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的西楼输了,就轮到小月亮躲起来被他找到。
为防止西楼作弊,小月亮很不放心的把他牵到了门口,要他背对着必须数满才能转身来找,然后才摆动着一双小腿短咚咚的跑远了。
中途她还反复的回头确认老师没有转身偷看。
西楼一直不太喜欢和她玩这种类似的躲藏游戏。
每次轮到她躲藏时,他都会偷偷眯起眼看她躲在哪里,是一分一秒都不敢让她脱离视线之外。
其实不怪西楼防备的心态重,毕竟两岁的幼儿实在太脆弱,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能轻易对她造成伤害。
一旦出了差错就是悔之晚矣,他可经不住再一次失去小徒弟的打击。
不过这间办公室不大,窗子之类的也封死了,屋里还有替他监视的植物,倒是不需太担心,所以这次他规规矩矩的遵守游戏规则。
他盯着门板慢慢的报数,多给她点藏好的时间。
“1,2……19,20,好了,老师来找你了。”
说完转身,西楼往里一看,当即失笑。
正对面的杂货隔间摆着一个宽大的木筐,穿着黄色鸭子背带裤的小月亮就躲在了筐里。
她尽量卷缩着柔软小小的身子,还机智的从桌上拿了些草药盖在头顶,装作自己也是筐里的一部分。
她的想法挺好,如果不是因为隔间就在正对面,位置又狭窄,而且她还在打呼的话,估计第一轮的时候他还真找不到她。
是的,压根就不需要他找,小家伙已是在木筐里睡着了。
她在办公室和他疯玩了一下午,早就过了午睡的点,难怪在筐里待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一年前的她明明很乖,在他怀里拱着摸摸头就会自觉的睡午觉,现在却是怎么哄都不肯乖乖入睡,除非电量全部耗尽了才会倒头就睡。
育儿书籍里只说十三四岁是青少年的叛逆期,难道两岁也是叛逆期的时段吗?
看来今晚他要再翻翻那些书了,避免里面有些内容被他看漏了。
他心里暗暗的想着,刚要上前把睡着的小月亮抱出来,身后却传来规律的咚咚敲门声。
西楼的眉头一挑,侧眸看向身后的门。
他在学校里深交的人不多,哈利几人这会儿也在上课,还有谁会来找他?
无论来者是谁,他带着孩子到校上课的事,至今除了校长没人知道,他也不喜欢受人议论。
他的出现对霍格沃兹已是足够高调了,再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随老师远赴外国的幼童,后面他和小月亮的日子可没一天是安宁的。
西楼当机立断,抬起手腕朝隔间轻轻一挥。
一张凭空出现的飘纱缓缓落在筐里,正好盖在她的身上。
下一刻,筐里的小月亮连人带纱一起消失。
不待他再进一步,身后又传来稍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看来是他耽搁太久,门后的人已是不太耐烦了。
站在门后的西楼才把人藏好,敲门声刚落,立刻回身开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门扣站着的人还维持着屈指敲门的姿势。
两人目目相觑皆是一愣,门前门后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幸亏西楼反应的很快,温和的笑着打招呼:“教授,你下午的课上完了怎么不回去,找我有事?”
“咳……是邓布利多找你,要你到校长办公室和他见面。”
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斯内普脸色不好,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沉声说道:“顺便,我想找你借一些植物,地下室储存的草药在课堂上被愚笨的学生们用完了,但晚上我就需要调制几种魔药。”
看得出来他不善于找人示软,不到万不得已,高傲刻薄的斯内普教授怎会情愿低头,亲自来找他一向不喜欢的新同事借东西呢?
毕竟整座学校里,只有草药学教授的玻璃棚和办公室才有无数丰富的植物。
“我的办公室里鳃嚢草,草蛉虫都有,就差雏菊的根,流液草,巴波块茎,还要一点槲寄生浆果。”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避开对面精致的脸蛋,只盯着他的鬓边:“你这里有吗?能否借我一些?”
“当然。”西楼笑着顺口应答,“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的。”
说完,他转身往里,走到斜对面的一处高柜翻找起来。
斯内普站在门口足足愣了半响,才拖拖沓沓的走了进来。
如浪翻滚的黑袍垂落在他的脚边,像是沉浸在了一望无际的深海里。
他站在西楼的身后,看他在高大的柜子里翻找了许久。
大概是东西放的太深,找起来比较复杂,还剩下最后两种植物没找到。
斯内普扫视了办公室一圈,终是忍不住开腔:“邓布利多还在办公室等你,别耽误你太久,剩下的我自己来找吧。”
新同事的办公室不大,里头倒是堆了不少的东西,拥拥挤挤的挤满整间办公室。
桌上是高高的教具和教材,玻璃窗下摆着成排的植物,角落里则是各种书架矮柜,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孩子才会喜欢的玩具。
估计是为哈利三人组准备的吧。
他对那三个惹祸精倒是真不错。
斯内普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他的地下办公室里东西也不少,内部拥挤,但一眼看去会发现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不会乱的毫无章法,让人难以接受。
和他相比,外表完美无缺的新同事似乎不太擅长收拾东西,这导致一旦要找东西都会比较耗时间。
西楼的身子顿了一顿,回头看他,表情有些微妙。
斯内普眉头一皱:“怎么了,你的办公室里放有不方便被人看见的东西?”
一般都不会在随时有人出没的办公室里放些奇怪的东西。
没有理智的傻子除外。
西楼:“……”
他的小徒弟确实不适合被人看见。
按照小月亮一贯的午睡时长,在没有外物打扰的情况下,估计他回来了小月亮都还在呼呼大睡呢。
斯内普不会乱翻别人的东西,小月亮身上的隐纱也会隐匿她的气息,护着她一直到她自然苏醒,倒是不必担心会被屋里的斯内普发现。
顾忌着邓布利多已经等了好会儿,斯内普也在面前站着,他也无法施术把小月亮收回体内。
所以他左右权衡了一番后,对斯内普摇摇头,妥协的叮嘱道:“好吧,走的时候请务必帮我把门带上。”
斯内普冷淡淡的点头:“我还不至于老的连门都忘记关。”
西楼笑了笑,并不介意他习惯的冷嘲,大概给他指了一下存放植物的位置后就抽身出门。
在这种不好遮掩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快回来才能安心。
等到西楼风风火火的离开后,斯内普一人就在办公室继续搜寻需要的草药。
十分钟后,斯内普需要的植物基本齐了,只剩下最后的巴波块茎没找到。
他在柜子里横竖没找到,估摸着是西楼记错了存放的位置,扭头一看时,顺势看向了前方狭窄的,存放杂货的隔间。
隔间左下角的木筐里正巧散落着一些斜长的白色根筋。
巴波块茎。
斯内普的眼前顿时一亮,抬脚向隔间走去。
半个小时后,装潢典雅的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和西楼正面对面的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
邓布利多找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西楼入校以后两人一直没有时间进行过教职交谈。
于私于公,作为校长的他都要关心一下□□们的上课进度和教学心情,以便及时发现问题。
第一次进来校长的办公室,西楼颇觉两分稀奇,和校长谈话的空隙里目光就在周围扫来扫去。
这间旋转二层的屋里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墙上挂满每任校长的肖像,男女们活跃在画像里,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屋里的台阶上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形的,桌后的搁板上放着分院帽,旁边的一个玻璃匣子内放着格兰芬多宝剑。
玻璃匣子的对面,一个黑柜子里摆放着冥想盆。
至于校长亲自养的凤凰福克斯,则是栖息在门后一根高高的镀金栖枝上。
这间屋子还没有当年他的寝殿一半高大,但比起他那间空荡荡的高耸寝殿,这个矮小的屋子更显得温暖和亲近,富有生活的气息。
难怪夏弦月不喜欢踏足他的寝殿,宁愿一直苦站在殿口等他醒来。
他的寝殿确实太冷了,太空了,连最抗寒的花也难以生存。
对面的邓布利多笑呵呵的端着茶杯,穿着古老华贵的深绿色长袍,上面绣着许多的星星和月亮,长长的白色胡子搭在胸前,模样和蔼而亲切。
“三个小家伙那次可惹了不少的麻烦,海格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他的长发和胡须都湿答答的,西弗勒斯气得扣了格兰芬多二十分……”
果然是斯内普的风格,热爱扣分,西楼都听笑了。
他轻抿一口加了牛奶的浓厚咖啡后,随口问道:“那人头马的预测一定是对的吗?”
“预测,本身就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邓布利多说,“我无法给出正确的回答。”
“是的,对命运的预告,谁也无法保证是完全正确的。”西楼由此回忆起了往事,长长叹息一声。
“当年我自视甚高,以为我的预言也是次次准确无误,最后却是害了……”
话说到这里,他便及时止住了,邓布利多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顺势追问道:“你会预言?”
“略知一二。”他谦虚的说,“年少跟随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问测卜卦,后来替别人随口解卦几次,没想到次次都蒙准了,后来大家就经常找我,次数多了,我便很少答应替人卜卦。”
“为什么?”
“天道轮回,祸福相依,命运的齿轮跟随人生机变,即便我提前说出结果,未来仍旧不会更改。”
西楼看向他身后满壁的画像,语调深沉了些。
“东方有句话,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我说太多导致的影响,天道也会惩罚我。”
邓布利多没有多想,只叹息着附和:“是的,人们往往缺乏一种判别力,不知道他们追求的东西一样是会害了自己的,纵使明知是错,也改不了他们的决定。”
“你说的很对。”西楼淡淡一笑,把茶杯搁置在桌前,“所以我做了最后的一次卜卦,从那以后我不再为旁人的命运进行预测。”
语落,他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深入,刚要转开话题,忽听对面的邓布利多脸色凝重的看住他。
“西楼,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再次进行一次预言。”
他皱起长长的,浓黑的眉头:“为谁?哈利吗?”
他看得出来,邓布利多对哈利波特是救世主的预言深信不疑,却又总担心着别的什么,所以迫切的想得到更多的证明以保心安。
但这种事他绝不会再做。
刚要拒绝,却见对面的邓布利多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他说,“为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楼当即愣了一愣,刚要开口,忽然脑中就像是有根紧连的丝线一下断开了。
他猛然推凳起身,凳脚暴力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桌上剩下半杯的咖啡都险些泼翻。
对面的邓布利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惊,错愕的抬头看他。
“怎么了,我的孩子?”
西楼的脸色泛白,神色震恐的瞪向了旁边的落地窗外。
“……没什么,有点事,我该尽快回去了。”他压着声,按在桌面的手指一点点卷住。
联想到他抚养的孩子,对于他说的事,邓布利多瞬间恍然大悟:“哦,是小家伙快醒了是吧?”
西楼紧紧的闭了闭眼,心里又怒又惊。
不。
是她不见了。
她的气息在这座城堡里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