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胜骄阳 第11章 第十一章——与丞相府千金一见钟情？

看着面前豪华的大院，陈梦锦满意地点头。

总归这皇帝老儿还是不吝啬于衣食住行的。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也能好好安置妥帖着休整一番。

“江衔玉，这下子可得靠着你过日子了。“她偏过头望向脸色深沉的江衔玉，指着那一堆赏来的绫罗绸缎和珠宝。

他覆手而立，莞尔一笑，“是啊，那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巴结着我。“

陈梦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得了得了，别贫嘴了。咱们先去街上转转看小翠和小年现在身在何处吧。“

二人从那一应木箱中掏出些碎银来，当即便走上大街。他们所在是西街大宅，而东街才最是繁华，连接宫中府衙，徒步过去还是需要些脚程。

从西街到东街，路上行人的装束都变化了，从麻布粗衣到丝绸华锻，可见这上京城的等级分明。

“欸欸欸，让开让开！！！“突然，他们走在东街的最中心，却听见身后传来着急的叫嚷声，还伴随着马蹄声急促。陈梦锦听声辩位的本事想来是最在行的，她没有犹豫便闪身躲在一边。

只是江衔玉往后转头瞟了一眼，却像是记忆起什么停顿一瞬，竟然还真被马车冲撞得搠倒在地上，只是他往外翻滚的那一下，将小摊贩的铺子也掀倒，刚好横在马车行进的路前，让受惊的马停止了横冲直撞。

他吃痛地躺在路上，却迟迟不见马车上下来人。良久，从后边紧赶慢赶上来一个看着像管家的，急急整理衣领，先是谄媚问了马车里人的安好，随即又端着官腔踱步走到他跟前来。

只见管家从怀里甩出一个钱袋子来，扔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说一句，“拿着这些滚吧。“

江衔玉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和泥点子，冲着马车坦然一笑，“滚不了。“

短短半个时辰，上京城府衙里的当差都佩刀赶来，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为首的当差上前作揖，“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他淡淡地回答，“没什么，请马车上的小姐出来一叙。“

陈梦锦站在人群里，看他如何做戏。眼见着马车里的小姐端着满头金银珠钗摇晃着出来，眼底的不耐和厌恶无需掩饰，她踩着下人的背跃下马车，“你想如何。“

来人面容玲珑小巧，一身粉色锦缎随风翻飞，一眼便知是从小便娇养得极好的，连她也不由恍了恍心神。

“表小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江衔玉笑着对她。

对面的华衣小姐怔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你是浮玉？“

然后她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是被发配边疆，早就死了吗？“

江衔玉的笑容扩大了，“承蒙表小姐挂念，在下江衔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今百万磨难也算是到了这上京城。“说到最后几个字，他还特意咬紧了。

听见这些话，陈梦锦心下了然，早就听说辽国的丞相权势滔天，丞相府的大小姐乃当朝皇后，丞相府长子家有个小女儿，听闻幼时曾救当朝太子，所以当今圣上也是万般宠爱，这在中原可是闻名遐迩。

对面这位，是丞相府长子家的小女儿，也是独女，名为程遐迩。

程遐迩抬着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屑与烦躁，她只是粗略瞟了他几眼，“那你如今这么大动干戈，是意欲何为？“

“莫不成是想要抓我入诏狱？“她说着，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草鸡变凤凰，一朝得了些糖便张牙舞爪的，看来还是少了巴掌。“她挥一挥袖子，准备拂袖而走，而一旁的当差也是无人敢拦她的。

唯有江衔玉不卑不亢地挡到她面前。

程遐迩有些恼怒，“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他勾唇一笑，“自然是不敢对您这千金之躯做些什么的，只是多日未见，想要请表小姐到府中一叙便罢了。“

程遐迩冷哼一声，“呵，那我若是不愿呢？“

“当街纵马，便是丞相府的小姐，也得受大辽的律法吧。“他负手而立，神色淡淡。

“纵马不过罚上五十银，我丞相府还是出得起。“程遐迩满不在意地回答，”倒是你，冲撞了马车，扰乱了东街的市场秩序，可是得去府衙上坐上几天了。“她的语气狡黠，眼里却是精光。

江衔玉开怀大笑，“表小姐还是这么精通律法，知书达理。那看来今日是没办法和表小姐叙叙旧了，只等来日一续前缘。“

程遐迩耸肩，上了她的轿辇，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江衔玉揉了揉吃痛的脖颈，走到陈梦锦身边。

“你故意摔的？“她看着他，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倒是坦然一笑，“这么假吗？“

“哪有人摔倒了还去掀翻那铺子，还正好拦在那马车面前。“她想着刚刚的场景，真倒是挺真的，就是太巧了。

她想到某处，恍然，“你让徐县令打听过程遐迩今日会在这当街纵马吧。“

对方的笑意扩大，比了个大拇指，“正是。“

剩下的话也不必多说了，他们继续在东街上走，却迟迟没看见小翠他们留下的标记，找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找到他们。陈梦锦隐隐感觉可能出事了，毕竟山高水远，而大辽也是人生路不熟。

“你让徐县令派些人手去找找。“她扯住往前走的江衔玉。对方听闻认真地点头。

上京城果真是天子脚下，不出半日，这衔玉殿下与丞相府千金程遐迩碰上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帝耳中。

只是消息总归是经过美化的，上京城沸沸扬扬地传出他江衔玉和程遐迩街上相遇一见钟情，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故事。

不过人群里总有那么些声音，

“丞相府千金怎么可能看上地位卑贱的玉王殿下。“

“才子佳人只有佳人二字是当得上。“

“开什么玩笑，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诸如此类，总是各执一词。

不过重要的总不是这些民间传闻。

陈梦锦和江衔玉回到宅中没多久，一道圣旨便将江衔玉召入宫中。

当时已近黄昏，整整到了天明才放人回来。

第二天便传出圣上欲赐婚玉王和丞相府千金程遐迩的消息，霎时间，上京城中议论纷纷，各方都旁观局势，按兵不动。

那程遐迩却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没等陈梦锦喝上一壶茶，西街的宅门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示意下人去开门。眼见着程遐迩从宅门口气势汹汹地进来，她还在石凳子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程遐迩进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在见到陈梦锦的那一刻消散了，转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她不急不慢地坐到陈梦锦的对面，掀开茶壶的盖子，顿时一阵茶香四溢。

她也不急着说话，旁边的丫鬟掏出随身的一套茶具，自顾自泡起茶来，墨绿色的茶叶经过热水的冲泡浮起来。水面上旋转，上好的仙位茶叶香顿时覆盖住整个庭院，先前泡的那一壶却像是相形见绌了。

陈梦锦凝眸看向她，“不知程小姐前来有何贵干？“

程遐迩抿了一口茶水，”自然是和你谈一桩买卖。”

“和我？“陈梦锦抬眼看向她。

”你也不想跟了江衔玉多年最后什么都捞不着吧。”她的眼神里都是狡黠和胜券在握。

”哦？”陈梦锦起了兴趣，“你倒是说来听听。“

”如今出于误解圣上有意为我和江衔玉定亲，若是这门亲事定下了，那那还能有你的一席之地？到时候遑论江衔玉有何本事和能耐，享有什么荣华富贵，自然也是与你无关的了。再说，你定是对他有几分欢喜的，也不愿二女共侍一夫吧。”

陈梦锦不慌不忙地开口，“程小姐，你直呼玉王名讳有所不妥吧。再者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不过，整个中原大陆皆是如此，你又怎能反抗，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她故意激她。

果不其然，程遐迩鄙夷的眼神是如何也遮掩不住，她不屑地看了陈梦锦一眼，”终归是没读过圣贤书的，倒是被男人驯化得像是个奴隶，如此愚人，我不屑与你为伍！”她一挥衣袖，转身便走，想来也是找到能够抗辩的理由了。

等到江衔玉从床上醒来，早已是傍晚时分，徐县令如今暂时也在上京里探听风声，派来的卫赶来递的一封密信上写得清楚：程氏女不忍拆散玉王殿下与平民女的鸳鸯情深，心下感动，甘愿退出这桩未定的婚事。

江衔玉痛快地笑，“程遐迩果然是出了名的机智过人，善于律法规则，游走于大辽滴水不沾身。“

陈梦锦耸肩，”拿我挡箭，不过是鸡毛当令箭罢了。辽帝可另有心思，她作为丞相家女儿，自然作为辽帝布局的一颗棋，又怎会因她只言片语改动。”

江衔玉戏谑地看过来，“明天估计就得宣我们进殿。那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情人？还是糟糠妻？抑或是推卸干净，当成陌路罢了，反正皇帝也不在意这等风流韵事。“

两人相视一笑，心下早已有了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