
年少的我,不可一世,不懂什么是爱,把我所得到的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
可是,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应当的。
霍司钧给我的爱,可以给出,也可以收回。
我恐惧的是霍司钧收回他的爱,恐惧的是我从此以后,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从未想过,给予方能有这样大的力量,他的温柔轻轻一碰,便能让我溃不成军。
我在面对霍司钧的爱意时,面对的也是那个年少时,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自己。
在爱情里,我如此吝啬。
我给予霍司钧很少很少的爱,很少很少的信任,以为只要这样,我就能“不亏”,就算被背叛,被欺骗,受了伤,也只是受一点点的伤。
然而,这四年的经历却在告诉我,我最恨的不是霍司钧收回了他的爱,离开了我,而是在恨我给予他的爱这么少,恨我太自私,对他一点也不好。
霍司钧对我的爱不仅仅只有这四年里,持续不断地给我发来好友申请。
他总是这样。
做的比说的要多,于是便轻易让人忽略他的付出。
我能够成为现在的我,不管好的我,坏的我,那个曾经一味纵容我的霍司钧也有一定的责任。
是他对我的爱,让我得以做一个自由的我。
我已经不怕再受伤害了。
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爱他,就够了。
**
RA战队赢了半决赛,提前锁定一个总决赛的席位。
我抵达赛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近些年,机甲竞技比赛受到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而且在比赛期间,赛区多数都是来看比赛的观众,选手出门很容易就会遇到粉丝。
所以在霍司钧提出要来接我的时候,我直接就拒绝了。
【霍:真的不用我来接你吗?】
【卓:你已经问三遍了。我和师兄一起来的,放心吧。】
“明天是TE战队打PL战队,PL战队远程输出的机甲是我前任制造的,要是PL战队赢了……”沈确意磨了磨牙,然后双手捏住我的肩膀,摇晃我,“决赛一定要让RA赢过PL!”
我被他晃得差点发了一堆乱码给霍司钧,还好没按发送键,不然我怕霍司钧以为我出什么事了,直接飞到星船港接我。
“输赢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赢谁输,很难控制的。别给这么大压力RA战队。”我确实有点悲观,这半决赛都还没比完,就已经在担心RA战队决赛的事情了。
我当然也很希望RA战队赢了,但是万一呢?万一RA战队输了,我怕霍司钧心态不稳,还怕网上有人黑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开无数个小号骂回去!
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霍:明天的半决赛要一起看吗?】
【卓:可以吗?】
一般来说,战队不会在现场看比赛,现场基本都是看个氛围,线上看比试反而能得到更多详细的数据,也更好和教练他们从各个角度分析和讨论战术。
【霍:和你看个上午场,下午得归队了】
【卓:好。】
沈确意靠近我,光明正大地窥屏。
我收起光脑,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又怎么了?”
沈确意双手环胸,对我挑眉,问:“你们这到底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啊?”
“分了。”我无比坦荡。
沈确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似乎很高兴听到我这样说。
我和沈确意都心知肚明,我和霍司钧的“分手”,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高兴的是,我终于学会“拿得起,放得下”,即便再经历一次四年前的伤害,我也不会一蹶不振,如四年前那样自伤。
沈确意这次来这边只是为了在这颗星球中转,明天就要继续启程了,并不打算和我一起看比赛,所以将我送到酒店门口,就自己打车去了星舰港附近的酒店。
我目送沈确意的悬浮出租车离开,将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正要转过身,就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自己站门口挡道了,没看清人就下意识道歉。
然而面前那人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我皱起眉,心想该不会遇到流氓了吧?
一抬头,看见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霍司钧。
就算我们将近半年没见,就算他从头伪装到脚,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霍司钧的帽檐微微抬起,露出那双闪烁着亮光的眼眸,浓眉向下压,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猜测我认出他没有,一直没开口说话。
我将行李箱转了个弯,推向他,一点也不客气:“愣着干嘛?帮我拿行李啊。”
霍司钧的眼睛弯了起来,握住我的行李箱拉杆,跟在我的身旁,像是埋怨般,语气却是带笑,说:“这么久不见,你不能对我语气好点吗?我还不如陌生人。”
说的是我刚才那句“不好意思”。
我满足他的要求,用温柔的语气说:“谢谢霍~先~生来接我。”
霍司钧看着我,笑出声:“阴阳怪气。”
看吧,这人真难伺候。
我的房间和RA战队在同一层,当时虽然没有确定会不会来看决赛,但还是让霍司钧在订房的时候帮我订了一间。
霍司钧把房卡给我,然后“超经意”告诉我:“我的房间在你对面。”
明示我去他房间找他。
我抿着唇笑,接过房卡,点了点头,说:“好,如果我起得早就敲你房门。”
我刷开房门,推门进去,回身见霍司钧站在我的房间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房间内,像是在问我不请他进去坐坐吗。
“明天八点见。”我假装没有看出来的样子。
霍司钧做了个深呼吸,定定地看着我:“……好。”
他每次隐忍克制,为我让步的样子,都非常迷人。
我承认我真的有点变态,喜欢看他忍耐的样子,很想知道他对我到底有没有底线。
我和他面对面而站,单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要关门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笑。
在工作室的监控录像里,他也是戴着鸭舌帽,全副武装,生怕被人认出来,但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在防我一个人而已。
现在的他,却是在防备除我以外的人,看向我的视线专注且强势,好像任何事物都无法再让他从我身上分出一缕神思。
我们都没有要回到自己房间里面的意思,房门敞开,他可以随时进来,我也可以随时出去,交缠的视线使得空气的某种暧昧因子开始跳动,相隔在我们之间的门槛根本不存在,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笑什么?”霍司钧的视线落在我的唇上,闪烁了一下,又抬眸与我对视。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和我说,你想进来。”我说。
霍司钧胸膛的起伏停顿了一下,那双眼睛锁定在我的身上,往前走了一步,半个身子踏进我的房间,而我没有退后,也没有躲,与他仅隔了半步的距离。
“我在等你邀请我。”他说。
“霍司钧……”我动了动唇,把后半句隐去。
“什么?”霍司钧以为我要说些什么,身体前倾,朝我靠近了一些,几乎要靠在我的身上。
鸭舌帽帽檐遮挡住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身上的气味清新又好闻,甜甜的,像薄荷柠檬糖。
靠这么近,也不知道他是单纯想知道我要跟他说什么,还是在期待我对他做些什么。
如果是后者,我如他所愿。
我扯下他的口罩,圈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唇,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将他轻推到门外。
“明天见。”我的心跳跳得飞快,关上门的那一刻,对上霍司钧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眸,仿佛我再慢一步,就会被他抓出来吻到唇痛。
房门关上,我用后背抵着门,不断跳动的心脏撞击着我的胸膛,我摸了摸唇,回味着他柔软的唇瓣。
热恋期的亲吻总是霍司钧在一味地索取,尽管我们拥吻过无数次,但我始终担惊受怕地等待“分手”那天来临,于是被动承受他的一切,对他予取予求,以为这样就是“付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原来主动这样美味。
把自己的心捧出来,期待对方回应,不管对方的回应是什么,让我幸福或是痛苦,都能让我感受到生命的鲜活,心脏震动时给内心世界带来的变化。
好像重活了一次。
我的手环震动,霍司钧的消息和健康系统心率过高的提示一起弹出来。
【霍:记着先。】
[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