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光顾着凤梨酥,差点忘了烤地瓜了,小全子,快,快把烤地瓜端过来。”李昭玉突然惊呼道。
经过好几天的相处,姜若苗已经适应了李昭玉一惊一乍的做事风格,全然没有被吓到,专心致志的吃着她的凤梨酥。
那名叫小全子的小太监又熟门熟路地用木棍挑开木炭,几个圆滚滚黑乎乎的地瓜露了出来。
小全子将其转移到玉盘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了李昭玉和李晋慎面前,另一名小太监也无需吩咐自觉上前给烤地瓜剥皮。
“皇兄快试试,这可是我亲手烤的呢!”李昭玉颇为自得地邀功。
李晋慎初见那乌漆麻黑的一团东西时是很没有胃口的,可看着小太监剥皮后露出的金黄灿亮的红薯,还有周围空气弥漫的一股香甜气息,难得开始有了食欲。
软糯喷香红薯充满口腔,吃惯山珍海味的李晋慎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只闻红薯脱民苦,大小不拘可御饥。玉手和泥炭火烤,今日始知薯味好。原来这民间填饱肚子的粗粮,竟也有如此美味。”
“那能不好吃吗,这可是本公主的玉手烤的。”李昭玉一脸的洋洋得意。
可惜姜若苗和李晋慎都不是愿意配合吹捧她的人,二人只自顾地吃着烤地瓜,于是场面一度很尴尬,只有两个小太监配合谄媚地笑着,可惜面部表情太僵硬,李昭玉看了更嫌弃了。
“嘁,一点也不知道夸夸我,你们是不是我朋友,是不是我皇兄啊。”
“太子哥哥别小看这民间粗粮,下次有机会让你尝尝拔丝地瓜。”
“这可太好了,孤又能见识不少民间的东西了。”
“不过拔丝地瓜可比烤地瓜要甜的多,所以等太子哥哥不牙疼了,我再做给你尝尝。”
“什么拔丝地瓜,我也要尝。”李昭玉生怕错过什么急忙开口报名。
“当然有玉姐姐的份啦,不过到时候玉姐姐可得帮忙,估计你的玉手又要受累了。”
姜若苗故意一副调侃的模样,不过迟钝的李昭玉并未察觉,反而更兴奋了。
“这有什么受不受累的,有好玩的事怎么会累呢。”
得,在人家没吃过苦的千金公主眼里,下厨就是一件好玩的事,姜若苗表示很无奈。
……
回到镇国公府时天正擦黑,府里正摆饭,苏护渝先去了镇国公的书房,却不料被下人告知镇国公去正厅吃饭去了。
苏护渝有些惊讶,平日里父亲可没这么自觉,总是压着点才入座,今日怎么提前去正厅了。
当看到长公主也在饭桌上时,苏护渝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了,看着苏秉承故作深沉却时不时偷瞄长公主的别扭表情,苏护渝无奈的吐了口气。
“子寄回来了,正好赶上用膳,快到祖母这来,今日有你爱吃的粉蒸肉。”慈眉善目的苏老夫人向苏护渝招招手。
“祖母今日精神可好?”苏护渝走到苏老夫人身旁坐下。
“好,好着呢,我就是愁你祖父和你大哥,在边关不知道冷不冷,棉衣够不够穿。”苏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担忧。
闻言,在场的苏秉承和长公主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只有苏护渝面色如常。
“祖母放心,前两天我已经给边关的祖父和大哥写过信了,还让人捎了御寒的冬衣,快马加鞭的话,明日估计就能送到他们手上。”
“还是我们子寄懂事,不像你爹,一点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父亲和儿子。”苏老夫人佯怒地瞪了苏秉承一眼。
面对老母亲的眼神,苏秉承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注意力:“吃饭吧,吃饭。”说着还积极地夹了一块肉粉蒸肉放到苏老夫人碗里。
“你这是要气死我呀,不知道我这两天斋戒吗?真是的,之前不是刚跟你说嘛。”苏老夫人嗔怒道,然后将粉蒸肉夹到苏护渝碗里,“子寄,来,你最喜欢的粉蒸肉。”
苏秉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苏老夫人确实说过要斋戒,可他一时间忘了这回事了,想了想便转头夹了一块酱板鸭肉到长公主碗中:“你最爱的酱板鸭。”
可惜长公主并不领情:“我也斋戒。”说着就把鸭肉夹回给苏秉承。
“你也斋戒?我怎么不知道。”被嫌弃的苏秉承明显不相信长公主的话。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难不成我要事事向你汇报,再说了,我斋戒那可是母亲要求的。”长公主斜睨了苏秉承一眼,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是,是,是我和福宁说的,我们约了万福寺的随缘方丈,元宵那天去给你爹和磊儿祈福,所以这几天都要斋戒。”
苏老夫人佐证了长公主的话,导致苏秉承脸色更不自在了:“这样啊,那元宵那天我也一起吧,我们吃素菜,这粉蒸肉子寄吃了吧。”
长公主看着苏秉承夹过来的豆皮素菜卷,嘴角微抽,小声嘀咕道:“哪都有你。”
嫌弃归嫌弃,但长公主还是咬了一口素菜卷,她可不会跟好吃的置气,毕竟这镇国公府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小小的饭桌,七菜一汤,没有旁人的伺候,是老镇国公留下的规矩,比起其他的王公贵族,显得格外节俭朴素。
四个人温馨中带着别扭地吃着饭,平时食不言寝不语的苏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大过年的,你父亲和磊儿只能在边关吹着冷风吃糠咽菜,你说当今是怎么想的,福宁,要不你再跟圣上求求情放他们回京卫府呆几天。”
闻言吃着饭的长公主面色微僵,不知如何回应:“母亲……”
苏秉承见状赶紧解围:“母亲,这事不是说过了吗,边关不能没有人,而且圣上不是开恩准我尽孝了嘛。”
“你回来有什么用,成日里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见人。”
再次被嫌弃的苏秉承很无奈,这时候苏护渝又补充道:“祖母,就算圣上再开恩,以祖父的脾气也不会丢下边关不管的。”
“唉,说的也是,你祖父最大的愿望就是北逐戎狄,收复疆土,大半辈子都呆在边关。”
提起老镇国公,苏老夫人半是埋怨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思念:“还有磊儿,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这么些年都没回来过,别人在这年纪都子女双全了,可他连亲都没成,福宁啊,你也上上心,替磊儿物色物色。”
“知道了,母亲。”长公主咬牙挤出一个微笑道。
苏护渝看着母亲隐忍的难受,主动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祖母不若也关心关心我吧,我也到了订亲的年纪了。”
这下苏老夫人来了兴趣:“呦,我们子寄这是终于开了情窦了,平日里提起你可没那么热情啊,可是认识了哪家的女孩儿。不过这事祖母可做不了主,还得你父亲和母亲决定。”
这就是苏老夫人的明智之处,不会以辈分拿乔,亲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算是祖母也不会越过儿媳去决定孙儿的亲事,况且长公主的身份和眼界摆在那,用不着他操这份心。
苏护渝笑笑不说话,想起许久未见的姜若苗,不知最近她在宫里可还好,又想起影卫带回的消息,有李昭玉护着她应该也不会受到欺负的,况且她这般聪慧。
晚饭后苏老夫人和长公主各自回了寝室,苏护渝和苏秉承则去了书房。
“圣上已经下旨了?”苏秉承站在书桌前拿起毛笔练字,这是他每日的习惯。
“是。过完年我便去翰林院上任。”
“修撰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圣上这安排想来有他的考量。”
两父子有片刻的无言,庆元帝的考量,说白了就是镇国公府树大招风,圣上要打压一下他们,以此告诉大家,再大再厉害的官那也翻不过他一国天子的手心。
不过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庆元帝总的来说是一位圣明的帝王,虽说都逃不过帝王多疑的毛病,但这世代能有一位有手段重民生的帝王已经很难得了。
“以你的能力,将来入内阁定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你也算是我们苏家第一位文官了。”
苏秉承将毛笔驾到笔架上,看着自己写的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总觉得哪里不好。
“对了,你母亲那……算了,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苏护渝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挑了挑眉表示告退,他可不想掺和父亲和母亲的事,要真闹起来那受累的就是他的。
书房里的苏秉承并没有抬头目送自家儿子,只低头描补着自己的字,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福乐安宁四个大字。
描补完,苏秉承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字收好,犹豫了许久后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