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院的寝屋早早亮起灯烛,崔秀萱一身白色寝衣,坐在妆镜前。
“夫人平日都爱睡赖觉,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秋池迈过门槛,端着洗盥盆走进来。
崔秀萱羞涩道:“好多天没见到侯爷,我想去军营里碰碰运气。”
梳洗打扮完,她侧目看了眼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易水,移开视线,同秋池道:“今日你同我去吧。”
“这......”秋池控制不住地弯唇,朗声道,“是,奴婢比竭尽所能,替夫人排忧解难。”
易水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并没有如平时那样争风吃醋,对自己的“失宠”表现得很平静。
崔秀萱眯眸看她一眼,带着秋池出门。
军营离定远侯府比较远,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府邸门口。
二人坐上马车,过了几个钟头,在一处偏僻荒芜之处停下,此处便是玄甲军军营。
比起定远侯府的雕梁画栋,这个军营就显得过分朴素。
场所辽阔而坚实,军旗烈烈,写着忠义二字。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却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力量,在寒冬中撑起黎民百姓的安危。
依稀听见练兵场里兵器相接的声音,威风凛凛。
秋池扶着崔秀萱下马车,抬眸看一眼,说道:“这地方可真吓人,夫人你小心,注意脚下的碎石。”
崔秀萱倒不意外,军营本就不会设立在繁华之处,而且她幼时训练的场所比这个军营的环境可怕许多。
二人往军营的方向走,士兵镇守在门口,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他们。
崔秀萱上前,问道:“定远侯在此吗?”
士兵立刻用长枪挡住路口,“你是何人,胆敢过问将军的行踪。”
秋池大声道:“大胆,这是定远侯夫人,我看你们是不要脑袋了。”
士兵顿了顿,视线落在崔秀萱的身上,上下扫视,又厉声道:“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身份?”
“你!”秋池急红了脸。
崔秀萱拍着她的手臂,安抚道:“好了好了。”
她自袖口摸出一块玉佩,“这是你们将军的玉佩,你可认识?”
士兵凌厉的神色瞬间一顿,他抿唇道:“稍等片刻,我进去过问将军。”
崔秀萱颔首,看向士兵离去的背影。此时,身后突然有人扯她衣袖。
秋池神情飘忽,艰难吐字:“夫人,这玉佩你是哪来的?
崔秀萱道:“是——”
“好了我知道了!”秋池立马打断,脸颊通红,她叹一口气,夫人真是太痴情了!她都不好意思问清楚。
二人在门口等待,不一会儿,军营里又走出四个面孔陌生的士兵,四人行至崔秀萱面前,毕恭毕敬道:“见过夫人。”
秋池道:“还不放我们进去!”
士兵鞠躬道:“夫人,将军让我们几个把你送回去。”
崔秀萱:“……”
士兵看向她,眼神有股暗暗的强硬,“夫人,这边请。”
前面的士兵人高马大,像一堵墙挡在崔秀萱面前,后方的军旗随风飘扬,分明就差一点,就可以进去了。
“哎呀,哎呀呀。”崔秀萱突然趔趄几步,扶着额头,小脸皱成一团,“我头好疼啊。”
秋池脸色骤变,快速伸手接住她,“夫人,你怎么了?”
士兵们正狐疑地望向她。
崔秀萱靠在秋池的身上,脸色苍白,艰难地撑开双眼,“好晕,我、我看不清楚了,你们是何人?”
“夫人!”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她,不敢大口呼吸。崔秀萱突然双眸一闭,没有了反应。
“这这这——”众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有一人将手探在崔秀萱鼻子下面,沉声道:“还有呼吸!”
秋池脸色难看:“快去叫大夫啊!”
“自然会叫大夫,可是大夫来了,在何处医治呢?”
“那就把夫人搬进去吧。”
“不行!将军不允许夫人进去,让我们送她回府。”
“这个样子如何带回去?万一路上......你的脑袋不要了?”
“......”
此时,终于有人出面道:“行了都别吵了,你们把夫人带进去,我去同将军禀明!”
“是!”
几个人把昏迷的崔秀萱扛起来,往军营里走去,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宗凌平日休息的院落,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将崔秀萱送至宗凌的床榻上。
众目睽睽之下扛进来一个女郎,还被送去了将军的院落,将士们偷偷摸摸议论起来,得闲的士兵更是跑去崔秀萱这里围观。
“这是谁啊,将军养在外面的情人吗?”
“怎么可能,我从未见过将军对哪个女人青睐有加。”
“那是夫人?”
正探讨到兴奋之处,一道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回头望去,却见宗凌站在台阶下,冷眼注视他们,深邃冷峻的双眸极具压迫感。
“将军息怒!”众人面露惊恐,作鸟兽散。
宗凌带着老军医迈腿走上台阶,副将杨柏跟在他身旁,问道:“真是你家夫人?你夫人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宗凌没理会,他走进寝房,坐在床头,望着昏迷不醒的少女,修长的手指贴住她的额头,突然微微眯眸。
他意味不明道:“徐先生,给她诊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