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没有继续下去。
霍司钧将我的衣服扣子,一颗一颗地扣了回去。
他的指尖颤抖,像是生怕会碰到我的身体,老半天都没对上纽扣眼。
“要不我自己……”
“别说话。”霍司钧低垂着眼,没有看我,声线低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所有澎湃的情绪都随着他的动作,重新平整地封存了回去。
霍司钧帮我把衣服穿好之后,环住我的腰,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抱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气息掠过我脖颈处的肌肤,有点痒。
“你好像在吸猫。”我玩笑道。
我看不见霍司钧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闷的声音,低声说:“……如果你是猫就好了。”
我扬了扬眉,霍司钧又松开我,快速起身,问我:“浴室在哪?借用一下。”
“进门右手。”
我没忍住,往下瞥了一眼。
霍司钧也够大方的,完全没有遮掩对我的**,甚至看见我下瞥的视线,还勾了勾唇。
“要看吗?”霍司钧双手搭在裤腰带上,故意耍流氓。
我知道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不然刚才就继续下去了,所以我也不甘示弱:“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滚滚滚。”
霍司钧真就转身去浴室解决了。
不知道是欲盖弥彰还是什么,他刚进去没多久,浴室就传来了水声。
我听着浴室的水声,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里。
……为什么不做呢?
我有点不明白,明明他也是有**的。
霍司钧再出来的时候,跟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好吧,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只想在分手之前,尽可能地满足他的全部要求。
看电影确实是情侣之间非常好的消遣,至少在影片播完的两个小时里,我可以放空脑子,不去想我和霍司钧之间的未来。
霍司钧把我圈抱在怀里,让我的后背靠着他的胸膛,就着这个姿势,玩我的手指。
他似乎很喜欢从后面抱我,把我完全圈进他的怀里。
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
这部电影是青春疼痛小说改编的校园电影,充斥着各种狗血元素。
在主角遭受第三次校园霸凌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问:“真的会有人这么狠毒,把针藏在别人的洗脸巾里吗?如果被查出来了,应该是刑事案件吧,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吗?”
霍司钧:“会啊。还会有人给你用的沐浴露兑水,在你的书倒上饮料,偷你第二天要用的实验器材,摔坏你用来参加比赛的机甲模型……”
我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电影情节,但是一些学生时期的回忆渐渐在脑海里浮现。
高中住宿的时候,我和舍友发生了一些矛盾,起因是他喜欢的人在平安夜给我送了苹果。
有一次霍司钧上体育课和我们班打球,篮球几乎每次都往我舍友的脸上招呼,把人鼻血都打出来了。下课后,霍司钧破天荒地没和我一起走,而是送我舍友去医务室,回来之后,我那个舍友从此就没再针对过我了。
那段时间,我总是丢书,丢实验器材,机甲模型也坏了两个,我以为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把最后一个机甲模型放霍司钧那里,他做事情总是靠谱的,比赛也顺利参加获奖了,我就没再多想。
我反手抓住霍司钧的手,问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霍司钧垂眸看了我一眼。
屏幕上的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微光。
他又抬头看向屏幕,说:“你一直很迟钝,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你反而更难受。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我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霍司钧的喉结滚动,像是吞咽下那些翻涌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就会关注所有与他相关的事情。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他的温柔好像有颜色,在我苍凉的世界中炸开绚烂的烟花,火星落下,在荒芜沙漠中生出一朵火红色的玫瑰。
我莫名鼻酸,“我不知道……”
原来你以前这么喜欢我。
霍司钧笑着说:“让你知道还得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否知道他对我的喜欢。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霍司钧松开我的手,竖起第一根手指,又开始翻旧账:“五年级隔壁班班长和你告白,你为了躲她,愣是拖到六点,天都黑了才回家。”
我吸了一口气,无法辩驳,因为确有其事。
小学的时候,我和霍司钧一直都是一起回家的,所以总害霍司钧等我等到六点才回家。
一开始是我在教室写作业,复习预习功课,霍司钧在篮球场打篮球,我等差不多时间了,就下楼找他,看见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又觉得他怪可怜的,于是把写作业的地点挪到了篮球场,边写作业边陪他打球。
霍司钧后来也不打篮球了,等我写完作业就直接抄。
我大概懂霍司钧的意思了,要是让我知道他那个时候喜欢我,估计我会躲他躲到不去上学了,毕竟我俩同班。
“小学的事情就算了吧,那时候还不懂事。”我试图辩解。
霍司钧竖起第二根食指,“行。小学不说了,初中……”
我按住他的右手,把他竖起来的手指按下去,“初中也不懂事!”
霍司钧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高一,你作为学生代表演讲完,广播站的投稿都是给你的表白信。你装病装了两个星期,投稿和来班上看你的人才消停。
“高二,学长约你出门表白,你不敢拒绝,又不想答应,让直男林屿风建小号和你自导自演,说你有对象了。
“高三,为了杜绝再有人给你表白,你放话说要考帝国大学,谁打扰你学习,谁就是罪人。”
我彻底转过身来,正对着霍司钧,跪坐在他面前,睁大眼睛问他:“你怎么都知道?林屿风告诉你的?叛徒!”
林屿风是我们在故乡星的共同好友,至今我还和他保持着一年见一次的联系。
霍司钧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他脸上的光被我的身影遮挡,视线落在我的唇上,又抬眸看我,语气略微带了点委屈,说:“林屿风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我哑口无言。
也许有所察觉,只是不想失去一个好友,所以装作不知道。
毕竟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找人帮我自导自演,首选肯定是我最信任的人——霍司钧。我找直男林屿风,还不是怕弄假成真,伤害到霍司钧吗?
我垂下眼,世界动摇得厉害,不敢看他,小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从不同人的口中得到过不同答案,喜欢我的长相,我的性格,又或是荣誉加身的慕强滤镜。
可是那些都不是我。
我想,霍司钧和那些喜欢我的人也一样,无外乎是长相、性格之类的答案。
但霍司钧却说:“因为你是卓云清。”
我没懂,抬头与他对视,窥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么复杂,却那么坚定。
与霍司钧相比,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恋人。
他对我这么坚定,我却一直在动摇。
霍司钧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和他的热恋期,每一天都是分手的倒计时。
不知道也好。
正如他所说的,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难受。
新机甲的制造已近尾声,等最后一个配件安装成功,经过系统检测过后,就可以装进机甲核心了。
在挑选机甲核心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选霍司钧喜欢的蓝晶,而是选了一颗普通的透明白晶。
要是分手了,他不会对着机甲核心想起我的眼睛。
【经理:云清,有空的时候可以来一趟5楼会议室吗?】
我算着时间,新赛季快开始了,现在也差不多是RA这个项目截止日期,经理大概是要和我说合同的事情。
我回了经理消息之后,就往RA基地总部大楼走,路上还遇到主队的许舟和文渡。
“云清,去找经理?”许舟和我打了个招呼,文渡在他身边小幅度地和我招手。
我友好地点了点头,随口一问:“嗯,你们呢?”
“刚续完新赛季的保险,准备回去训练。对了,霍队也在,你俩一会儿还能碰上。”许舟说。
保险……机甲驾驶员属于高危职业,机甲竞技受到追捧也是因为它的观赏性和危险性并重,越是精彩激烈的战斗,越是危险。
枪炮无眼,如果机甲损坏程度太高,就会伤到里面的驾驶员,比如上回段少源的机甲,整条手臂都被卸了下来,他自己本人的手臂也骨折了。
所以每个机甲驾驶员都会给自己投保,更别说战队选手。
我准备乘坐电梯上楼,正好碰见从电梯里出来的霍司钧。
霍司钧看见我,眼眸一亮,在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勾了勾我的手指,给我报备他的行程:“我去训练了。”
“嗯。”我攥了攥掌心,好像被他挠了一下,有点痒。
毕竟是在工作时间,霍司钧并没有和我过多温存,就放我去干正事了。
和我想的一样,经理果然是来和我谈合同的事情。
经理示意我随便坐,自己转身去给我倒水。
我见桌上放着一份文件,便以为是新合同,翻开一看,却是霍司钧的保险合同。
“啊……抱歉,拿错文件了。”经理把纸杯放在我的手边,嘴上说着抱歉,却没有阻止我的意思,任由我将文件页面停留在“保险受益人”那一页,继续说。
“霍队在我们战队三年,填的保险受益人一直都是‘卓云清’。先前看见你投递的简历,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我看着“卓云清”后面跟着的公民ID号码,回忆起中考结束后,霍司钧和我一起查成绩,我还没掏出我的公民身份证,他就已经帮我输入了我的公民ID号码。
但是我在两年前,满足了转籍条件之后,户籍信息就从故乡星,转到了学院星,公民ID号码也换了,正是这份文件上的ID号码。
……为什么是我?
整整三年都是我?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不是都断联了吗?
我盯着那个新的公民ID号码,又想到在边缘星球遇到的装甲小兵,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或许这些年,霍司钧一直在关注我。
经理将我手里的那份保险合同换成续约合同,说:“这份合同是我们目前能给机甲师开出的最好的条件。云清你在RA任职期间,依旧是霍队的机甲师,只是你不能为其他战队设计机甲,不能参与原型机的研究……”
这份合同对于普通机甲师来说确实优厚,等于RA战队给出高薪,让我什么也别干,白领工资。
但是,我A 级的精神力,我苦读多年,在帝国大学学了这么久的机甲制造,熟读每种机甲材料,各种矿石的价钱和功能,几乎精通所有机甲零件的制造工艺……我的理想就是制造出这一代最好的机甲,为机甲领域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甘心浪费自己的人生,提前退休养老?
经理恐怕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故意打感情牌,让我看到霍司钧的保险合同。
我闭了闭眼睛,强行按下内心的波澜,问:
“这也是霍司钧的意思吗?”
呜呜呜没有存稿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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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