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恕坤拿着小喇叭在下面喊,“咱们试两次,不行就用玩偶加后期。”
余寻光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躺好,猫很快也被送了上来。
小猫上肚的第一瞬间,呼吸困难。
“好胖。”
他稍微抬头,和胖橘对上眼,凝视。
猫咪舔了舔鼻子,毛绒绒的脸上居然能让人看出尴尬的意思。
好好好,这回是他不够礼貌。
李恕坤看着监视器里的影像,又举起小喇叭,“代善不要躺得太死板,稍微摆个pose。”
耍帅嘛,学过。
余寻光小心翼翼的一手托着橘座的屁股,一手扶着身体下的树干,然后支起了一条腿。
工作人员检查好没有安全问题后,才撤梯子离开。
趁着小猫还乖,李恕坤立马开机。
余寻光在这组镜头里要做的事情不多,就是听指挥,放轻松,然后负责好看。
导演需要什么画面,什么时机,会在合适的时候举着小喇叭传达。
“微风效果。”
“灯光!”
“演员睁眼。”
“抬头侧身,向下看。”
“动作保持。”
这组镜头排了三轮,换了两种不同的打光,全程猫咪都非常乖巧的配合。
李恕坤也感觉到今天特别的顺利。
叶兴瑜在监视器里看了回放之后也很满意,“真好看。”
李恕坤给予认可,“好看的画面可是收视保障。”
怎么就不是这个道理呢?
接下来拍完高毓凰和代善的对手戏后,两个演员就去找化妆师改妆,等着下一场的代善受伤戏。
余寻光的肩膀上要化个血肉模糊的创伤,有点费时间。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等道具组和灯光组布把景布出黑夜效果,余寻光刚好回来。
李恕坤拿着剧组,和余寻光讲戏,等演员明白导演需要的效果之后,战损版代善又被挂到了树上。
这次拍摄的是代善第四次出手救高毓凰受伤,然后躲在树上自己清创治伤的剧情。
化妆师给余寻光脸上喷水造成流汗效果的时候,叶兴瑜一直坐在导演旁边,等着看监视器。
“一定要好看,现在古装剧里,角色的战损很吸睛的。”
“这个你放心。余寻光的镜头感很好,脸也没问题,理解能力更没问题,他知道怎么演。”
李恕坤的高评价让叶兴瑜侧目,她抱着试探的目的,开了句玩笑,“李导很喜欢我们家小光呀。”
李恕坤只是盯着监视器里余寻光认真的脸说:“跟他合作很舒服。”
主要是听得懂话。
听说在B组那边口碑也不错。
是个好苗子。
等各部门“ok”之后,场务开始打板。
李恕坤开始打起精神掌控局面。
“镜头推进。”
“演员动作。”
余寻光拉开树叶繁密的枝桠,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面无血色,更成绝色。
叶兴瑜双手交握,放在了脸颊边。
镜头里,余寻光喘了口气,确定树下的人走了之后,然后看向了手里握着的那个酒壶。
他瞟了一眼肩头的伤,然后轻缓的拉开了衣襟。
代善的服装设计得很贴身,除了两根轻盈的腰带之外,再无其他繁赘。为了增强神秘感,服装师连余寻光的脖子都给围了起来。如今这么一脱……
叶兴瑜已经在脑子里刷起了弹幕。
好白。
再一次叹服自己挑帅哥的眼光。
余寻光不知道镜头之外的想法,他认认真真的,只想完成这幕戏。
为了表达出疼痛,他偏开头,绷紧了脖子,胳膊也发力,撑得手背露出了青筋。在褪去衣服露出肩膀的伤时,镜头给到化妆师的心血特写,他还“疼”地抖了一下。
这些细节的演绎让李恕坤没忍住点头,
余寻光肯定用心揣摩过这幕戏,不然他不会上来就这么演。
他这时又仰起头,露出了长长的脖子,然后侧过头,张嘴咬掉了酒壶的瓶塞,反手把酒倒在了伤口上。
他早在刚才和导演的沟通里得知这组镜头需要的效果,演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最后,是余寻光抓着绷带,单手给自己包扎的动作。
他最后叼起布巾打结,此时侧脸的下颌线,半隐半现的喉结,加上分明的锁骨构成了一副分明的画。
叶兴瑜忍不住拍手。
简直绝了。
李传英看着镜头里余寻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才提起小喇叭,“cut——”
拍完这场戏,茅草屋的镜头也就结束了。
第二天,余寻光在新的地点,被拉扯着往树顶上吊。
感觉今天的吊车都比昨天的大。
余寻光穿戴好威亚之后,先被提到树上试试效果。
多亏了他的体态和体力,才能一直保持脚踩树叶的姿态。
在演这种轻功,或者是各种站立镜头的时候,余寻光也有自己的想法。
单腿站立的时候还好,双腿都放下时,基于代善的人设和画面拍出来的好看程度,余寻光就会运用芭蕾舞的姿势。
就是踮着脚尖,绷着脚背站。
芭蕾舞最开始出现这种姿势,也是舞蹈演员为了体现人物的轻盈。
这种小细节导演是不会教的。李恕坤也是拍了好几组镜头之后才发现余寻光的这个设计,不由得对他更满意了。
听话,还聪明。
走好位之后,各部门开始实拍。
这组镜头是高毓凰和代善之间智商与地位的拉扯。
代善为了保护高毓凰受伤,高毓凰等自己安全后,就设局让伤害代善的宁王的那个幕僚进了天牢。
有那种“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意思。
事情解决之后,高毓凰过来找代善领功。
代善坐在树枝上,右手自然的玩着他的匕首,对底下人说出的话不甚在意。
“你这又是何必?”
他的人轻飘飘的,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却不尖锐,反而有种珠圆玉润的温柔之感。
高毓凰却显得义愤填膺,“宁王敢伤我的人,我就要让他知道下场。”
她压低声音,十分愧疚,“况且,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岂能白白辜负了你?”
“哼,”代善嘴角含笑,表情玩味,“我受伤,是我技不如人,我可没想去怨怪谁。再说——”
他拖了个尾音,光明正大的俯视她,“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高毓凰皱眉,代善的这种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喂,你就不能下来跟我说话吗?”
“地上太脏,我才不踩。”
“这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泥土,怎么会脏呢?”
代善冷笑,“这泥土还养活了一群令人作呕之人,有这些衣冠禽兽在,如何不脏?”
高毓凰沉默。
“代善,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的情绪调整得极快,这时,她既自信又坚定:“你嫌这世间肮脏,我如何不嫌?那群国之蠹虫,尸位素餐,除了让百姓过得更苦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总有一天,我要扒了他们的皮,让他们再也不敢害人。”
这通发言,可以说是高毓凰在直接向代善说明自己的志向了。
可惜代善并没有感动。
他还问道:“好好的,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高毓凰知道,代善不傻。
他就是故意这么问。
于是她继续说:“我想让你帮我。”
代善慢悠悠的歪头,“帮你杀人?”
“杀该杀之人。”
“那也是杀人。”他的语气里满是刻意的嘲弄,“你不是菩萨心肠吗?”
高毓凰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善心从不给不善之人。”
她没想到代善会拒绝她。
就她之前推测的,代善既然愿意为她出手,肯定是对她有好感的。那种好感,不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单纯的欣赏,都是可以利用的。
可她没想到,等到她真正开口了,代善居然会如此难缠。
还这么不给她面子。
树上的少年迎风而笑,“你想让我变成你手里的刀,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高毓凰硬着头皮拿出义正言辞的态度,“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天下太平有象,我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代善不接话了,就这样看着她。
等了有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其实,你道貌岸然起来,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竟是毫不留情揭开了高毓凰的假面。
“不过……”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吹起他衣角的风,“你贪图权利也好,心怀天下也罢,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既不会因为你高尚就对你另眼相看,也不会因为你手段低劣就对你鄙夷唾弃。我愿意跟着你,只是因为你在我眼里还算是一个有趣的人。”
高毓凰的脸色已经绷紧。
代善却笑得更加好看了,“我跟你说了这么些,你还要假惺惺的,对我使用你的帝王心术吗?”
高毓凰不说话了。
她暗中已经握紧了拳头。
代善挑了挑眉,还要作死,“怎么,被我说中心思,生气了?”
“不,”高毓凰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论你怎么想,我都是拿你当做朋友的。”
代善终于在这时笑出了声,“我可不敢做公主的朋友。”
他仰头,叹了口气。
“哎呀呀,我是知道你们这群人的,不能为我所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毁掉。公主不会已经筹谋着想要杀我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高毓凰的忍功终于破了。
“代善,你不要太过分!你难道不知天子一怒的厉害?”
代善笑,然后高毓凰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她转身去寻,只见眨眼间,代善就移动到了更远些的那棵树上。
他手里还捻着一朵鹅黄色的绢花。
高毓凰认出那绢花,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发髻。
果然空出一块。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代善的轻功,如此了得,怕是世间难有人能出其右。
代善稳当当的立在枝头,鸟儿似的。他低头嗅了嗅绢花,整个人和风、和树融为一体。
他还记得还嘴。
“我是匹夫,当然只知道匹夫一怒了。”
他说完,又恶劣的打趣高毓凰,“你这样大呼小叫,像只花脸的猫,可比刚才有趣多了。”
高毓凰气急,眼中的愠怒做不得假,“你敢取笑我?”
代善理直气壮,“你都要杀我了,取笑你一回怎么了?”
他把绢花塞进怀里,傲气的抬了抬下巴,飞身跃开。
最后给到代善背影一个特写,整组镜头结束。
此回,代善和高毓凰算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就是《凤凰于飞》亮眼的地方。
它作为一部大女主戏,却不是言情戏。女主高毓凰是个野心家,男主宁王是她的政敌,两个人欣赏对方,又巴不得对方快死。男二杨松吾虽然对公主有好感,但最爱的是家国臣民,他是为了女主登上帝位有利于国家才会支持她,最后也是为了家国而死。
高毓凰和角色之间的互动基本都是在争权夺利,就连和代善的对手戏,也不单纯。
她想收服他,可代善是天上的鸟儿。
向往自由的鸟儿怎么会把自己关起来呢?
演完这场戏之后,余寻光演起后面的文戏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就是剧本太薄,演着不过瘾。
代善这种又拽又聪明,武功还高,还能自由自在到处浪的人,他好喜欢!
有这份喜欢在,余寻光觉得自己练的那一个月的功夫都不算什么了。
这些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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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拽哥(速通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