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雯和谷思第六次问宁嘉:“要不让他进来吧,一个人过周六,怪可怜的。”
“就是就是。”
一人提议,一人附和。
搭配得还挺好。
两个人状似站在郁江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可言语里的兴奋与眼眸里的激动都在告诉宁嘉:
我们想吃瓜,让我们恰恰吧!!
知道无法逆天改命,拯救被改回自己家的郁江,谷思换了个问题:“郁江住在这?不是说你对面的这户不租吗。”
谷思一年前房租到期要搬家,听说宁嘉对面没人住,问过对面这套房能不能租,租金多少。
她从宁嘉这明确得到过答案。
这套房不租,没机会。
宁嘉想到这事就头疼。
前天她下班回来,在楼下遇到过房东阿姨。
她在小区里还有一套房,是她自己住,当时正跟保安乐呵呵地讨论着房的事,提到刚卖出去的这套,阿姨喜笑颜开。
“那年轻人大方的很,不卖不行。”
简单来说就是——
郁江给得实在太多。
诱惑力太大,无法抵抗。
眼前,两个人还在等她的答案。
“不知道。”
谷思不纠结这点,权当郁江恰好碰到租房机会。她更关心的还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在走廊里的一幕,谁看了不兴奋激动。
“郁江跟你都是S市本地人,那他在这应该有房吧?”谷思展颜一笑:“有房不住,特意在你家对面租套房,留学硕士,那么多好offer不接,跟你在商务部混,这心思,昭然若揭。”
谷思说着说着,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有点恋爱脑的意思。”
“什么恋爱脑,他是对美好爱情还心存向往。”谢晓雯笑道。
两人一唱一和,其乐无穷。
宁嘉拒绝掺和到她们的打趣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对人家好点吧,刚才还把人踹回家,也就你舍得这么做。”
临末,谷思又叭叭了一句,说完立马转头看电视,一副“我在看电视,你不能指责”的“无赖”样。
宁嘉:.....
两个看电竞比赛的人看得很激动,宁嘉恍惚出神。
见到郁江的时候脑神经高度紧绷,以至于她忘了还有件事没有问他——关于前几天她回家时看到的礼物。
一整个下午,宁嘉明显心不在焉。
谷思和谢晓雯相视一笑,等到六点主队比赛刚一结束,说临时有点事,走到玄关处换鞋。
宁嘉回过神,等到她们快换完鞋才反应过来,“第二场比赛不看了?”
“没时间,很忙,真的很忙。”谷思说得认真,又强调了两遍,让人完全没有办法质疑她的真实性。
宁嘉靠在墙上,愣愣看着她们俩换鞋,记忆中,好像没有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们两个看比赛看得认真,中途明明连手机都没碰过,哪来的“临时有点事”?
谷思换好鞋,打开防盗门时状似才想到一件事,回头着急说:“对了,我们带来的东西你记得吃完,浪费食物可耻,千万不能浪费,千万千万不要浪费喔。”
还没等宁嘉反应过来,谷思嗖一下抓着谢晓雯的手肘,急忙溜走,瞬间消失在视野里,门口空空荡荡,留下宁嘉一个人原地满脸不解。
她们俩,好奇怪。
至于谷思说的食物。
宁嘉回头时,隐约感受到健身房在召唤。
茶几上零食满满,小吃、甜点、水果挤了一整张茶几。
就算她能在健身房里待上一整天,她的胃也没办法消化这么多东西。
谷思和谢晓雯走得急,连门都没关。
宁嘉叹气,迈着沉重步伐走到门口去关门。
手搭在门把手上,慢慢往里带。
门口视野缝隙越来越小,即将关上时,狭小的缝隙里忽地钻进一道浅浅呼喊。
“宁嘉。”
宁嘉身形微顿,探出脑袋往外看,神情很是谨慎。
“干什么。”
郁江老实巴巴地说:“谷思让我过来帮你。”
模样老实巴交的,说得很认真,没有露出那种让她不自觉心里发甜的干净笑容。
宁嘉松懈了点,狐疑问:“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郁江:“有。”
“帮你吃东西。”
嘴角勾了勾,又立马隐了下去。
宁嘉:...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就知道,那两个人偷偷溜走没什么好事。
宁嘉纠结了会,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她确实有事要跟郁江说。
原本郁江在这里住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被两个同事看到了。如果以后上下班不小心碰见,被她们俩看到,势必又要打趣一番。
最好的结果就是:
“要不,你搬出去?”
宁嘉试探性地问。
郁江放下小块菠萝蜜,皱眉:“我喜欢住在这里。”
对上宁嘉小心翼翼的眼神,郁江语气轻了两分:“我只能住在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去。”
“骗人。”宁嘉把茶几下面的卡套放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郁江说有礼物要送她的那天,她回家后从地毯下面发现了一个卡套和一张小字条。
[我在公司对面有一套公寓,午睡时可以去那休息,走路六分钟,房卡只有这一张。]
言外之意是他没留,不会来那里。
她可以放心午休。
宁嘉第二天去看过。
那是一套两居室公寓,里面家具齐全,都是那天郁江说要买家具时,她勾选出来的。
大床软得让人三分钟就能睡过去。
房间整体风格清新温暖,都是些软装修,看得出来有些匆忙,不过很适合午休。
午休确实是宁嘉对上班第二不满的地方。
长时间久坐会腰痛;午休倒在椅子上睡,醒来后脖颈痛,长久下来,病症满满。
不仅如此,有时候还睡不着。
但她没跟郁江提过这些。
宁嘉很少吐槽工作上的事,特别是对郁江。
郁江脸不红心不跳:“让你午休的地方。”
宁嘉争不过他,加重语气硬邦邦地说:“不去这里,还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你随便选个地方,总之不能跟我做邻居。”
态度里有点耍赖的意味。
像道理讲不过开始发脾气的可爱小猫咪。
是她,又不像她在别人面前想呈现的她。
即将被赶出家门的郁江一点都不生气,依旧乖顺地认真瞎编:“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买这套房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我没有钱。”
“伯父把你银行卡冻了?什么时候?”
郁江安静吃着菠萝蜜。
没听到回答,宁嘉轻哼:“假话?”
郁江顿了顿,起身。
“你去哪?”
“我让他们把我银行卡冻了。”
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想被冻结银行卡的。
笨得可爱。
最后,郁江没有冻结银行卡,还是被宁嘉强制赶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宁嘉可以霸占他的房子赶他出去,都是郁江惯的。
宁嘉堵在他家门口,双手环胸一脸认真:“不行,你就是不能住在这里。”
缠绕在宁嘉脑海里的理由虚无缥缈,不敢碰,也碰不到。她只能抓住她觉得最合理、最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万一下次同事过来她家,其他人看到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郁江低头,嘴角微扬。
宁嘉倚在黑古铜色的防盗门上,如墨的长发披散着,额间饱满白皙,桃花眼倔强又带着不为人知的慌乱,双颊染上两抹绯红,却又强装镇定地站定瞪着他,催促他赶紧离开。
宁嘉知道自己没什么道理,没底气地小声嘟囔:“那么多房,随便选一套嘛。”
郁江勾唇。
大多数时候,宁嘉都是冷静的。
现在的她,不冷静。
郁江正了正脸色,藏下眼底的笑意,轻声说:
“让我进去。”
宁嘉抵在门口,不肯。
微微抬眸能看到郁江的脸,她没有。
也不敢。
眼眸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最后定格在前方。
郁江大概因为刚出差回来,穿得比平常正式些。
黑色衬衣工整一丝不苟,领口处的纽扣解了一颗,喉结凸起,锁骨若隐若现,隐隐窥见骨节,有力,线条流畅。
“宁嘉。”郁江忽地出声。
宁嘉后知后觉发现她盯着郁江的锁骨看了这么久,慌忙回过神,佯装镇定地问:“什么事。”
郁江微微昂起脖颈,喉结滚了两圈,慢条斯理地解开第二颗纽扣:“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脱了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