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尽及时摁住她不安分的手,嘴唇紧闭不要让她攻进来,没想到却被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本来就有伤的地方雪上加霜,她眼一闭心一横,反客为主撬开拂雪的牙关,一通乱搅之后退出来,张着嘴巴大喘气。
拂雪懵懵地看着她,受了委屈般叫姐姐。
春尽低声:“闭嘴!”
拂雪含着一泡眼泪,更委屈了。
春尽抹掉唇上的口水,恶狠狠警告:“别再惹我了,不然让你见识一下看了十年黄色话本子的威力!”
亲她摸她就算了,还口口声声叫她姐姐,这不是存心让她愧疚吗?
虽然知道拂雪是姐控,但骨科要不得啊,还是说……她就喜欢这种背德的禁忌感?
春尽双眸微眯,看向她的视线多了些东西。
拂雪仍旧可怜巴巴的,手从衣服里出来,搭在她的腰上,脸也蹭到了她的颈窝。
“那我抱着你睡可以吗?”
春尽能说不行吗?再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只要她不再作妖,自己把床让给她睡地上都行。
拂雪埋首于春尽颈间,嗅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眉宇间的郁气少了几分。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记不起她也没关系。
那些回忆由她一人珍藏,然后再在剩下的时间里创造更多属于她们的回忆。
春尽一直坚持到拂雪睡着才放松下来,她本就是多眠的人,一番折腾下来筋疲力尽,很快便进入梦乡。
月色透过没有窗户缝隙钻进来,恰有一缕照在她脸上,她的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五官显得更加昳丽精致,轮廓分明。
拂雪怔怔地看着,眼底流淌着数十年积攒的思念,将那双桃花眼染成了绯色。
拂雪一直盯着春尽,像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印刻在心里,直到眼眶发酸,她才发觉视线模糊了。
她眨了眨眼睛,水雾凝成眼泪掉了下来,春尽似有所感地动了动身子,她连忙把眼泪擦掉,乖乖伏在春尽肩上。
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你身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
春尽睡得迷糊,隐约感觉肩膀湿了,但她实在困倦,很快就再次睡过去,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左边胳膊已经麻得没知觉了,怀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头顶低着她的下巴,痒痒的。
春尽稍微往上挪一下,低头看拂雪的伤处,没有血冒出来,应当还好。
体温也恢复正常了,想来很快就会清醒,得在她醒来之前离开,不然就现在这个姿势,太尴尬了。
谁能想到两天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不仅躺在一张床上,还亲密地抱在一起?
反正她想象不了那个画面。
她抓着拂雪的胳膊把她从身上拉起来,然后迅速起身放了一个枕头,拂雪抱住枕头蹭蹭,没有察觉不对。
春尽翻身下床,拿起外衫踮着脚走出去,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吵醒拂雪。
拂雪晌午时分才醒,春尽派人把范黎请来,自己只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
拂雪原本在跟范黎说话,忽然抬头望向她,眼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春尽想着自己大约打扰了他们,便自觉地关上门离开。
桃枝端着吃食走来,见她坐在院中,问:“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人家两个郎情妾意,我自然要腾地方啊。”
春尽语气相当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之所以这么淡然,是因为她并不吃拂雪的醋。
两年前范黎大婚当天丢下她披肩上阵,两年来只通过短短几封书信,他们之间并无感情。
可现在她回来了,很多事就要提上日程。
比如圆房,为他诞下子嗣。
这府里的夫人们每一位进府时间都比她长,但因为她是正室,所以第一个孩子必须由她诞育。
就是不想尽所谓的义务,她才想逃跑,现在好了,范黎的注意力都在拂雪身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想到她。
趁这些时日赶紧谋划,要是范黎不肯与她和离,只能硬跑了。
“不是啊。”桃枝纳闷地说,“将军让我为您跟拂雪姑娘准备吃食,应该是想跟你们一同用饭。”
春尽坐直身体,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你没听错吗?”
“绝不会听错,将军还让我准备您爱吃的。”
春尽不知道范黎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夹在两人中间她肯定不好过,还是先跑吧。
“多日不曾见过清蓉了,怪想她的,我去兰园瞧瞧。”
春尽立时动身,一刻都不敢耽误。
走出几步,她忽而转身问桃枝:“知道怎么说吧?”
桃枝想用拳头敲敲胸口,发现手没空之后,给了她一定坚定的眼神。
春尽放心地走了。
范黎出来,对桃枝说:“夫人,让她陪拂雪姑娘用饭,我先走了。”
桃枝低眉顺眼:“夫人被二夫人叫走了。”怕他不知道是哪位,桃枝还贴心地解释:“兰园的二夫人。”
范黎:“……清蓉找夫人何事?”
“二夫人经常心口痛,您不在的时候也时常来找夫人瞧。”
范黎再次沉默。
看来他不在的时候,春尽把他的那些夫人们照顾得很好,玩的都是他没听过的花样。
倒是自己多余了。
犹豫片刻,范黎推门进去,拂雪期待的眼神落空,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
范黎走到桌前坐下,淡声说:“你想见的人去看别人了,委屈您跟我一起用膳。”
若不是她初来乍到又受了伤,他绝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拂雪眼神微动,问:“去看谁了?”
“清蓉心口痛,夫人去帮她瞧病了。”
话音刚落,拂雪闷哼一声,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肩上伤口血流如注。
范黎从凳子上弹起来,厉声:“你疯了?!”
拂雪眼眸通红,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我更需要她。”
鲜血顺着肩膀滴落在床边,染红了淡粉色的床幔,范黎一个久经沙场的人都觉得疼,拂雪却面无表情。
范黎轻叹一声,转身往外走。
“别自残了,我去把人给你找来。”
摊上这么个疯子,真是他的晦气。
桃枝端着饭菜站在门口,见范黎出来,还以为他要让自己布菜了,没想到他却挥了挥手。
“拿下去吧,等你家夫人来了再吃。”
桃枝恭敬地应一声,屁颠屁颠地下去了。果然夫人在将军心里是不一样,嘿嘿。
春尽其实并没去赵清蓉的院子,而是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吃瓜,两只鸭子打架她看了一刻钟,并且不觉得无聊。
如果为了躲避一个麻烦而被更烦的人缠上,那还不如不躲。
此刻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没有人会来这里,正好让她落个清净。
不愧是你啊春尽!
春尽咬一口冰镇西瓜,为自己的英明神武沾沾自喜。
“我能吃一块吗?”
“可以,给……”
春尽手伸到一半怔住,看着面前的黑炭表情有点僵硬。范黎从她手里接过瓜,说了声谢谢,一口吃掉了一大半。
他坐在春尽对面,问:“夫人,清蓉的心口不痛了?”
春尽:“……”
范黎吃完瓜,把瓜皮规整地放好,再次看向春尽时,眼神非常真挚。
“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保证你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你安心待在府里,只要没有犯下弥天大罪,我会永远保你将军夫人的位置,以及现在的荣华富贵。”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春尽放下瓜,直直盯着他。
范黎点点头,一脸自信。
春尽仔细揣摩了一下他刚才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一句:你懂个屁!
我哪是在意将军夫人的身份,我是怕要跟你个黑炭有夫妻之实!
没看出这小子还挺自恋的,觉得她在跟拂雪争风吃醋才故意躲到这来。
呸!不要.脸!
碍于身份,春尽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憋得很是难受。
范黎以为她理解了,起身抱起她的瓜篮:“夫人,随我一同回去吧,拂雪还在等你吃午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春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往回走,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春尽一个急刹,心里周骂一句。
“我跟拂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行行行,你们是盖着棉被聊天,偶尔亲亲嘴的唇友谊,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春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范黎看到她的白眼,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叹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你还叹上气了?!我都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了,我说什么了?
推门进去,春尽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她的房间怎么变成案发现场了?
拂雪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她看春尽一眼,眼里含着无尽的哀怨和忧愁,就像在看负心郎一般。
看错了啊喂,你的少年郎在旁边!春尽往旁边侧一下,拂雪的眼神也跟着移动,始终牢牢黏在她身上。
这是还记得昨晚的事?春尽心头微悸,感觉嘴角有些痛。
“不请郎中,就让血这么流着?”
范黎刚要说话,拂雪看他一眼,他立刻噤声退了出去。都是祖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哎哎哎!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春尽也想跟着出去,拂雪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不必请郎中,姐姐帮我止一下血吧。”
春尽转头看她,皮笑肉不笑:“你这情况太严重了,我治不了。”
“喔。”拂雪语气莫测,“心病你都能治,区区流血怎么治不了?”
春尽:……
桃枝这死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拂雪往外倾身,胳膊垂在床边,衣袖血淋淋的瘆人,她的脸色苍白无比,额上和鼻尖挂着细汗。
她本就瘦削纤薄,这样一来更加憔悴娇弱,好像眨眨眼就会倒下。
拂雪拧眉看着她,眼泪困在眼睛里摇摇欲坠,一句话没说却好像把什么都说尽了。
那么哀怨那么委屈,让春尽觉得自己做了罪大恶极的事。
春尽走近,试探着问:“昨晚的事……”
拂雪仰头看着她,两行清泪顺着眼尾掉下,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濡湿,漆黑的瞳仁闪着零星碎光,美得让人心颤。
“什么事?”
她目露疑惑,看起来不像是作伪。
春尽松了口气,对她道:“别乱动,我为你止血。”
这次拂雪倒是很乖,任由她脱衣服剪绷带,止血药撒上去硬是咬牙强忍,吭都没吭一声。
春尽瞥她一眼,轻声说:“不用这么忍,就算不坚强也没关系。”
拂雪睫毛翕动两下,发出了一点细碎的哭声,压抑又克制,让人听了莫名觉得心疼。
春尽抿了抿嘴,心想幸好自己铁石心肠,否则肯定会忍不住怜香惜玉。
她干脆利落地把伤口包扎好,洗干净手后打算叫范黎进来,美人垂泪,总得有人安慰吧?
“姐姐,别走……”
拂雪抓住了她的衣摆,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春尽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于是拂开她的手,语气沉了几分。
“拂雪姑娘,将军看重你,我才一再任由你胡闹,但如果因此让你觉得我是软柿子的话,那你就错了。”
拂雪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被她冷漠的眼神刺痛,手一用力绷带上又渗出血来。
“姑娘还是情绪起伏别太大,若是伤口再崩开,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了。”
春尽看一眼她后肩上的血,敛眸转身。
拂雪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双眼通红,泪珠浸湿眼尾的绯色,似要流出血泪。
她死死抓着床沿,手指捏碎上好的梨花木,碎屑扎进手中,鲜血淋漓。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尽刚要回头看,就被一股力量撞得踉跄几步,脖子被紧紧掐住,颈侧传来尖锐的疼痛。
拂雪紧扣着她的腰,好看的桃花眼晦暗无光,眸底深处翻涌着癫狂和阴鸷。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便再纵容我一些吧。”
黑化倒计时,可怜小狗变疯批小狗,赤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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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