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收到瑾熙羽的眼神退出房间将门关好。
瑾熙羽站在柜子前翻找着东西,
“把衣裳脱了。”
瑾熙羽背对着裴鹤澜,自然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裴鹤澜满目的杀意以及裴鹤澜握紧袖子中暗藏着的匕首。
瑾熙羽看着柜子里各种样式的鞭子眉头紧皱,一会儿就让小辛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都丢了,直到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瑾熙羽眼睛一亮,就是你!
裴鹤澜看着转身的瑾熙羽忙垂眸。
瑾熙羽看着站着没动的裴鹤澜皱眉,
“快过去坐着脱衣裳啊,愣着做甚?”
裴鹤澜眼底情绪翻涌,抬手解开衣裳,闭目准备好迎接惩罚。
理想中的刺痛没来,倒是背后一片冰凉,裴鹤澜猛的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瑾熙羽弯着腰正细心的涂抹着他背后的伤痕,时不时还微微撅嘴吹一吹,像是生怕他被疼到一般。
“小……小娘?”
瑾熙羽抬眸看了一眼裴鹤澜又低着头继续擦着伤口,“放心,我这药可是这世上最好的药了,有钱也买不到呢,我都仅此一罐,以往都是我的不对,我不愿嫁进裴府,心中有怨,可圣旨已下,不过我也想好了,今后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我会补偿以往那些日子对你的伤害,可好?”
瑾熙羽直起身子朝裴鹤澜灿烂一笑,眼睛装着满满的真诚,亮极了,嘴角旁两个小梨涡也衬的人甜美极了。
裴鹤澜被晃的有些愣神。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瑾熙羽将手中药膏塞进裴鹤澜手中,自顾自净着手,“我让小辛去给你置买了新衣裳和一些你需要的,你若是还缺什么就告诉小辛,不必客气。”
裴鹤澜垂眸藏住眼中多出的情绪乖顺行礼,“小娘的话让儿子情以何堪,小娘如何对儿子,儿子都没有怨言的。”
瑾熙羽擦了擦手,转头看着裴鹤澜认真道,“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不能我如何对你,你就如何受着,别人欺负你,你便要还手,别怕,小娘会护你,知道了吗?”
裴鹤澜看着认真说道的瑾熙羽嘴里本来的客套话转了几转没能说出口,一时哑了言。
瑾熙羽叹了口气,“之前我那个样子对你,我很抱歉,我的气不该迁怒于你,你也是无辜之人,裴鹤澜,你有任何事需要我,我都会无条件帮你,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可以吗?”
裴鹤澜看着瑾熙羽,阳光撒在瑾熙羽身上像是他散发着柔光般,可,这和前些日子那恶毒的瑾熙羽完全是相反的,裴鹤澜不知为何瑾熙羽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大,还是如此突然。
裴鹤澜注视着瑾熙羽眼中的期待和深处那隐藏起的害怕,裴鹤澜眸色微暗,害怕?她为何会害怕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瑾熙羽故作轻松拍了拍手,
“那我也不久留你了,外面还有人等着你呢,快些去吧,别叫人等久了。”
裴鹤澜垂眸,握着药膏的手紧了紧,
“……好,小娘,儿子先下去了……
“嗯嗯。”瑾熙羽连忙点头微笑着看着裴鹤澜,直到看见人完全离去才狠狠松了口气,鬼知道他刚刚有多害怕啊!裴鹤澜还真以为他没看见藏起来的匕首吗?
瑾熙羽转念又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他可是很聪明的呢!
“裴哥哥…..”
裴梅狸看着阴沉的裴鹤澜语气小心。
裴鹤澜侧目收起情绪,
“正好你来了,来看看这个药。”
裴梅狸接过裴鹤澜递过来的药闻了闻又伸手捻了捻,“这药膏用料极好,金贵的很,像是只有帝王家才有资格用的,裴哥哥哪来的?”
裴鹤澜皱了皱眉,
“可有毒?”
裴梅狸摇头。
裴鹤澜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瑾熙羽到底想干什么?假意求和也不必给他这么好的东西,难不成是真求何?可到底是什么能让瑾熙羽一夜之间转换态度?
“裴……”
裴鹤澜眼神制止了裴梅狸还没来的及说出来的话。
小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裴少爷,随奴来,姑娘安排了新住处给少爷。”
裴鹤澜抿唇点头,
“劳烦小娘和辛姑姑了。”
小辛含笑摇头,领着裴鹤澜走到院子,
“姑娘的屋子就在少爷隔壁,裴少爷瞧瞧,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是缺了什么。”
裴鹤澜垂眸,朝小辛拱了拱手,
“甚好,只是辛苦您了。”
小辛抬手止住裴鹤澜的手臂,
“不必如此客气,姑娘说了,以往的事是他对不住您,以后的日子若您愿意姑娘会补偿您的。”
小辛走后裴鹤澜看着满柜子的新衣裳神色复杂,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药膏,他以往住的柴房也是瑾熙羽安排的,如今又将他安排在隔壁这上好的房间。
一个折磨了你的人突然要和你讲和,仍谁都会觉得有阴谋。
裴鹤澜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瑾熙羽看向他时带有害怕。
裴鹤澜就这么一直坐在那里,像石雕般一动不动,脑子疯狂思索。
日头渐长,裴鹤澜的影子被越拉越长,一动不动的裴鹤澜慢慢站起身,
他该去照料他那好父亲了……
裴鹤澜刚出门正巧瑾熙羽那间屋子的门也被打开,瑾熙羽看着裴鹤澜弯了弯眼睛,他在房里想了一下,之所以裴鹤澜会变成后面那种性格还是因为裴鹤澜从小受到的打压和虐待,甚至他母亲的死还是因为吃了自己去求来的一碗粥,那碗粥被他父亲下了毒,裴鹤澜并不知道,只是欣喜的将自己跪了一晚换来的白粥端去给快要饿死的母亲。
瑾熙羽无声叹气,那裴父真不是个好东西啊,狗娘养的!他下毒仅仅只是因为裴鹤澜的母亲去求见了他几面,他觉得厌烦便直接给了一碗毒粥。瑾熙羽想到梦中裴鹤澜一脸无措惊慌害怕的看着怀中嘴角不停溢血的母亲就后悔想杀了自己,他之前被书中世界影响像是傀儡一般做着那些该死的事,但现在他清醒了!他不会在被书中世界影响了!
于是瑾熙羽决定用爱感化裴熙羽,让他不要走上那条独自一人阴暗不见光亮的日子。
“正巧,不知大房二房找我何事,你随我一起去吧。”
裴鹤澜低头犹豫开口,
“小娘,父亲该喝药了,儿子要……”
瑾熙羽不在意挥手,
“他那种烂人死了都是便宜他了,跟我走。”
裴鹤澜似是被瑾熙羽的大胆发言给说的愣住了。
瑾熙羽瞧着裴鹤澜身上的旧衣裳皱眉,
“怎么不换上新衣裳?可是不喜?还是不合身?”
瑾熙羽绕着裴鹤澜转了几圈,“不应该啊,我让小辛按照你的尺寸去买的啊?”
裴鹤澜看着神情灵动的瑾熙羽掩下心头之恨,
“是儿子舍不得穿,小娘。”
瑾熙羽闻言嗔怪的睨了一眼裴鹤澜,
“这有何舍不得的,快些去换了衣裳随我一起去。”
裴鹤澜哪是舍不得,不过是嫌恶心罢了。
“小娘……儿子还得去照顾父亲,望小娘体谅……”
瑾熙羽撇嘴,裴鹤澜他爹每天喝的药里可都有裴鹤澜和裴梅狸的手笔,那药里被下了一种查不出来的毒,每日都服下一些,到五脏六腑都被毒素侵入,便会像自然死去那般。
“既你不愿那就算了,不过你快去换身衣裳让小娘瞧瞧。”
裴鹤澜只得转身回房换衣裳,瑾熙羽看着推开房门换好衣服的裴鹤澜眼前一亮,
“小娘就说你穿这些亮点的衣裳定好看,别整天都穿那劳什子黑的,显得人阴沉沉的,这样多好看。”
瑾熙羽抬手理了理裴鹤澜的衣领,指尖无意滑过裴鹤澜皮肤,裴鹤澜身子一僵,瑾熙羽却并没意识到,
“那你快些去吧,小娘先走了。”
裴鹤澜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灰白的男人,滔天的恨意没有丝毫掩藏,面中是隐忍的抽搐。
当年他身子被饿的没力气,一路磕磕绊绊跑到裴源及院中,只求他能找人救救母亲却听见裴源及是如何朝别人炫耀自己下的毒是多么厉害。
裴鹤澜看着男人缓缓扬起了唇,抬手一勺一勺将手中的药喂进男人嘴里,看上去无辜极了,前提是忽略掉他眼中的狠戾和报复过后的快意。
床上男人像是回光返照般突然睁开眼一把掀翻裴鹤澜手中的药,
“滚!滚出去!”
房里暗淡无光,裴鹤澜垂头低低笑出了声,像是地狱来的恶鬼,眼神阴狠冰冷,
“父亲,这毒你可熟悉?”
裴源及颤抖着手指着裴鹤澜一双浑浊眼睛瞪的又大又圆,裴鹤澜看着男人恶劣的笑着,
“这可是你当年给母亲下的毒,你怎么会不熟悉呢?”
裴鹤澜看着地上的碎碗哼着小调一片一片捡了起来,“父亲,你可知,新进门的小娘好像也盼着你死呢。”
裴源及躺在床上狠狠喘着粗气,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裴鹤澜,气的说不出话来。
裴鹤澜看着男人嘴角愉悦的勾起,
“父亲这次醒了便要醒久些,不然便小心再醒不来了呢。”
裴鹤澜语气无奈,像是在哄着小孩一般,这画面让人看了直叫恶寒。
裴鹤澜看着被气晕的男人无奈叹了口气,
“都说了这次过后便醒不来了,父亲还是喜欢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裴鹤澜替男人捏了捏被角,起身走了出去,只不过那神情又是另一幅样子,和在屋里时完全是两个人。
裴鹤澜没走几步就看见匆匆赶来还微喘着气的瑾熙羽眸色暗了暗。
“小娘……这么急是发生了何事?”
瑾熙羽看着裴鹤澜盘中碎碗皱眉,将裴梅狸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这碗?”
裴鹤澜神色微变,看上去似有几分低落,
“父亲不喜儿子,儿子喂药时父亲便……”
瑾熙羽听着裴鹤澜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神色喜了喜,他就说吧,趁现在还早,说不定还能将裴鹤澜的性子掰正。
瑾熙羽不知道的是在裴鹤澜乖顺的壳子下内里早就烂透了,烂到了根。“你可有受伤?”
瑾熙羽抬手抓住裴鹤澜仔细看着男人的手指,“何必去管他,将他丢在这儿自身自灭好了。”
裴鹤澜低头看着瑾熙羽紧张的查看着自己的手,眼皮轻轻一颤。
那药里可掺着其他东西,万一划破皮肤了可就不好了,瑾熙羽一根一根手指仔细的找着有没有伤口,却忘了裴鹤澜就是那下毒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带毒的碎片划伤自己的手。
瑾熙羽看着那双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心中不由难受了起来,裴鹤澜什么都没做就要被这样对待,这叫人怎么不会变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