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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畏一天都在找叶紫檀。
他在峰里暂时没捉到她,去了峰下,看到了叶紫衫,小小姑娘在人堆里专心致志打坐,有,十九岁了?这年纪根骨普通,学也学不出什么东西了。
他再多看叶紫衫几眼。
心里就奇怪着她妹妹叶紫檀跑哪去了……
昨晚就跑走了……
他还没过这么久没找到一个孩子啊……
他眼里寒芒毕现。
回了南峰。
他的男徒弟告诉他,看见叶紫檀了。
魂不守舍的,昨夜应该吓狠了,好像从女洗漱间里出来的,有女弟子看到她吓了一跳……
看见她的都说她神智不清,充满恨意。
张畏笑,他春风化雨问:“那怎么办?”
他胆战心惊跪地道:“师尊要不杀了她吧!”
“滚你妈的!”
张畏踹他。
虽然踹他,但是把他踹走了,这名弟子心惊肉跳爬着离开。
都是黄昏了,张畏亲自在峰里继续晃悠找叶紫檀。
——还是没找到!
张畏不甘心的回去!刚跨过他屋的门槛……推开门,上面悄无声息猛然掉出一把剑尖直冲他的长剑。他往后一退还没回头,一把长剑向他刺来,碰到他穿了宝贝,刀枪不入的后背。张畏迅速转身,手掌张开,掌心接住剑尖,瞬间用气碾碎她的剑身,往前一推,叶紫檀跌倒在地。
张畏身边立马显出两个黑衣人。
叶紫檀死死瞪大看着他的手,喘息不停!
张畏笑眯眯问她:“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叶紫檀畅快地哭着笑。
张畏看出了她在看什么,牙齿露出,开怀笑的脸上皱纹密布的把掌心亮出给她看,那掌心微微发黑,他和蔼问:“你在我手上下了毒?”
叶紫檀死死望着他。
他癫狂的笑两声,另一只苍老的手往这掌心上一抹,变白净了,张畏道:“你看,仔细看,我中毒了吗?我毒医世家害怕你区区小毒?!”
张畏逗到了有趣的家猫一般。
叶紫檀嚎哭。
张畏五指虚空使力,把叶紫檀抓到他跟前。
叶紫檀失魂落魄的晶亮的眼睛和殷红的受过伤的嘴唇,在他心上勾了一勾。
张畏内里邪火四起,她趴倒在地,张畏按耐问:“你还有什么招使?”
叶紫檀穿着一身新道服,面朝大地发抖。
“啧啧啧,”张畏让死士把她扶起来,搜遍她全身,她像个破布娃娃,被触碰时还是忍不住发颤。她浑身上下没有武器了。
张畏同情的问她:“怎么没人来帮你?”
叶紫檀不说话。
张畏望着她一头乱发下精致的小脸叹气:“小可怜,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了,怎么没找人来帮你?她们都习惯啦,你什么时候习惯?”
“带进来!”
他们把叶紫檀带进屋。
叶紫檀惶恐。开始拼命挣扎蹬腿。昨夜的恐怖袭来,她应激的差要咬掉自己舌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死士只得到命令把她带进来,她挣扎不进,死脑筋的死士手下发力就要掐死叶紫檀带进来时,张畏头大的看他俩领悟过来道:“我要活的!”
他们在原地不动了。
日头西沉,屋前一片昏暗,张畏恼都恼不过来,转而好奇问她:“你怎么没告诉你姐姐?”
张畏正想说我在峰下看到你姐姐了啊,生活极好,可怜不知道你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预备这疯子再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没想到她说出话来了,含含糊糊的一口一片血水,张畏打住她止血穴,叶紫檀暴汗淋漓,模糊不清道:“我杀了你再找她。”
他和她在门槛掰扯起来,张畏哼笑:“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叶紫檀在张畏面前又哭起来。
呼吸吹的她面前头发一丝一缕,夜很深,叶紫檀浑浑噩噩回了他前面几句话道:“这峰里没有一个帮我的。”
她说出这句话时,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绝望袭来。张畏在笑,她在痛哭。
“我姐会帮我但我不会找她来!”
叶紫檀抬起头猛地唾他一口,血沫被发丝拦住吐之不上,张畏面色冷了下来。
叶紫檀又笑,她声音怪异沙哑,是用生命吐出:“畜生只关心自己死不死,有人保护出了事就找人吗?你有姊妹也会是不管她死活只顾自己享受的畜生!我祝你全家老老小小都死了!”
张畏怒火冲天,他上手死死掐住叶紫檀的脖子!!
叶紫檀眼睛凸出!
两个高头大马的死士在他面前像一堵墙围着,张畏大喊:“你们给我滚!!”
他恶狠狠把叶紫檀拖进屋,手上剥着她的衣服,他要让她生不如死!屋子再打开时,上方飘着一些粉末。
粉尘上方月弯似钩。
把叶紫檀甩上床,叶紫檀惊恐尖叫!张畏跌跌撞撞像狗一样低头下来时,上方出现一个人,拿着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天灵盖!
张畏还没反应过来。
罡气护体。
匕首仍扎的他像个上吊的露出他的舌头!
夏之蝉穿着隐形斗篷从屋顶上方跳下来,布绫捆上他的脖颈,再从他背后死死捂住他的嘴。
王玫把叶紫檀转移走,从他屏风背后出来,迅速的拿着抹了迷药的匕首死死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夏之蝉听到类似破空的声音。
感到手心一热,大量的血从她指缝里冒了出来。夏之蝉在他要出声之际反手将布绫再狠狠一勒。
张畏的力量暴出,她口溢鲜血。
叶紫檀两眼生出血泪,乔嫱把叶紫檀拉开,叶紫檀什么都看不清了的无声痛哭。
张畏全身达到金丹期的罡气将他们全都震开,屋子里的部件全都地动山摇、摇摇欲坠!
发狂的长啸不到两息,期间王玫拼命接近他!
他用尽所有力气反攻,满脸鲜血将王玫死死按在墙壁之上!
咚的一声。
南峰住处深处声变,依旧没人赶来。
“……”
他努力想看清这是谁杀他的……
头颅诡异地一点一点发颤。
夏之蝉冲过来,破了罡气狠狠扎进他颈后死穴!
他啸完,刺入天灵盖的骨刺,穿到他背后后脑,只剩他面前一根匕柄的匕首,他趴在床上血流一地。
马上悄无声息。
……
王玫往地上一跌。
被张畏侮辱过的乔嫱靠在角落,怔忪的望着这个好像承载了无数痛苦的地方。不共戴天的魔鬼轰塌。
她们报仇了。
夏之蝉跑过去,拿刀砍下了他头颅。
乔嫱第二回神过来,她欣喜的望王玫,望着叶紫檀,嘴一扁,脆弱统统呼啸而出的无声大哭,已变泣不成声……
叶紫檀王玫疯起来,她们四处找武器,对着他的尸体适应后,拼命的报复!
一整晚,所有未眠的女弟子分两批,一批在下峰路上拦截可能出卖她们通风报信的,一批全都蜂拥而上的过来了。大多男弟子则缩在房里听到动静一步不出……
王玫在人堆外抱着阴影里不便露面的夏之蝉恸哭。
她失败太多次了哈哈哈,曾眼见他为非作歹好生快活没一个人敢拦,曾见他杀死所有不服他命令接受不了的弟子。
她曾上山时告别家人自己一定为世间惩恶扬善,快意江湖,到后来觉得自己永也走不出这座山。
好的女儿含恨离世,好的男儿忍气吞声,坏的宰渣贻害千年,整个邪化了的清门,南峰是其中无间地狱!
张畏死了。
死士没得到命令再滚不回来。
王玫泪如雨下。
—
天色逐渐亮了。
王玫收拾情绪,问夏之蝉怎么办。
夏之蝉把张畏的骷髅身体吊在南峰大堂上,把手里的血洗的干干净净,说天亮了,就是新开始。
王玫:“……”
王玫不信。
可她们开始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死张畏,后路她们从来没想。
至少王玫没想。
夏之蝉道:“咱们做的很好,清门各峰不想连,没让山下听见,听见了肯定上来了。张畏作恶多端,他那些活的狗腿也不是诚心帮他,各有龌龊。”
“清门在外一片祥和假象,明明白白杀了你们,山里就没几个能出头撑场面的弟子,主峰的弟子风声鹤唳知道清门这样也要跑完。接下来,春招,正派会面大会,他如何再号令集结一批新弟子?只要你们不承认,陈令大概不敢大肆伤害你们。”
王玫:“……”
夏之蝉:“找机会能不能下山吧。”
夏之蝉说:“真没事,主峰弟子有所有在册弟子花名册,我早期兴风作浪让那里花名册每月两次点。所有弟子都大概知道山里有多少人……”
夏之蝉苦笑起来。
王玫:“……”
得了夏之蝉的分析。叶紫檀和叶紫衫把自己整理打扮好,晨晖冒出,晕染在东方天边一派气势,鸡鸣起,夏之蝉带叶紫衫下峰了。下峰前,夏之蝉转身看在峰巅上,已经沉静下来的苍白如纸的叶紫檀道:“我们有你的隐形蓬衣早就找机会杀死张畏。”
夏之蝉顿了顿,笨拙继续说,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以后出走江湖间,还能看见你。”
没说“望”“希望”
这世上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时刻出生,即刻死亡,这世上承载了太多的人。一条人命,一个人的痛苦不被看过太多冤案的他人完全接过。他人就不懂这痛苦多么巨大。她自己后来想明白,习惯痛苦后遇到他人痛苦更都是第一想法解决。
苍天有眼,对于臭名昭著、坏事做绝,天道早就惩治。
可苍天无眼。
夏之蝉没权评断她要死要活,就想以后还想再见到她。
……
南峰大堂檐上吊着一个无头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