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唯在马背上被颠的是七荤八素,再加上马踢的那一脚,心口闷痛闷痛的,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们已经安全到了地面上。谭唯的脑袋还晕着,身子更是乏力,旁边兄妹两人许是见她晕过去了,旁若无人的在上着药。
傅思弦的手已经被勒的泛出血痕,那个看上去冷肃的小将军拿着金疮药在细致的给她上药、包扎。谭唯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又看到傅思弦的表情,心里一紧。
傅思弦此刻并不像在众人面前的那样怯懦,她甚至是带着炙热的爱意在看她的大哥,她脸上的表情那样满足而沉溺,似乎手上的伤并不会疼痛,时而回应着傅思年的低语。
谭唯的心里涌起滔天的巨浪,作为一个女子,她敢肯定傅思弦眼里的情绪骗不了人,他们居然……许是谭唯的目光太过直接,傅思弦察觉到,她抬眼看到谭唯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缩回了手。
“怎么了?”
眼里泛着红,她又像在人前那样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缩着,她摇头,但就是不肯把手再伸出来。
傅思年当然也察觉到谭唯醒了,对这个女子他谈不上有何感激,尤其是她让自己妹妹如此“害怕”,他心里甚至还有点迁怒。
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他妹妹从小就敏感多疑,能够与她亲近的人不多,而且因为他并不能常伴她的身边,他对妹妹是歉疚的。自从父母相继离世之后,可以说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傅思弦现在就是他的另外一条命。
他眼里的冷漠刺痛了谭唯的心,明明那时候不是这样的。可是不管如何,他和傅思弦不能如此,要是被别人发现并宣扬出去,这是要被千夫所指的啊。
她愤怒的盯着傅思弦,眼里有着警告,傅思弦看的懂,唇抿的紧紧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可是在傅思年看来这就是公然在欺负自己的妹妹啊,他心里涌动着怒气,是不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别人就是这么对待她的,甚至更甚?所以他的妹妹才会这样子怯懦自卑,他的心仿佛被揪着。
他极是爱怜的安抚傅思弦,利眸转向谭唯,带着冰冷的审视。谭唯被他的眼神刺痛,整个人如坠冰窟,眼睛却毫不示弱的对上他。他不懂,可是傅思弦呢?一瞬间她心里又起了怜惜,总不该让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去面对这样糟污的事。
谭唯忍下心口的疼,转过身去,她怕自己一时激动就要不管不顾的说出什么话来,那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冲击?
“傅将军!”好在已经有人寻过来了。
“你们把她带出去吧。”傅思年抱起傅思弦,对寻来的锦衣卫道,说完毫不留情的站起身来就走。
那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有些犹豫的看着谭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来扶一下,谭唯扶着旁边的树,慢慢直起身子,好在没伤到要害,勉强能走些路。
他们有些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傅将军对这位姑娘也太冷淡了些吧,毕竟刚才这位姑娘怎么去拦轻鸿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此烈性的女子还是少见的。
谭桥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看到傅思年他们,可是他们后面哪里还有谭唯的身影。
“傅将军,不知我五妹在何处?”谭桥没看到谭唯,开口问道。
傅思年眼神只冷漠的瞧了她一眼,像是没听到一样,与乾泽禀告一番后就径直朝前走去,因为马车并未停放在此处,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谭桥对傅思年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
顾清看到傅思弦他们出来,只得和乾泽他们告了声辞就跟着傅思年他们走了。而谭唯还未出来,谭桥显然还不能离开。
“令妹还在林中,已经让太医给她诊治了,伤势不重,回去吃上几副药,再养上一段时间应是无碍。”有人来禀报,乾泽因着季棠的缘故倒是对她随和。
谭桥受宠若惊,上辈子她都没机会见过皇帝,谁曾想这辈子竟然这么见了面,而且皇上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和善了。
“等会我让季安送你们回去,也好与府上说明下情况。”季棠接话道。谭桥与谭唯之间并不算很亲密,想来应该不是同胞姐妹,由季家出面,也可以避免到时候谭桥被迁怒。
在这么多人面前,谭桥还是矜持有礼的,礼貌的道了声谢,又哪里敢多看他。
而秦时看季棠对谭桥的态度,倒真是想与谭桥交个好了。
“我看令妹确实颇有胆气,想来谭姑娘肯定也是颇有过人之处。”秦时开始一通的吹捧。
谭桥其实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的,毕竟他们可都是处在权利顶端的人啊,前世费尽功夫也得不上他们的一眼,这辈子他们却是如此的善意。而这一切,谭桥也明白,是因为季棠,她的心里有些乱。
不多会谭唯就被用担架抬出来了,看到谭唯这副模样,倒是把谭桥唬了一跳。
“二姐。”谭唯看到谭桥上前,唤了一声。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似乎郁结于心。
谭桥看着早上出门前还光彩照人的五妹现在这般模样,也是感慨,也不知她为何要去拦了那马。只是现下也不好过于寒暄,只让他们帮忙再送到马车上,他们自然答应下来。
随后,谭桥与季棠他们道谢告辞,就匆匆结束了这次出游。
而季棠他们问过了轻鸿与飞雪的情况,自然也没有久留的道理,做出安排后也就回去了。
虽然傅思弦是跟着季棠他们来的,但因为傅思年对他妹妹的关心程度,他们直接坐了顾清的马车回了将军府,季家的两姐妹还站在马车旁等着兄长回来。
雪柳看到谭桥过来,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伺候谭唯的丫头晴翠看到谭唯被抬着回来,脸上满是担心。等到终于上了马车,谭桥想与五妹问问情况,而谭唯却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说些什么。
谭桥看她如此,只得作罢。
回到潭府时,大夫人并没有得到消息,看到谭唯的模样,才让人赶紧去请了大夫过来。
倒是季安的到来却是惊动了老夫人,今天不是休沐日,府里的老爷们还在朝廷里当值,只剩一个四老爷,不提也罢,老夫人就亲自见了季安。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季棠不是宰辅,但是季家却是京城的五大家族之一,而季安还是季棠身边有些脸面的小厮,可以说想搭上他都没有门路。
季安得了季棠的吩咐,自然是好生与谭家说明了此事,又说明来的匆忙,礼品等回去后就备上,给足了脸面。
其实按理来说,是因为傅家之故才会如此,应该由傅家备上礼品酬谢,但傅思年并不是会去做这些脸面的人,而这份情也没那么重,甚至从结果上来说也没太大差别,所以上辈子并没有季安这么一事。
等到第二天季家送来了谢礼,季唯一时又成了府里人人吹捧的对象,倒是谭桥并没有什么妨碍,只是季府也随即发了一份帖子给谭桥、何瑶珠和白梅,邀她们来九月共同来筹办赏菊宴,也让京里很是热议了一阵。
潭府里,因为谭桥得了这一份体面,谭家三房吃穿用度的规制也比平日提上了一等。也有一些官家的夫人为自己的庶子来问的,算是热闹不少。
而因为谭璨和谭文都参加了这次的秋闱大比,府里也是满心盼着他们能考上举人,这样也好安排之后的路,若是举人都不能中,在谭家这样普通的官家,以后也只能继承些家业而已。
而谭唯这些日子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心里一直不痛快,索性大姐过来劝解了一番,才算是好了些。倒是让谭桥意外的是,竟然也来劝解了自己一番,让她好生利用下这个机会,若是能嫁给一个伯府里的庶子也算是不错。
不说谭桥什么打算,府里的人也正谋划着她的亲事,只待大比结束,张了榜来,考虑好子弟的出路,再端看要如何选择。
众人涌动的心思,这辈子谭桥更看的透彻,或许是心里少了对他们的期待,竟也不觉得太过伤心,只她对自己的景况也有了新的认识。
她心里细细的把前世那些琐碎的事情串联起来,从中找出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谭家已经是一条注定要沉没的船,要如何保全自己这一家才可能是她能够谋划的。
雪柳看着小姐越发的沉寂,也不知如何让她高兴起来,在打扮上越发花了心思,也是这段时间裁了不少衣裳,从公中也拨了不少的银子给她们置办首饰,把谭桥打扮的愈加有气度了。
其实谭桥并没有不高兴,她只是在脑中思索而已。前世之说到底惊世骇俗了些,她也不敢把这些写在纸上,难免耗费不少心神。
况且她还欠着季棠一份人情呢,可不得找找机会还了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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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