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得心疼,生怕他割伤了手:“行了,别捡了,待会我让人来收拾。还有,你说说,什么叫你一早掌握了消息,我怎么不知道你消息这么灵通。”
苏护渝没停手,一边收拾着碎片一边解释道:“母亲还记得几年前我随你一同去苏州吗?当时我便听说那儿有一小撮流寇让当地知府很是头痛,每次作案奇招百出,所以我就去知府汪正德那了解了一下,知道了一些关于那帮流寇头目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当初你父亲还不同意我去苏州,你怀疑现在给海盗出谋划策的人就是那个流寇头目?”
“只是猜测,如果如我所料的话,这次招安会顺利许多,我有把握能说服他,所以才主动请缨。”
“你倒是未雨绸缪,那我没猜测的话,当初知府突然如有神助地大挫了那帮流寇,也有你的手笔吧。”长公主笃定道。
苏护渝将手中的碎瓷片用包好轻放在桌面上,然后拿出手帕正想擦手,可看到手帕一角绣的一株青苗,突然又把帕子塞回了胸口,然后手握成拳背于身后。
见苏护渝没否认,长公主忍不住吐槽:“原以为你是陪我散心才去的苏州,如今看来你是另有目的,自己不声不响地办这么多事。”
长公主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对朝堂之事挺敏感的。
“行了,你既然执意要去,那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们约法三章,碰上动刀动枪的,你可不许往前冲。”
“您放心,我还没给您把儿媳妇娶回家呢,怎么会轻易冒险。”难得的,苏护渝竟然开起了玩笑。
长公主听了又打起了精神:“说到这事,你是怎么个成算。”
“待苗儿及笈,母亲便找人上门提亲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护渝嘴边压制不住的笑。
得了嘱咐的长公主更是喜笑颜开:“行,这日子也快了,苗儿及笈,我自给她添一份重礼。对了,你可得早日把事办妥,不然了赶不上日子。”
想到还有些圣上交代的事未处理,苏护渝丢下一句“知道,有劳母亲费心”便离开了。
……
更深露重,傅昌明迷瞪着醉眼,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小花曲,人才刚到影壁,就被一个小厮给看了下来。
“问老爷安,戚姨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不舒服就去请大夫,找我还能给她看病不成。”傅昌明嘴上骂骂咧咧道,“大晚上的劲折腾。”
“大夫已经请过脉了,也开了药煎服了一剂,可夫人心里还是郁郁,所以才特地遣小人来请老爷。”这小厮是戚素娘身边的得力之人,说话也是极巧妙。
“行了行了,老爷我知道了。”说什么心里郁郁,还不是惦记他了,也有好些日子没去她院子里,想到戚素娘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和手段,傅昌明嗅了嗅手中的香帕后甩甩袖子,大步往念松院走去。
傅昌明刚踏入念松院,戚素娘便得到了消息,她放下手边的香膏,披着薄若无物的衣物去迎他。
“不舒服就赶紧回床上躺着,外头风大。”傅昌明捏了捏戚素娘的手,享受着她柔若无骨的贴在自己身上。
“可我舍不得放开老爷,您这么久不来我这,我怕我一放开老爷,老爷又不来看我了。”
戚素娘惯是会作小示弱的人,这话听得傅昌明很是熨帖。
“我最近有正事要忙,多少冷落了你,这才刚到府里,就听说你不舒服,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正经事?戚素娘瞥了一眼傅昌明袖口欲露不露的香帕,嘴角一弯笑的更娇了:“老爷在闲暇之余能想起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一向最得我心,就是你身份低了些,不然这忠义伯府的女主人由你来做最合适了。”
戚素娘的头正埋在傅昌明的怀里温情脉脉,不料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微僵。
嫌她身份低?呵,但凡她身份高一点还会瞧上他,女主人?先前许她的平妻之位也再没动静,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床上说的话更是不能信。
“老爷何必说这话来伤我的心,是,我是出身不好,都怨我身份上不得台面,连累锦书不得大小姐喜欢,连春蒐都没机会随大小姐一同前去。”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也激起了男人的愧疚和保护之欲,想到自己之前赌气承诺了她平妻之位,可事后自己也觉得戚素娘这身份有些荒唐,所以也就搁置一边了,仔细一想确实又些亏待了她,尤其是听她说傅锦书被姜若苗压了一头,心里更是压不住的邪火。
“那小贱种果然不知道兄友弟恭,成日里尽往外人家里跑,果然他们骨子里才是一家人。”
傅昌明咬着牙狠狠的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戚素娘就在他身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一惊,什么叫他们才是一家人。
“老爷,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锦书和你受委屈了,到时候我让人开了库房给你们娘俩添置添置。”傅昌明随手拿出袖口里的香帕给怀里的人擦了擦眼泪,却没察觉到泪眼朦胧的人身子僵了一下。
这帕子也不知是哪个烟花巷柳的小娼妇的,没得脏了她的脸,戚素娘不动声色的将帕子从傅昌明手中抽出丢到地上,再将双臂歪歪斜斜的挂在男人的脖子上说着讨好的话。
“有老爷这句话,奴和锦书就不委屈。”
虽然刚从青楼里结束了颠鸾倒凤,可看着眼前的人眼角带泪娇嗔,虽脸上有几丝细纹,但那柔若无骨、懒意婀娜的身姿,还有那妩媚怯怯、妖妖传情的朦胧泪眼,果然是应了那句“徐娘虽老犹尚多情”,傅昌明隐隐又有了**之思。
戚素娘就靠在他身上,自然知道他起了反应,心里暗啐可还是顺从了傅昌明的**,反正她的目的本就是要和他……这么想着,她便顺水推舟的放下了帘子。
因烛火未灭,帐子里头的身影动作隐隐约约的印在帐帘上,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娇吟,看得外头的人浑身瘙痒。
“果然是婊子无情,身边缺不得人。”那人嘴上骂着,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直到舒爽地长呼一口气后才快步离开,留下一个被捅破的窗户纸的小孔。
……
连着和戚素娘温存了好几天,傅昌明的心渐渐被拢回了念松院,外头的风月场所也去的少了,那库房的宝贝流水一样的送到了戚素娘和傅锦书那里。
本来这忠义伯府的库房归了姜若苗管,可她管天管地管不到自己老子头上,傅昌明一句话,库房的人就得开库,对此傅锦书颇为得意,行事也愈发张扬起来。
这天姜若苗邀了章筱亚来府里,自从春蒐结束,苏护渝又领命去了江浙一带,她很是无聊了一阵子,所以这才忍不住下了帖子给章筱亚。
“我也是闲不住的人,你不知道整天在府里呆着多无聊,幸好你愿意来陪我。”
章筱亚一边吃着云片糕一边说道:“说什么陪不陪,我巴不得不待在家里呢,我母亲和我父亲这几天冷战呢,家里气氛可僵了,出来走走更好。”
姜若苗倒是好奇那个传奇女将和南安侯又闹什么矛盾了,可作为小辈也不好意思多嘴八卦,章筱亚也不避讳,直接开口解释。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母亲吃醋了,我父亲是个嘴上没把的,知道你我结交好友,居然在我母亲面前夸你母亲是一代才女,这不就点了炮仗吗,我父亲他忙着灭火,可惜一直没成功。”
姜若苗听了哭笑不得,原来这事还牵扯到她母亲了,她就更没法评论了,只能尴尬地捂嘴笑了笑。
“你别在意,我母亲就是吃醋而已,他们闹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真的因你母亲的缘故,你别介怀。”
章筱亚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自她懂事起,母亲就总是和父亲闹矛盾,理由也是层出不穷,但丝毫也不影响他们的感情,要她说,他们就是太闲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就吵吵嚷嚷地,姜若苗只能派人出去看看情况,可没想到和下人一同进来的,还有傅锦书。
“长姐就这么不待见我,我不过是想来讨杯茶喝,你却连院子都不让我进。”
傅锦书旁若无人地四处打量着姜若苗的闺房,方才进院子就让她嫉妒的不行了,尤其是那一株株名贵的流苏树,上面结满了一簇簇洁白的流苏花,满院子都沁满了花香,像仙境一样美丽。
沁春苑的种满了名贵的花树,一年四季都开满了热烈的花朵,以前她就觉得吸引人,也求着姨娘和父亲移栽一些。
可这些东西娇贵,得有专门的人力物力伺候,每个月的费用不菲,这些年来沁春苑的支出一直走的是长公主的账,而她家却难应付,所以到最后戚素娘都没有答应她。
傅锦书那肆无忌惮的样子让姜若苗很是厌烦,尤其是看到原先被她派去探查情况的六儿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于是她便眼神示意六儿下去休息,然后喊绿意给傅锦书倒茶。
“绿意,上杯茶给二小姐。”
“二小姐请喝茶。”
傅锦书没有伸手接,只让绿意搁在一边,便迫不及待地奚落起来:“长姐院子花可真好看,可惜你这房间里也太素雅了吧,难不成长公主没赏你什么稀罕的宝贝。”
傅锦书仔细环看了姜若苗闺房里摆放的东西,只觉得看起来都是平平无奇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姜若苗还没说话,章筱亚就忍不住怼起了傅锦书来:“我的天,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人这么有眼无珠。”
姜若苗喝了口茶才慢慢回答道:“筱亚见笑了,这是我们忠义伯府的二小姐,自小跟着她姨娘长大,所以有些不懂规矩。”
“你说谁不懂规矩,谁有眼无珠呢。”傅锦书啪地一声拍了桌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