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在芹悦客栈的第二天早上,清晨六点,他准时被一阵惨绝人寰的敲钟声惊醒。这芹悦客栈的钟声十分刺耳,好像老乌鸦的嗓子再加上竹篾刮破锣锅的沙沙声,真是闻者落泪的程度。
江河从梦中惊醒,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书生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刚醒来的样子。
那些书生们仍然保持着昨天手握笔杆、奋笔疾书的样子,个个神采奕奕。他们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江河睡去又醒来。
江河皱眉。
现在这样通宵作诗,真到了考试的时候,精神状态能好么?
客栈老板见江河醒来,便伸出手,扬了扬胡子道:“请公子交罚款半个子。”
江河:“罚款?”
老板点头催促:“正是。公子在考场上公然睡觉,行为恶劣,因此要罚款。”
江河的钱袋早就被各种糕点熟食铺子掏空一尽,拿不出钱来交罚款。他瞥了眼老板的脸色:只见老板面色铁青,眼神带着腾腾杀气,是一张妥妥的讨债脸!
江河估计此时说自己没钱是下策,便飞速卷起自己的笔墨铺盖,在老板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卷铺盖逃离了芹悦客栈。
及至离开了,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又一次被感知到,江河伸手抓住一缕光线,沿着那缕光线向上,看到了霞光未及褪去的天空。
模拟考试什么的,林长天那厮也真是干得出来,竟然坑他去那种破地方待了一夜,江河握拳,当下决定要找到林长天与吴念风,然后沉痛地谴责这二人不义气的行为。
江河正思考着吴林二人从芹悦客栈出去以后可能会去的地方,冷不防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声名字。
江河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洪梅州。江河虽然因为石安和三花村的事对洪梅州有了些戒备,但明面上两人仍是世交的叔侄,表面功夫要做全,江河决定今天扮演一个乖巧听话的侄子角色,便顺势回过头,讶然又不失礼数,对洪梅州作了一揖:“洪叔叔,好久不见,您近来可好?”
洪梅州道:“闲话休说,河儿若是有空,现在随我去品茶如何?”
洪梅州换上了白衣,他原本就皮肤白,唇色也淡,白衣裳一衬,更显得形容憔悴,骨销形立,往风中这么一站,给人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走似的。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好一个雪肌清骨病美人!
江河被洪梅州这直奔主题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镇住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遇到,不是都会问几句“吃了吗”或者最近在忙什么这种话么?洪梅州要么是对他太不见外,要么就是缺几个心眼!
江河为难道:“说来不巧,我明天要考试来着……”
洪梅州:“那便更好了。喝茶能修身养性,清神爽气,喝了我家的茶,明日或许能考的更好。”
眼看洪梅州已经把他家的茶吹嘘成比妙手回春的华佗先生还更灵验的绝世神药,江河再推脱也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他便跟着洪梅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