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二点半了,按着吴与度以往的作息习惯,有大手术的前一晚他定会早早上床睡觉,养足精神以免次日犯困。
可今晚出了点意外,某位已经成年好多年的人突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手里捧着一盒海盐草莓冰淇淋不肯吃完,定要拿到卧室里去吃。
允许赵折风拿着这盒冰淇淋到卧室里去吃,无异于是在告诉赵折风“今晚你可以上了我。”
昨晚那一番折腾吴与度还没缓过来呢,明日还得手术,今晚坚决不能再让他得逞。
客厅里,吴与度坐在沙发一侧,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赵折风坐在沙发另一侧,手里捧着一盒冰淇淋慢腾腾地小口啜食。
吴与度盯着吴与度,道:“再吃慢一些,今晚你就在客厅睡。”
语气严厉,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赵折风嘴里含着没有化开的冰淇淋,挑起眼尾看向他,道:“吴与度,要不要吃一口?”
吴与度用力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没抬,道:“不吃!”
赵折风:“怕凉?”
吴与度:“怕死。”
赵折风就是一疯子,最会得寸进尺,他若是吃了一口,赵折风就会亲自灌给他许多口,恨不得把他给灌满到噎死。
“难不成你……”赵折风看着他,狐疑道:“你在冰淇淋里下了药?”
吴与度点头,不是很愿意搭理他,淡淡道:“嗯。”
“什么药?”赵折风饶有兴趣地猜测道:“春/药?”
“春你大爷!”吴与度轻斥道:“要吃就快些吃,吃完洗漱睡觉!”
“我想睡你。”赵折风又直勾勾盯着他,目光又烫又热,烧得人脸色燥红。
“滚!”吴与度拿起手中的书就往他身上丢,道:“你这脑子里怎么一天天的净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赵折风万般委屈,“你不让我睡还不让我想啊?”
三年没碰他,一回来还得先叫他一声“嫂子”,赵折风都憋屈死了,不让他宣泄宣泄也就算了,连想都不能想?
“谁不让了?昨晚你……”下面的话吴与度着实说不出口了。
“昨晚不算。”赵折风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直接说道:“我说了想要,你抓住裤腰带硬是没给,不能算的。”
“赵折风,你……”吴与度被赵折风的话激得耳根发烫,声音也越说越大,整个心脏都能听到砰砰砰的回声。
生怕惊扰到房间里休息的室友,他不得不压低声,“赵折风,我明天有一场大手术,今晚不能……”
赵折风明知故问,眼尾上挑:“不能什么?”
吴与度按压怒火:“赵折风。”
“我知道了,我忍着。”赵折风见好就收,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道:“亲一下可以吧?”
吴与度喉间咽了咽,低着头咬咬牙,半晌才细若蚊吟,道:“可以……唔……”
不止一下。
赵折风想要好多好多下。
此时房间里的室友还没有睡熟,随时可能开门出来撞见这一幕。
想到这些,吴与度的身体愈发紧绷起来,变得敏感又容易受惊,双手紧紧攥着赵折风衬衫衣摆,喉结不断的上下吞咽。
双眸泛着薄薄水汽,没好气地瞪着赵折风,却又没办法直接推开他——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没办法。
赵折风半眯着一双好看深邃的眼欣赏着吴与度此时此刻的精神紧张,唇角的笑意漾开,动作越发粗鲁嚣张。
手绕到他颈后,虎口扣住他后颈,拇指与食指中指稍稍用力一掐再猛地一按,便能得到更柔软可欺的吴与度。
空旷的客厅里,唯余两人的心跳与含糊不清的水渍声。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亲吻动作,都被赵折风玩弄出醉生梦死,情/欲交织的效果,使人沉沦深陷,难以自拔。
初春的夜,路过的风曛暖怡人,口中的冰淇淋温凉顺滑。
“咔哒……”是门把下压,门被打开的声音。
吴与度一惊,“赵折……嗯……”
门把下压的一瞬间,赵折风直接将吴与度压到了沙发上,速度快到吴与度以为自己突然跌入万丈深谷。
周时打着哈欠,趿着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不知有没有发现沙发上紧紧相拥,缠绵亲吻的两人。
沙发上的吴与度被困在赵折风的怀中,如坠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赵折风,你……你就喜欢这样是吧?你就是想看我丢脸难堪是吧?你……你……”
吴与度又急又恨,一口咬住赵折风的肩膀,可赵折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借着沙发靠背的掩护,最后狠狠地欺负一次吴与度的薄唇,才肯放过气喘吁吁的他。
起来喝水的周时这才注意到两人,道:“与度,折风,你们还不睡啊?”
吴与度低着头背对着周时,喉结咽了咽,轻咳几声,清清沙哑含糊的嗓子,道:“这就睡。”
“早些睡吧,晚安。”周时喝过水就回房睡觉去了。
吴与度长舒一口气,暗暗庆幸着,幸好周时没看到他此时衣衫凌乱,唇角蜿蜒着水渍的不堪模样。
他抬起手背一抹唇角,倏地起身,忿忿道:“赵折风,今晚你睡客厅!”
赵折风抓住他的衣袖,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道:“客厅我睡不着。”
吴与度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冷声道:“睡不着就到外头吹风。”
赵折风皱眉,很是不满,“吴与度,你也太狠心了。”
“砰”的一下关门声代替了吴与度的回答。
再不狠心一点,下次赵折风就不只是在沙发上那么对他了!也不只是亲吻他了!
房间里的吴与度坐在床边,抬头一望就看到全身镜中的自己。
薄唇被反复碾磨得水润红肿,颈下是鲜红清晰的掐痕,锁骨上布满两人皮肤相互磨蹭留下来的一枚枚红印,过于窒息的亲吻逼出了眼底的红血丝,双手因为紧紧攥住衣摆而骨节泛红……
赵折风这人就是这样,即使只是一个亲吻,他也要在吴与度的身上处处留下的痕迹,热烈张扬又霸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吴与度的薄唇被他这般狠厉地侵占过。
吴与度躺在床上,眉间紧紧锁着,锁住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现在的赵折风与以前的赵折风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现在的赵折风手上力道很重了。
吴与度对赵折风而言,不过是一个可宣泄**的人罢了,总有一天赵折风会腻烦,就像三年前那样。
等他腻烦了他自然会走。
明天还有大手术,不要想这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睡觉。
初春的月色肆意倾洒着,透过玻璃门,明晃晃的,亮得吴与度不能安睡。
这样下去不行……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一张比月色还清冷的脸迎着月色,长长的眼睫轻轻颤抖,静静地沉思。
吴与度想着这两日得和赵折风说清楚,告诉他不论他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都得正正经经地去找一个喜欢的人谈一次认认真真的恋爱。
折风,不要总想着上床这种事,单纯的情/欲和冲动是没有办法填满你内心的空虚无助的。
折风,你哥哥其实很心疼你,一直担心你在外头会吃苦,临死前还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折风,我们到此为止,你还是我朋友的弟弟,我还是你哥哥的朋友……
想到这里,吴与度明显迟疑了一下,所有不可言明的心思全都浮现在眼底,被月光清润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想到此为止。
吴与度自己都没想到他对赵折风竟然是存在贪念的。
他自嘲地轻笑两声,又躺回了床上。
过几天赵折风就搬走了,吴与度姑且再纵容他几日,也纵容自己几日。
这一晚赵折风没有睡,他跟个没家的孩子似的蹲在吴与的房间门口,就这么生生蹲了一晚上——他是故意的。
吴与度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
吴与度:“赵折风,你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起不来,脚麻了。”赵折风揉揉双腿,说道:“扶我。”
吴与度扶起他,少不得又要斥责他几句,“你腿上本来就有伤,你还蹲一夜,是不打算要你这双腿了吗?”
赵折风道:“我睡不着。”
吴与度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更多的是歉疚,要不是昨晚让他睡客厅,赵折风也不至于睡不着跑他门口蹲一宿。
他将赵折风扶进房间里,道:“补一觉。”
“好。”
赵折风直接滚到吴与度床上去睡,而且还睡在他刚刚睡过的位置,枕着他昨晚枕过的枕头。
吴与度没心思计较这些,洗漱过后就去医院上班去了。
这一场大手术从早做到晚,足足持续了十二个小时。
吴与度累得精疲力尽,拖着一副魂魄快要出窍的身躯回到公寓。
“回来了?”
给他开门的是赵折风。
“嗯。”
吴与度勉强撑着这副累瘫的身躯走了一路,听到赵折风声音的那一刻终于扛不住了,脑袋直接栽倒在赵折风肩上。
赵折风拥住他,放缓了声,道:“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