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绕这澜沧峰跑三圈。”
“是。”辛昭的声音好像有股魔力一样,让他下意识答应了。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凛冽起来,冷得吓人。
辛昭已经开始行动了,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在前面领跑。
飒飒东风,树叶飘落,司牧宣眸色幽深,捡了一片叶子,跟上辛昭。
澜沧峰随处可见小动物的身影,没走多远,便有一只野兔吃草。
司牧宣眸光一闪,射出掌心的树叶,兔子后腿流出鲜血。
辛昭还在前面跑着,突然听到司牧宣急迫的声音:“宣和,等我一下。”
她转过身,看到的是司牧宣怀里抱了只兔子,后腿那里有血迹。
这是捡了只受伤的兔子?
司牧宣面带急色:“宣和,我没带伤药,我先把它带回去包扎一下。”
那只兔子还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辛昭不知怎么觉得司牧宣跟这只兔子还挺像的,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我带了,你先用着吧,处理完接着跑步。”
司牧宣一愣,眸中闪过懊恼之色,他硬着头皮,处理好兔子的伤口后把它放回去了。
辛昭看他动作,眸子暖了几分。
鱼尾巴还挺善良的。
两人接着晨练,没过一会,辛昭发现司牧宣不见了。
一看,远处有一个身影在慢慢移动着,她皱了皱眉头,心里疑惑:他的体力不至于这么差。
她扭头继续跑下去,选择跑完再去看司牧宣。
司牧宣原本还期待辛昭会等自己,结果一看,哪里还有辛昭的影子,直直发愣,索性慢悠悠地跑着,跟散步一样。
辛昭三圈早已跑完,她是在最开始的地方找到司牧宣,他看上去挺轻松的,除了速度慢了些。
她忍不住夸了一句:“不错,跑到第三圈了。”
司牧宣吞吞吐吐道:“这是第二圈。”
辛昭看了眼,颇感费解,小声嘟囔道:“双修的时候体力这么好,这怎么才跑到第二圈?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司牧宣听得清清楚楚,胸口跟憋了一口气似的,上不来又下不去。
他总算明白辛昭对自己那股迷之自信怎么来的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不避讳的人呢?
去鬼的发情期,他才不愿意靠近辛昭呢。
堵上男人的尊严,他咬着牙,跑完了三圈。
辛昭停下手中擦剑的动作,见司牧宣回来了,嘉奖了一句:“干的不错,虽说速度慢了些,但耐力还行。”
“接下来,扎马步一个时辰。”
她无视了司牧宣现在狼狈的神态,布下下一个任务,像个无情的傀儡人。
别说,训练人的感觉挺不错的。
司牧宣没说什么,屈起膝盖扎马步。
辛昭难得见这么听话的学生,对上司牧宣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她难得心软了一下:“若是你能完成,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司牧宣望了过来,眸子发亮,露出浅笑。
看着他的笑容,辛昭勾了下唇角。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会因为一个许诺这么高兴,好哄得过分。
一个时辰过去,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说了句:“时间到了。”
司牧宣松了劲,站直身体,仔细看他的腿还在发颤。
辛昭只不过扫了一眼,放他回去了,结果发现司牧宣没有动。
她走进,问:“司牧宣,你怎么了?”
司牧宣看她过来,眸子微垂,那颗泪痣像黑水晶那般闪闪发亮:“腿麻了 ,宣和扶我一下,好不好?”
他上扬的尾音就跟有小勾子一样,弄的人酥麻一片,辛昭不禁蜷起手指,光线在她的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她走了过去,搭住了司牧宣的胳膊。
司牧宣借机靠在她身上,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月桂香,眯起眸子,像只偷腥的猫。
辛昭感受到他的亲近,周身被他的气味紧紧包围,她莫名想到了那晚两人水乳交融的一幕。
她瞳孔微缩,呼吸乱了一瞬,故作平静,道:“今天训练是累了些,你好好休息。”
“好,听你的。”司牧宣乖乖应下,那双眸子却是闪着幽光,里面满是愉悦之色。
辛昭抿紧下唇,不发一言地将司牧宣送到院子里。
不行,不能再想了。
司牧宣感受到她紧绷的精神状态,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他有点想多和这位正道之光接触接触了。
辛昭拿出几本书,递给他,道:“若你觉得无聊,可以看这些。”
司牧宣接过书,抬起眸子,望向她,目光隐隐透着某种期盼:“你不能陪我坐会吗?”
辛昭敛了敛眸子,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鱼尾巴似乎有点黏人。
但她不可能放弃修炼,她默默移开了视线,道:“今早的训练还没完成。”
辛昭在修炼一事上从不怠慢,每天早上必须跑五圈挥剑一万下,这是铁打不动的。
或许短时间内不修炼没什么,但长时间内就能拉开差异了。
说完,辛昭往外走去,身后那道紧紧跟随的目光,她依旧往前走着,似乎什么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直到辛昭背影远去,司牧宣才站起身来,行动自如,哪里有半分辛昭见到的累瘫样。
他轻笑了一声:“还真是绝情。”
余光一瞥,他又看到桌面上的那几本书,掀起眼帘,随手捞起一本翻动几页,神色慵懒,气质一下子变得张扬起来,与之前那个温良无害的少年判若两人。
是医书,很不错。
看似无心却有心,说的便是辛昭这个人。
他放下书,树叶的簌簌声,金色的阳光透过屋檐洒进来,增添了几份宁静和美好。
傍晚,辛昭练剑回来,经过回廊时,司牧宣正在庭院那里翻土。
她脚步一顿,被司牧宣的动手能力小小惊叹了一把。
看到辛昭,他连忙挥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辛昭,你回来了。”
“明天我就能把这院子的土翻好了,我打算种些苜蓿还有飞仙草,你看好不好?”
他眉目飞扬,一身晴朗,往日里清冷的院落沾染上热闹,这么一幕定格在辛昭的脑海中。
辛昭眉目舒朗,无比爽快地同意了。
屋檐角下,一只蜘蛛正在吐丝,耐心地织就一张网,等待猎物落网的那一刻。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夜晚,辛昭收拾收拾,准备打坐,听到司牧宣的声音:“辛昭。”
一看,司牧宣抱着枕被,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清爽干净。
“我今后得同你睡在一起了,请多指教。”
他这句话说的有歧义,但辛昭这人心思正的很,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睡在一个房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点了点头,道:“好,进来吧。”
房间里有张软榻,司牧宣可以睡在那里。
她把他带到了那里,等抬头望向司牧宣时,才发现两人身量的差距。
原本她认为绰绰有余的软榻一下子小了,如果司牧宣躺在上面,手脚根本伸展不开。
失算了。
“改日我换张大点的,今日先委屈你睡在这里了。”辛昭又补上了一句,“我晚上打坐,你也可以先睡我床上。”
司牧宣露出浅笑,温声道:“不用了,现在是夏天,我打地铺就行。”
“也行。”辛昭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多劝。
司牧宣很快铺好床铺,和衣躺在上面,被子拉到腰间,双手交叠放在腰腹上,板板正正的,有点可爱。
辛昭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后阖上眸子,开始打坐,眼前的一切尽数褪去,至于一片黑暗。
室内只剩呼吸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灵气在经络中游走,辛昭彻底沉浸在修炼之中。
过了好一会,她恍惚间听到司牧宣略带不安的声音:“辛昭,你睡着了吗?”
她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司牧宣那双眸子,目光灼灼,幽暗一片。
他这回是侧躺着,被子被掀开来,衣领被扯乱了。
“怎么了?”
“我感觉好热。”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你身上凉凉的,我可以靠近你吗?”
拥有冰灵根的辛昭,在司牧宣眼里就是一个移动的大冰块。
他眼神中既有痛苦又有渴求,还有他灼热的呼吸,辛昭看明白了,这是发情期的症状。
她走过去,抬起手臂,刚想打算把人劈晕了事,就听到他说:“早上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的,你可以摸摸我的脸吗?”
辛昭收回动作,她确实有这样说过。
看起来还挺清醒的,知道要谈条件。
她想起他那漂亮的鱼尾,心痒难耐,此时不摸更待何时,是以,她道:“那你变出鱼尾,我就答应你。”
她身上的月桂香快把司牧宣迷晕了,他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下一秒,他双腿便化成鱼尾。
辛昭眼睛发亮,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你可以摸摸我的脸了吗?”司牧宣抬起头,那双眸子波光滟潋,绮丽绝美。
“当然可以。”
辛昭刚伸出手,司牧宣便主动贴了上来,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声:“辛昭,你的手好凉啊。”
辛昭借机偷摸了鱼尾一二三把,冰冷光滑坚硬,像她摸过无数次的剑刃,但手感比那丰富一些。
她忍不住眯起眼眸,一脸满足。
这么趁人之危,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愧疚,看在他鱼尾的份上,她便护他周全。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司牧宣眸底郁色一片。
早在她的手覆上鱼尾的那刻,司牧宣身体颤了一下,眸子氤氲出一片雾气,咬紧牙关。
此时,她身上的月桂香成了致命的□□,司牧宣仿佛受到某种驱使,朝辛昭伸出手,企图环上她纤细的腰身。
她光是站在面前,那种强烈的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险些将他吞没。
他低估了发情期带给他的影响。
司牧宣眸中满是挣扎之色,弓起的脊背昭示着他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突然,他眼前一黑,昏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辛昭收回手的动作。
辛昭劈晕了司牧宣,又给他盖好被子,视线在他那张脸上停留了一会。
鲛人在记载中是个极为貌美同时又凶残嗜血的物种,如今一看,貌美是真的,至于凶残嗜血,辛昭不觉得。
司牧宣乖顺温良,顶多在发情期发作时凶猛了些,残忍倒也谈不上。
如此之人,她护他周全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