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萧常禹不得不承认莫松言是有点厨艺天赋在身上的,简简单单的食材经莫松言的手一过就变成了美味的佳肴。
但是在他看来莫松言的缺点依旧很明显,那就是嘴贫。
萧常禹从未见过如此能言善辩之人,他曾经留心数过,莫松言一张嘴至少要说五句话,至少。
这让萧常禹又羡慕又烦闷。
作为一个伪哑巴他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够流利地说话,哪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也行,至少他说话就不会那么紧张,听他说话的人也无需等待那许久。
可是这小小的愿望与他来说都是痴心妄想——
这是不可能的,口吃这个毛病是治不好的,他只能装一辈子哑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写在纸上给人看。
所以他特别羡慕莫松言的口条,发音清楚、吐字清晰,声音悦耳,说出的话似乎还带着温度。
羡慕的同时他也因此而烦闷——
与莫松言待在一起他愈发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人家出口成章,还会唱曲逗趣,自己呢,话都说不完整,幼时被爹娘和胞弟耻笑,以至于发誓此生再也不开口说话。
有时他会莫名厌烦莫松言,厌烦他喋喋不休的言语,厌烦他总是笑着一张脸说那些没什么营养的趣事,厌烦他时不时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关心……
萧常禹心里很矛盾,这种矛盾令他在听莫松言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多想,有时是想莫松言这句话背后有没有其他意思,有时是联想自己的口齿而心生感慨。
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笑,是他心思太多以至于总是错过了笑的最佳时机,等到他自我宽慰之后再露出笑容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所以当莫松言说他笑点高时,他是不同意的——他不是笑点高,只是笑之前总是会想起一些心酸之事。
他也想笑,但人生太苦了,笑过之后依旧是一地鸡毛,笑有何用?
但今日不知为何,听了莫松言那一连串的问话他忽然就有些想笑,也不知是因为那几句关心的话还是因为夜宵,或许兼而有之。
萧常禹进到院子里之后就放慢了脚步,耳朵听着身后莫松言的脚步声。
莫松言追上来:“萧哥,你听说过煎饼果子吗?”
那是什么东西?萧常禹疑惑的目光探过去。
莫松言得意地笑笑,揽着萧常禹的肩膀往院子深处走:“嘿嘿,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煎饼果子。”
不过这话说完莫松言心里就咯噔一下:薄脆怎么做?大晚上炸薄脆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宵夜?
考虑到时间太晚以及萧常禹没吃过这个,他决定偷工减料,做没有薄脆的煎饼果子。
吃夜宵的时候照例是莫松言说着这一晚上的经历,萧常禹边吃边听,在知道有人在破庙里翻找东西的时候心猛地一颤——
自己儿时的那一片净土里会有什么东西让人趁着夜色去挖掘?他出出进进那么多次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过的。
萧常禹低头咬下一口煎饼,借着这个动作垂下眼帘,将眼中的探究藏起来。
莫松言继续分享着晚上的见闻,萧常禹却听得不甚认真了,满脑子都是破庙,他觉得有时间他得去里面看看。
吃过夜宵,萧常禹如往常一般洗碗收拾,莫松言简单地烧了锅热水就去洗澡了。
泡在浴桶里的那一瞬间,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这一天的疲累都被热水给蒸腾出去了。
结果,这一泡就是好长时间,萧常禹左等右等等不来莫松言回卧房,转眼一看莫松言要换的里衣还在屏风上挂着。
萧常禹摇摇头:当真是马虎得可以。
他从屏风上取下莫松言的里衣往浴房走,到门口之后敲敲门,没有声音,他又加大力气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
萧常禹狐疑着推开门,结果看见莫松言坐在浴桶里,胳膊架在浴桶的边缘,头歪向一侧……睡着了……
烛光昏黄摇曳不定,影影幢幢间令萧常禹看呆了——
倾斜到一侧的脸庞轮廓立体,肤色匀白,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料想到那定然是一双分外好看的杏眼,睫毛浓黑稠密卷翘,在下眼睑处落上一轮弧形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薄厚均匀,唇色透着健康的红润,唇角总是带着微微地笑意,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会令他烦恼。
下巴的线条也是极美的,脖颈修长,锁骨明晰,肩膀胸膛上都是健硕的肌肉,连放在浴桶上的胳膊也全是结实的肌肉。
再往下看的话,虬结的腹肌块块结实紧致,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副好身材。
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地继续往下……
萧常禹:“!!!”
他瞬间两颊发红,慌忙将里衣挂在屏风上,然后捂住嘴落荒而逃!
跑出几步之后他却忽然折返回来,悄声关上门,然后寻来一把扫帚,用扫帚把大力地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莫松言迷迷糊糊间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外卖到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逐渐睁眼,结果发现自己泡在浴桶里,这才想起来他早就已经穿越到古代了。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泡个澡的工夫就睡着了。
他朝门外道:“萧哥,何事?”
萧常禹听见他的声音后放下扫帚,推开门,结果眼睛往里一探顿时懊恼——
他怎么先把里衣挂在屏风上了?这样不是摆明了自己已然先进来过一次吗?进来过一次再敲门那是妥妥的欲盖弥彰啊!
他这一懊恼,眼神里就带着些情绪,又不敢再看向莫松言,连里衣在屏风上都不敢指给对方看,只期待凭莫松言马虎的性子根本不会记得拿没拿里衣来浴房。
于是他余光瞥一眼莫松言后关上门就疾步往卧房走去,然后迅速地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可眼睛一闭上,方才那副美男沐浴图就在脑海中浮现,令他只能睁着眼睛看床幔。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莫松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脸倏然一红,翻身面向墙壁侧卧假寐。
莫松言走到床榻边坐下,悄声道:“萧哥,睡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他以为萧常禹已经睡着了,便自言自语道:“睡着得还挺快,还好你敲门把我敲醒了,不然今晚我得在浴桶里睡觉了。”
他吹灭蜡烛,裹着自己的被子躺在床榻外侧,一秒入睡。
萧常禹听见他的呼吸声逐渐缓慢均匀,知道他睡着了,这才转过身来平躺着。
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做了贼一样,心跳得异常剧烈,明明只是送了趟里衣,怎么这么大反应?
真是奇也怪哉?!
他侧过头在夜色中看了看莫松言,这一看他的心跳声更剧烈了,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巧的是他刚侧过头,莫松言就翻了个身面向他,这下萧常禹的心跳声更是如锣鼓喧天!
他瞬间转过头,翻身背对着莫松言,凝视着黑暗中的墙壁忏悔:他不该盯着别人看,以至于现在在对方身边跟做贼一样,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会推开浴房的门!
窗外明月皎洁,夜风朗朗,花草随风起舞,飘飘荡荡地晃进人的梦乡……
第二日,莫松言如常到点就起,起床后先是练了会功,然后估摸着萧常禹该醒了就跑到厨房做午饭,然后趁等萧常禹起床的工夫准备今日的节目。
按莫松言的经验,昨日的口技表演结束之后观看过的观众相互之间肯定会琢磨交流,同时还会和亲朋好友吹嘘,保不齐今日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查看虚实来一探究竟。
所以短期之内他尽可以重复表演口技,不过内容还是要有所不同才行,不然就会失去第一波观众。
艺术,常演常新才能源远流长。
他正在院子里琢磨,萧常禹起来了,看见他的时候竟有些局促,这令莫松言分外好奇。
“萧哥,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笑着问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萧常禹更是一副羞赧地无地自容的表情,蹦着一张脸似羞似怒似怨,最后抿紧嘴唇愤愤地瞪了莫松言一眼便跑去盥洗。
这令莫松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自己一大早醒来没做什么错事吧?
他仔细回顾了一遍自己起床后做的事,最后得出结论:也许是练功的声音有些大,吵得萧常禹没睡足觉?
于是等萧常禹盥洗完毕坐于石桌前之后,他笑中带着歉意道:“萧哥,你别生气,我以后练功的声音会小点的,绝不会再打扰你休息……”
“我这个人比较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指出来,我会改,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自己可是猜不着哪里会惹你不高兴的……”
“如今你我二人以后定然是要长久相处得,如此便得把一切话都说透,你告诉我我哪里需要改,二人之间沟通是最重要的,你不可生闷气,生闷气的话你不高兴我也不明白,于你我二人没有任何益处……”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推,萧常禹越听脸色越差,眉头就要拧在一处了,脸色也不知为何越来越红,一直红到脖根。
莫松言正奇怪呢,只见萧常禹仿佛泄愤一般往嘴里送进一大口馒头用力地嚼着……
莫松言:???起床气?以前也没有啊……
萧常禹:一定是我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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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美男沐浴见者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