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需要皮家相助呢?
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娇娇脑中灵光一现。
兵部被架空后,日常多管些官家出巡的依仗、车驾之物,极有可能是太子想让皮家做手脚,回头嫁祸到陈家头上。
而皮不烈性格忠厚,断然拒绝。
可他不能与官家告状,因着这是私下交谈,手里并无任何证据。
更因着太子地位稳固,母后虽然早亡,但是太子被册立多年,在朝中大臣里面有口皆碑,更是深受官家信赖。
这样一位国之储君,皮不烈一个边缘衙门的兵部尚书去弹劾他,又谈何容易。
不过忠心耿耿的他很可能去婉转提醒翁翁,更有可能用别的办法促使官家忽然改变主意不去上林苑,如此躲过一劫。
那么翁翁的死是因为他知道了太子有野心之后去告发太子不成,反被太子算计了去么?
可太子日后也死于上林苑
难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难道是官家察觉了太子的阴谋,想让太子自食其果?
不对不对,太子死的时候已经登基了,那时候官家早就去世,又如何谋划报仇?
众多谜团层层绕绕,叫人看不清楚。
娇娇眉头紧蹙,掀开车帘:“去找了守雨来。”
守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娘子从皮家出来便说想一个人静静,叫她们坐了后面的牛车,谁知道此刻却忽然唤守雨来。
不过她还是保持着镇定,将守雨唤了过来。待守雨行至车前,娇娇小声问她:“你有个哥哥如今还在么?”
前世守雨的那个哥哥在镖局,不过出镖被劫匪杀害,守雨有时候会念叨那哥哥。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世否。
大娘子怎的知道自己的家事,守雨心里奇怪,但忠心耿耿的她立刻就脆生生回话:“在!”
娇娇点点头:“你今日便去将他请了来,我给他镖局双倍的俸银,去守云那里拿二十两银子。”
能与哥哥朝夕相处自然是好的,守雨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尽是欣喜:“谢过大娘子!”
她哼着小曲行至后面一辆牛车,站在车外的守云到底按捺不住,将她扯到一边的道上,塞了她一把松子糖后,小声打听:“适才大娘子与你说了什么?”
大娘子的事情自己才不告诉她呢。
守雨警惕的往后一退,一对黑黝黝的眼睛星子一般,盯着她:“你打听主子的事做什么?”
守云这才知道自己越了界,还挺忠心,她在心里嘀咕,冷着脸说:“我不过是循例过问,免得你勾得娘子学坏。”
守雨眼睛亮亮,别过了脸,大声说:“我偏不告诉你娘子做了什么!”
守云吓得后退一步,周围的目光看了过来,她不想吸引牛车上陈家人的注意,只好讪讪挥挥手:“上车去罢。”
守雨却不上车,将手伸了出来:“大娘子适才吩咐,你与我支二十两银子。”
啊?
守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大娘子的月例也不过二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守雨见她站着不动,不满的瞧着她:“要么你去问大娘子。”
守云也不怕,直行至第一辆牛车那里,隔着车帘小声问:“适才守雨跟我说您让她支取二十两。”
娇娇的声音从帘子那头飘过来:“是哩。你给她便是。”
守云恭顺的应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她行至后面牛车时,守雨已坐在车篷里候着她了,见她过来,得意的将脸扬起,大咧咧问:“是也不是?”
守云“嗯”了一声,便不再吱声,心里却琢磨着这与前几日小娘子嘱咐自己的事有无关系。
前日小娘子将她唤了去,命她清点小娘子的资财。
说起来今日她正好清点完毕,正好可以与小娘子交待。
其余的小丫鬟互相看看,交换着眼神。
守雨也看到了她们的眼神,不屑的转过头,不理会她们。
仆人车上的这一幕娇娇并没有看见,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娇娇的心头,此刻席卷了她的心头,只教她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能回府、
等回到府里,她扶着守云的手,直接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我要去松鹤堂。”
松鹤堂是陈家家主陈忠的院子,从前翁翁与婆婆住在那里,后来婆婆去世,翁翁也没有续弦,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松鹤堂。
说是松鹤堂,进了院子却满目牡丹芍药,虽然如今是隆冬季节,可花匠将纸条修建的颇有雅致,给院子平添几分活力。
陈忠下衙后换了家常衣裳正在给花木浇水,见娇娇过来,他高兴的放下手中的水舀子:“皮家是不是招呼不周?倒惹得我们娇娇愁眉紧缩。”
翁翁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兑皮尚书的机会。
娇娇好笑,不过此刻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正色行礼:“还请翁翁将手下人屏退,娇娇有事要问过翁翁。”
陈忠眼睛诧异的打量了孙女一眼,手却挥了挥,示意下人退下。
适才还站得满院的仆人立刻如潮水一般从松鹤堂前厅散去,只留下祖孙二人。
等四下无人后,娇娇便单刀直入抛出了问题:“敢问那天大伯为何与翁翁争吵?”
陈忠不做回答,却欣慰的说:“我家娇娇是个大人了。”
果然避而不答,娇娇紧接着说出了在皮家的见闻:“翁翁,我在皮家无意中偷听到太子要拉皮家下水,似乎要贼赃某事于陈家头上……”
陈忠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问:“太子可说了是何事?”
娇娇摇摇头:“并无明说,想必皮家不应下来之前太子定然不会作茧自缚留下把柄。”
这也是人之常情,陈忠点点头:“太子为人谨小慎微,有此举并不为怪。”
翁翁居然一点也不着急,事关陈家生死,岂能轻描淡写。娇娇急切的补充:“皮家伯父固然拒绝了,可保不齐太子寻了别人来行此事、”
陈忠摸摸娇娇的发脚,朗声笑道:“黄毛小儿,何足畏惧。娇娇可是瞧不起翁翁?”
他的笑声爽朗,在隆冬的院子里回荡。叫娇娇心里踏实不少。看来翁翁早有准备,说不定翁翁在自己前得到的消息。
不过想起前世的事,娇娇还是不敢松懈,她抬头道:“翁翁总归要小心,我们陈府一大家子人呢。”
陈忠连连说好:“好好好,我家娇娇说得对!我要小心。”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捂嘴笑:“我这不是怕您文韬武略,不将敌人放在眼里犯轻敌的毛病么!”
陈忠欣慰点头,转而问娇娇一件事:“过几日便是郑后生辰,听闻她要借着这生辰宴将京中的女儿们聚在一起瞧瞧,你可有想头?”
娇娇抬起头。
郑后如今管着后宫,而皇子们一个都未婚。
她此举明显是想给诸多皇子们娶亲。
翁翁轻轻颔首:“陈家人丁单薄,你大伯父只有究儿一个孩子,你父母也只有你一个。”
这娇娇是知道的,陈家出痴情人,翁翁一生就只婆婆一人,婆婆去世后他便不再续弦;大伯父与大伯母也是,即使大伯母生了堂哥一个,大伯父也坚决不纳妾。
当年外祖母妥协了这桩婚事,也有这个原因。
她老人家也想让女儿过得舒坦些。
母亲果然过得舒坦,父亲对她情深义重,从未纳妾,被京中贵妇们艳羡。
“你是个女娇娃,因而我们便一直娇宠你,想着你能衣食无忧的长到年纪再嫁个好夫郎,成亲前有父母做依靠,成亲后有丈夫做依靠,平平顺顺的过这一生。”陈忠继续说。
发现自己的孙女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因着提起嫁娶之事而起的羞涩,她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惆怅的神情。
陈忠暗奇,又觉得自己果然没看走眼:“你颇有才干,若是只将你嫁个寻常人家,若你心里郁郁此生可怎么是好?”前几天娇娇在宫中出谋划策智斗郑家,归家后又给我谋划,再加上今日之事流露出来的谋略、冷静,让陈忠实有心想叫孙女推上高位。
原来翁翁是慧眼识珠,觉得不能糟蹋了自己这株好苗子,又怕自己心大,不能满足于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娇娇哭笑不得,可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固然不想将此生幸福寄托于一位陌生男子的良心上,可也不想做皇家媳妇呀。
她早设想过,等陈家安然无恙度过危机,她便自请出家做女冠,侍奉几位老人终老后,便以女道士之名悠游天下,看看鸟鼠山是否真的有鸟鼠和睦相处,看看安南国是否有猴子用果子掷人、天大地大,从此飘然逍遥。
因而娇娇摇摇头:“翁翁,我不想。”
她仔细分析给翁翁:“大不敬的说一句:陈家势大,我家与谁助力谁便更有希望得登大统。如今陈家已然是风口浪尖上,何必再与人捆绑去趟那浑水。”
陈忠闻言有几份欣慰,孙女不是耽于荣华富贵之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脑子还能保持清醒实属难得。
他毕竟是杀伐决断的武将,很快就不再执着于此事,将话头一转:“翁翁这里倒有一份大礼相送。”
抱歉,今天晚了。具体原因:拆双十一快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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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