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古罗莱有一个很富有的家族——格兰玛西。”
“他们与王族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每当朝代更迭,格兰玛西家族都会献祭一位女子以求得保佑。”
“被火烧献祭的女子,就被称为——使神,她们承担着向神明言说人们的愿望的使命。”
许艽轶一手拿着一块镜片,一手捧着书盘腿坐在床上。
郑诗汀坐在小板凳上一拍被子道:“呸!什么使神!呸!这不就是把一个人活活烧死吗?!”
苗渺也道:“残忍至极!呸!”
秋鉴叹一口气:“呸!你们冷静点……咳咳,都是灰!”
许艽轶无奈道:“我在很严肃的念书!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房间呸呸呸啊!还有这瓜子哪里来的?你们两个不是刚下场?怎么还这么精神啊!”
郑诗汀往他手边倒一把瓜子,嘻嘻笑道:“哎呀,秋鉴给的。那不是我们两个太有实力了嘛,再说不是还给你薅了块镜片回来?你还埋怨上了。”
秋鉴拿着一个袋子装瓜子皮,道:“这不是给你瓜子了吗?你快吃吧。”
许艽轶磕一口瓜子,问秋鉴:“秋沄呢?”
“被服务生叫走了,现在应该已经上场了吧。”
“那得去看看啊!”郑诗汀把瓜子皮塞进口袋,拉着苗渺就要出去。
许艽轶穿上鞋:“哎!不听书了?!”
秋鉴很无所谓道:“先去看比赛吧,反正这书又跑不了。”
许艽轶跟着她们到了铁门边,看到诺大的斗场上一黑一灰两个身影纠缠着。
秋沄的三叉戟早被丢在了场边,他握着一柄短剑向前挥舞,动作乱七八糟却不显得笨拙。
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衣和棕色背带裤的卷毛男孩——虽然换了衣服,但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出那是小画家。
他蹦蹦跳跳的躲避着剑刃,一手拖着一块不知道从哪个雕塑上敲下的石膏手臂四处乱晃,又被秋沄一截一截砍碎。
秋鉴磕一口瓜子说:“他可是很不擅长打架的,尤其是近战。”
许艽轶麻木的点评一下,继续翻那个故事:“看出来了。”
秋沄似乎厌倦了这个打法,向斜后撤出几个身位,身位调整间小画家丢出几幅画,里面面容扭曲模糊的人走出来慢慢靠近。
这种的就是靠消耗,一般来说杀死一个还有十个肯定会让人崩溃,但秋沄甚至大咧咧的坐下了。
他的那把短剑根本不用听他指挥,左右横穿玩的十分尽兴。
郑诗汀呸呸了两声,很感兴趣的问:“我还蛮喜欢那把短剑的嘿,省事。”
秋鉴好像不太喜欢那把短剑,微微侧头说:“那是他自己从外面带来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动。”
苗渺问:“也不让你动吗?你又不是外人。”
秋鉴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冲淡了一切感情,也许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他不太喜欢我。”
许艽轶不咸不淡的来一句:“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没人会讨厌你呢。”
郑诗汀凑过来:“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感觉。”许艽轶伸个懒腰,“我见秋鉴的第一面就一股扑面而来的长辈气,一直到现在我也觉得她是一个很敬重的人物。”
他一只手顺顺头发:
“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谁,这也不算是什么高分评价。”
“哈哈哈哈,你可要好好尊重我这个老师!”
许艽轶眯着扫她一眼:“哦。”
场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起一片沙尘,把两个身影埋进去,秋沄贴着边跳上迷宫的土墙,只有他的身影能勉强露出来。
“发生什么了?!”郑诗汀一脸懵的看向秋鉴,“你哥这战况有点棘手啊。”
秋鉴磕完了手里的瓜子,拍拍手:“太可怕了,不过我相信我哥那么帅气的人肯定没问题。”
“好吧,你这是亲生的。”郑诗汀扭头回去继续看戏。
秋沄在明,灰猫在暗,即便是突然袭击也不好察觉啊。
“他肯定没问题啊。”许艽轶看着秋鉴,“你说是吧。”
“格兰玛西家的使神小姐。”
“什么?!”郑诗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靠在一边的秋鉴,赶忙拉着苗渺后退几步,“我的妈呀,你在说什么啊!”
苗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她仔细盯着秋鉴,想要找出破绽,但很可惜,无论怎么看,这人都和秋鉴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她就是秋鉴。
秋鉴叹了口气,很平静的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苗渺蹙眉:“你……你不是秋鉴吧,你把她怎么了?”
许艽轶很不可察的笑了笑:“秋鉴不是就站在这里吗?她好好的。”
秋鉴逆着光看手里的瓜子壳,两指微微分开,瓜子壳“叭”的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你真的知道了。哎……我早知道你聪明的。”她转过身很可惜的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原因。”
“秋鉴是你捏造出来的角色,没错吧?”
秋鉴点了点头。
“什么?!”郑诗汀的脑袋都要发烫了,她企图阻止这两个人的对峙,“等等等等,秋鉴,捏造?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存在?”
“对,不存在这个人。”苗渺的手微微用力,她抓着郑诗汀的手腕把两人分开,然后径直走到秋鉴面前,“你是谁?”
这句话的尾音都在颤抖。
秋鉴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冷漠的上下扫视:“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她说话!”郑诗汀走上前抓着她的衣领,即使她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但那个眼神似乎可以直接在秋鉴的脸上灼烧出一个洞。
“别这么生气。”秋鉴拍掉她的手走开两步,“你杀不了我。”
许艽轶把镜片和书都丢在她的脚下:“看你的样子这么麻木,不是第一次被我拆穿了吧?”
“嗯,不是。”她歪着头想了想,“很多次了,记不清楚。”
她很执着的又问:“理由。”
“给你理由,方便你下次改进吗?”许艽轶没等她说话,继续说,“其实我不想怀疑你的,都怪你太刻意了。”
“你主动来找我,让我觉醒,带我到各个世界,我们所拥有的大部分资料都是你提供的。”他一手撑着下巴。
“我知道的第一个圣女是你,古罗莱被选中的人是你,从郁金香花田,也就是灰猫的世界出来后又偏偏是在你家。
你的参与是所有环节里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你,我们所经历的所有都不成立。”
“还有,我刚刚开始怀疑你,程潇雨和林宿就不见了,他们暂且不提。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从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里获得了什么利益?”
秋鉴嘻嘻笑道:“我获得的最大利益就是成功把你引到这里。让你知道一切,救你,这是我的目的。”
“嗯。”许艽轶食指在脸上一点一点,“继续。”
“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的参与才是所有环节里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你,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秋鉴是我整合了你们所有人的特点创造出来的,她的确不存在于现实,是我赋予了她存在的机会和意义。
至于选择她作为秋沄的妹妹,只是因为秋沄的记忆是最好攻略的,他接受我这个白来的妹妹。
在我察觉你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的时候,我就把程潇雨和林宿送走了。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暂时没必要知道太多。”
郑诗汀还是忍不住:“如果你只是要救许艽轶,为什么要把我和苗渺牵扯进来?!为什么你可以放过程潇雨和林宿却不能放过我们?”
“猜猜我为什么把囚灵安排给你们?”秋鉴跺了跺脚,这是她不耐烦的征兆。
“我是神,也是怪物。我的能力来源于你们人类的情感。爱、恨、恐惧和愤怒是我最好的养料,你们两个很富有。”
“而且我没有放过他们,虽然你们和他们的确不一样,他们是因为友情才来镜中世界陪许艽轶的。你们自请入局,怪不得我。”
秋鉴很深的看她一眼:“郑诗汀,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爱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感情了。干净而大方。”
“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郑诗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就因为干净,你就把我绑在你身边当电池?”
“呃……差不多,不过你这么说真的很难听。”
秋鉴把手虚握着挡住嘴:“不过……你难道不愿意吗?看到苗渺着急的寻找你,看到她为了你倾尽全力,你不开心?不满足?”
郑诗汀愣了一下,随即想反驳:“那怎么可能……!”
苗渺一手拉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别说了诗汀,现在不是辩驳这些的时候。”
郑诗汀咬着嘴唇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许艽轶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指着板凳示意秋鉴坐下:“0317是你的分体吧?”
“是。”她应的很爽快,“但她早就是步废棋了,所以我本来不指望着她干些什么。”
“为什么废?”
“她的记忆修改太多次导致混乱了,我没办法再继续使用那副身体,她就没用了,再加上我并没有给她什么智商……你不觉得她的行为毫无逻辑,甚至称得上是蠢吗?”
“的确毫无逻辑。”许艽轶颔首,“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和我什么关系?”
秋鉴反常的卡顿了一下,她突然有点悲哀的看着许艽轶:“我只有一个问题,我还能继续以秋鉴的身份留在你们身边吗?”
“我允许。”/“不能!”
郑诗汀皱着眉看许艽轶:“我没有办法接受她这样一个讨厌的东西!”
许艽轶没动作,他只说:“我挺需要一个神通广大的帮手的,她对我没有恶意,有利无弊。”
“那!……我呢?”郑诗汀有点委屈,她的语言系统都要混乱了,“你不在乎一下我和苗渺吗?”
“在乎,我很在乎。”许艽轶终于站起来,他缓步走到郑诗汀面前,“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只是因为你们是圣女。”
苗渺好像轻轻抖了一下,她看着许艽轶:“朋友?”
郑诗汀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就这么需要她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帮手,那就等你需要我们的时候再来找我们吧。”
她们很快的找到服务生,在索要回自己的东西之后离开了斗兽场。
许艽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把她们逼走了,你还真是义气啊。”秋鉴眸里闪着光,右手一把掐住他,“你还真是喜欢可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