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慈笑:“老罡叔, 您是在说笑呢?”
老罡忙道:“王妃,您得相信老奴啊。”
温甄和亦是觉得匪夷所思:“兰香是姜家后人?这、怎么可能?”
兰香惊疑不定的看着众人,一时忘了反应。
老罡见众人不信他的, 忙道:“王妃, 姜家出事时您还小, 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您的外公除了您母亲这个女儿, 还有个小女儿, 照年纪算, 出事时方十一。”
说着心痛道:“当初姜家被李家害了之后, 为了消灭证据, 便一把火烧了姜家, 几乎所有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姜家人的尸首是老奴收殓的, 因而有哪些人、缺了哪些人老奴都知道, 老奴前前后后清点了不下十遍, 当时,确实没有二姑娘的尸首。”
所有人都不由朝兰香看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见过姜姨娘的都知道她与姜姨娘长得有七八分像,这也是当初温甄和在李氏孝期将她带回来的原因。
温慈也在看她,果然是与姜姨娘很像的, 她也明白了当初看着兰香便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可看着看着便笑了:“老罡叔,这天下相似之人不是没有, 凭什么她就是姜家那个二女儿?”
“王妃,您忘了么?她方才说了,自小被拐卖、记不得爹妈,这就算了, 但她是李家安排的!天下会有这般巧的事吗?一定是李家特意留下二姑娘,就是防着姜姨娘或者您和您的兄弟。您看看,如今不就是么?让姜家的人来害您,让您与自己的亲人自相残杀,这就是李家的恶毒心思啊!”老罡说着已是恨极,一张苍老的脸几乎扭曲:“当初,就不该放他们走!”
说着又道:“除此之外还有线索,当初二姑娘生下来时是我们家那婆子接生的,她说二姑娘左腿膝盖窝里长了两颗痣,一大一小紧挨着的,因十分少见,她回来当稀奇说了,老奴至今都记得……”
兰香终于听明白了,下意识看向自己左腿,摸上膝盖窝,眼泪一串串落下,又去看老罡:“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罡红着眼睛:“若是您是在十一二的年纪被拐卖,膝盖窝里有痣,十有**便是姜家人了,您的姐姐叫姜元香,您的名字叫姜兰香。”
兰香揪紧了胸口的衣襟,已是泪流满面:“我确是十岁出头被卖到南边儿的,那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要给我起个名字,可我脱口而出说自己叫‘兰香’……”说着哭得软倒在地:“原来……我有名有姓,我姓姜,我有家人……我不是个野种……我不是个野种!呜呜……”
流浪多年的飘萍终于找到了根,她哭得悲伤极了,哭自己悲惨的过往,哭自己终于找到了来处……
见着莫不闻之伤感,老罡更是忍不住转过头去抹起了眼泪,便是温甄和,眼底也涌上怜惜。
却突然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就算她是又如何?”是温慈,只有她依然不为所动:“她便是姜家血脉又如何?她害得我儿生死不明,若是我儿找不回来,我照样要让她死。”
兰香的哭声顿住,不敢去看温慈,老罡急了,忙道:“王妃,二姑娘可是姜家唯一的后人了,再者她根本就不知情,她也是被李家人利用了的,她是无辜的呀!”
“无辜?”温慈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她若无辜了,那我的熠儿呢?我的熠儿就该死吗?”
“王妃……”
“老罡叔,”温慈的话愈发淡了:“我敬你是姜家的老人,为姜家付出了不少,愿意为你养老送终,可不代表您能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老罡心头一凉,嘴巴张了张,顿时沉默下来。
温慈知道这话不好听,可如今她哪里会在乎这些,她心里早裹了团岩浆,若是信王和南熠没有好消息,到时连她自己都要被焚毁,何况其他人。
众人看她的眼神有躲闪的、无奈的、甚至还有愤恨的,突然心里就生了厌恶,她站起身吩咐周放:“把她们母女看好。”说罢便要走。
见她是执意不愿放过兰香母女,温甄和原本十分犹豫,这时到底开口道:“慈儿……”
“父亲,这些年来,您一点一点消磨了女儿对您的敬重,便是如今这件事您也不是毫无责任,我没说怪您的话,但您别得寸进尺,别叫我到最后对您只剩下恨。”
温甄和正正看进她的眼里,那里仿佛寒冰深渊,不见丝毫温度。温甄和被刺得眼睛一酸,陡然意识到自己又在逼她,他便是千万个不愿意兰香死,可站在温慈的立场上,谁也没资格劝她原谅兰香。
温甄和一时心如刀绞:“对不……”
可温慈根本未听他道歉的话,头也不回了离开了,周放吩咐人将兰香母女带回去看管,兰香终于抱回了孩子,可这一刻她的心境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再挣扎哭求。
她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儿,眼里含泪,却笑着对温甄和道:“老爷,妾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若是有谁害了妾的蕊儿,妾也一定会和他拼命。所以王妃做的没错,您不必再劝了,这本也是妾该有的下场。”
温甄和脸色复杂,兰香抱紧了女儿:“妾只是舍不得蕊儿,若是到时……妾甘愿赴死,只求您一定保下蕊儿,如此,妾此生便再无遗憾。”
温甄和看着她温柔的脸庞,肩背塌了下来,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温慈并未离开温家,她如今心里含了恨,只等待一个结果,若是熠儿没能回来,她势必要带着所有害了他的人一起去见他的。
可是,兰香怎么就变成了姜家人呢……
还是姜家唯一的幸存者。
若是杀了她,到了地下,母亲会不会怪她?
老天爷又为何要如此对她?
她此生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有了家有了爱她护她的人,有了孩子,偏偏她不曾享受一日天伦之乐,便是报仇,也要插她的心,叫她不能顺遂!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啊!
温慈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那股憋闷直冲她的鼻腔眼眶,让她鼻头发酸,眼眶发红,险些掉下泪来。
可她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那些痛苦和软弱就被她全部咽了下去,哭,有什么好哭的呢。她冷冷地对自己说。
然而她的情绪许久不曾发泄,到底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胸口的闷痛越来明显,她忍不住揪住衣襟,忍下到嘴的呻吟。
她白了脸,可如今身旁没有那个皱着眉头比她还着急的人在了,心里空茫茫的,她低下头,到底有一滴眼泪‘啪’地一声落了地。
她的王爷,到底在哪儿呀。
今夜夜空无星,一片浓重的漆黑。
急行的众人不敢打火把,前面开路的倒拿了几颗夜明珠照明,后面的便紧跟着前面的,不时有人崴了脚,不时有人撞了树,还不时发出女人的惊呼声。
“这女人真是麻烦,还不如那个小的安静,也不知太子殿下带着她作甚,倒不如丢了干净。”夜色中有人低声抱怨。
“专心赶你的路吧,太子殿下决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小心被前面的听到了麻烦。”
“我这不也是为太子殿下着想么,你听她哼哼唧唧的,万一因着她暴露了,咱们岂不是要冤死。”这人继续说道,耳边似乎听到一阵闷哼,他想着不定又是谁踢到了石头亦或树枝打了脸,心里不免同情,可想着眼下瞎子摸象一般的处境,又不免心生烦躁,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烦闷一起他便不再说话,四周频频有闷声压抑的呼声响起,这声音渐渐频繁,他渐渐觉出些不对。
他忍不住朝旁边看去,他们进这林子时便说了熟悉的人互相照应着一起走,他正要唤同伴的名字,同伴却一手搭到他的肩上,他皱眉正要抖下去,那手却绕过他脖子捂住了他的嘴。
他大惊,正要示警时却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双眼瞬间瞪圆,人便软了下去,‘同伴’拖着他慢慢往旁边走,远离了几步后便将他扔到了地上,‘同伴’自己又跟了上去。
走了近两个时辰,所有人的呼吸都已经十分粗重,双脚也早就酸疼不已,太子也是养尊处优惯的,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他的亲随一直扶着他,这时见前面有一处平坦的草地,忙道:“主子,咱们离开京城也有一段路,不如歇息片刻吃些东西再走吧。”
太子甩了甩酸疼的脚:“此地离西京大营还有多远?”
“按照咱们的脚程,约莫还有十来里路,天亮之前一定能到的。”
太子也实在坚持不住了,闻言道:“好,那就歇两刻。”
消息传到后面,众将士也松了口气,太子被服侍着坐下,走了段路倒也不冷,只是不敢生火,只能吃硬邦邦的干粮,太子边咬着肉干边问:“那个小崽子如何了?”
有个汉子忙将南熠抱了过来:“回太子殿下,这小娃娃一直在睡,虽中途醒了两回却也并未哭过,比那位温婕妤还要安静。”
南熠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正睡得香,太子看着他不及自己巴掌大的小脸神色冷淡:“一晚上没吃什么,想必等会儿也就熬不住了,若是哭了,哄得好便哄,哄不好就掐死。”
那汉子愣了一瞬,忙应下:“是,属下明白了。”便抱着孩子退下了。他到一旁坐下,看着怀里乖乖睡觉的孩子叹了口气。虽他是太子的人,但家里也是有儿有女的,这孩子虽是信王的子嗣,可听说出生尚不到一月……
旁边有人坐过来,夜色黑沉,他也分不清是谁,那人道:“将军,不如小的替您抱一会儿,您吃些东西喝口水,再活动活动。”
那汉子正心情正有些低落,一时也有些不敢面对这孩子,想了想便解下包裹递了过去:“你小心些,别弄醒了。”
“哎,好。”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接过抱在怀里,又递过去一壶水:“将军您喝点吧,一直急行赶路,您还抱着个孩子,想必也没机会喝水。”
汉子接过,牛饮一般咕嘟嘟就喝了一半去,他抹了把嘴,又叹了口气,干脆起身道:“我去方便方便,你把孩子抱好。”
那士兵忙笑着应道:“将军您放心,小的一准儿看好了。”说完看着那将军走进了林子里,片刻他去的地方传来一道什么东西栽倒的声音,并不十分清晰,若不是特意注意是听不到的。
那士兵收回目光,看了眼周围已经有好些人东倒西歪似是要睡着了一般,抱着怀里的孩子起身,往后走去。到了最外围,有几个人紧挨着坐着,见了他当中一人下意识直起了腰,那士兵忙把孩子递过去。那人几乎颤抖着手接过,夜里看不清孩子的模样,他便拿脸贴着孩子的,感受着他微凉的小脸儿和轻缓的呼吸,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在黑暗中轻声笑了:“臭小子,父王险些弄丢了你,若叫你娘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生父王的气,偏你小子心大,这般情况下竟也能睡着。”那臭小子三个字却有些颤抖。
这声音确是早已失踪了的信王的,恰好有一缕浅淡的月光洒下,照出信王那张清隽又带了些苍白的消瘦脸颊,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而那孩子在他怀里正安心地睡得正香。
休息的时辰一到,亲随便来提醒太子,太子起身道:“召集大家出发。”
“是。”亲随吩咐下去,让各将领召集各自手下,然而几位将军压低声音喊了好几声也没见多少人应声,可是却有不少人已经站起来将太子等人围在了中间。
大家终于意识到不对,太子看着那些在黑暗中隐隐幢幢的人影,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他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立时大喊:“老刘,快把那小崽子抱来!”
“太子殿下,您是在找臣弟的小儿吗?”却是信王清雅含笑的声音。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周围唰唰亮起了火把,几乎瞬间便将这一片照得仿若白昼,也让中间的太子等人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带来的五六百士兵竟只剩了一百不到,但周围举着火把的,和火把后面的人影却不下千人,他们竟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包围了。
太子前面的士兵往两边退开,一个身影有些僵硬的一步步走了进来。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太子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睛:“老四,你,竟然可以行走?”
信王一手抱着南熠一手以剑拄地,微笑道:“借助假肢却是能走一段路,不过身形依然不能如常人顺畅,僵硬又缓慢,太子殿下不也正是因此才识破了臣弟,以为臣弟是奸细,因而才想着要除了臣弟吗?”
“你——”太子惊怒异常,看着他身上熟悉的银白铠甲:“你一直扮做本宫的亲随跟在本宫身边?在宫里的时候你就在了?”
信王点头承认:“是。”
太子第一次觉得他的心计有些可怕,声音都有些颤抖:“既如此,你为何不趁机在宫里杀了本宫,反而要费尽心思跟着本宫出来?”
信王笑:“因为臣弟想看看陛下到底对你有几分真心。”
“你什么意思?”
“当年为了除掉臣弟,陛下对你们母子的手段视而不见,甚至为你们大开方便之门,那时臣弟年轻气盛,觉着陛下只喜欢大哥你这一个儿子还伤心了不少日子。不久前你杀了二哥,眼见兄弟阋墙,皇位之争即将大乱,陛下又为了你将臣弟派去南边做什么大将军,好便于你除了臣弟。臣弟就在想,陛下到底是有多喜爱你这个大儿子呢?”
太子听他说起这些事顿时冷笑:“父皇自然是喜爱本宫的,否则当年又怎会将太子之位传给本宫而不是你这位中宫所出的嫡皇子?”
信王点头:“你说得对,当年父皇的确更喜爱你们母子,因而臣弟便想看看,当他喜爱看重的太子成了仓皇逃窜的阶下囚时,他可还会一如既往的喜爱,一如既往的给与你帮助。”
他微笑摇头:“可惜,不论是在宫中败走还是如今身处绝境,都不见他做什么,可见,他喜爱的从来只是那个太子位上的人罢了,你如今既已没了资格继位,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弃子了。”
他笑叹:“果然啊,天家哪来的什么父子亲情,如今我也算是死心了。”
太子听了他的一番话,又想到他一人力战信王三兄弟落到如今的境地,心里不免悲凉,可也不会轻易被信王离间:“老四,你不必在此挑拨离间妄想乱我心绪,父皇不能帮本宫乃是因为他中毒昏迷,本宫落到如今下场也是本宫当初仁慈信了你这狼子野心的奸佞小人。”
“挑拨离间?”信王笑:“大哥还真是对陛下信服得很,只是不知大哥知不知道陛下早就醒了呢?”
太子一愣,转而怒道:“你胡说八道,父皇一直昏迷,什么时候醒来过?”
“大哥真未察觉么?”信王讶异:“陛下一直防着我们这些兄弟乱了朝纲夺了你的储君之位,为何在他昏迷后京中不曾戒严?为何众位阁老那般冷静?为何太医院众太医不曾慌乱?太子殿下就不曾看见过这些疑点?若当真如此,那落到今日地步可真是你自找了。”
“你根本就是在那里胡言乱语,若是父皇醒了为何不站出来压制乱局,任由宫中大乱?”
“目的不是很简单么?其一,看看咱们这些‘狼子野心’的兄弟们都有谁;其二,看看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收拾了你这些心怀不轨的兄弟坐稳大明江山。”
这一切都是明帝的计谋?都是对他的考验?所以才对他如今的绝境视而不见?甚至放任他被除掉?太子哪里肯信,明帝虽对他不甚慈爱,可也一直多番教导和支持,他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要舍弃了他?
可他到底心慌了,忍不住红了眼睛,也懒得再和信王废话,抬手从侧面拉过一个人来,刀就驾到了她的脖子上:“老四,你不用再废话了,本宫虎落平阳,要杀要剐随便,但个人,可就要给本宫便陪葬了。”
温慧早已狼狈不堪,此时冰凉的刀身贴着她的皮肉更是吓得涕泪横流,她忍不住祈求信王:“信王殿下,求求您救救臣妾吧,臣妾可是慈儿的亲姐姐啊……”
“亲姐姐?”信王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儿,笑得淡漠:“本王倒不知道慈儿有一个狠毒到能出卖刚出生不及满月的侄儿的亲姐姐。”又对太子道:“大哥只管杀,免得她到时死在臣弟手里还会脏了臣弟的手。”
温慧脸色剧变:“信王殿下!”
太子冷哼道:“果然是个废物。”说罢一把甩开温慧,刀指信王:“眼看本宫被你逼到如今的地步,你是不是得意得很?你敢不敢和本宫单打独斗一场?”
信王笑了:“大哥可是在说笑?臣弟不过一个瘸子,如何能动武呢?”说罢也不愿再纠缠,小儿被带走了这么久说不得早就饿了,他抱着孩子退了两步,淡淡道:“杀。”
星夜之下,总有生命在快速消逝。
信王一行走出去时,南越和赵德川等人正等在外面,南越看见他怀里的孩子不由大喜:“父王,弟弟没事?”
信王左腿不利行走,早就有些撑不住,之前伪装在太子身边时也因此暴露,好在那时他是另一张脸,太子又赶着逃走,因而并未对他赶尽杀绝,这才逃了。
这会儿见了南越就把南熠递过去:“正睡着呢,你抱一会儿吧。”
南越忙接过,他也是第一次抱这个小弟弟,虽也看下人抱过,可自己抱起来到底不一样,小小一团,不敢太用力不敢不用力,便显得有些僵硬。
又许是他外面的大氅沁了夜风有些冷的原因,南熠到了他怀里皱了皱小眉头,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他想了想,便拉开大氅将他抱进怀里,果然,南熠动了动嘴,便又安睡了。
南越不由露出一抹笑,便一直盯着他瞧。
他是历来淡然的性子,此番瞧着有些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信王倒笑了,突然觉得让他多带带南熠也好。
这时一身盔甲的赵德川上前见礼:“末将见过信王殿下。”
信王点点头,此前他出了意外没能第一时间救下南熠,之后赶到时那里已经遭了劫,好在幸存的暗卫一直跟着太子等人,信王又带人赶上,恰这时南越和赵德川等人也赶了过来,两厢遇上,信王便让南越和赵德川在外围守着,他带人进去救回南熠,那时也不曾多说什么,却也知道赵德川是温慈让南越找来的。
但他如今并不再有其他想法,一则他和温慈之间的感情第三人已是难以插·入的,再者赵德川与南清已经定亲,明年就要成亲,他就更不会有什么小肚鸡肠的想法,这会儿甚至笑着说了声谢:“劳烦你护着南越。”
“殿下客气,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一行人寒暄一番便打算离开此地,这时被绑了双手的温慧却突然冷笑道:“信王殿下,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心胸,眼前这位赵小将军当初可是和你的王妃私下来往密切得很,这才多久您就忘了?只不知赵小将军可曾忘了我亲爱的妹妹不曾?”
赵德川脸色微变,沉下脸来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信王妃自小相识,但从来也只是以兄妹之情相处,从不曾有半分逾距之处。倒是你,信王妃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却如此诬蔑她的名声,可还有半分姐妹情义,如此居心不良,你当真以为王爷会信吗?”
见他到了现在还在维护温慈,温慧只觉可笑之极,可她脸上却流下泪来,她愤恨看着赵德川,一年多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棱角冷峻,气势非凡,可反观她呢?不仅嫁给了一个比她爹还大的老男人做妃子,如今更是落到了这般凄惨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赵德川和温慈所赐!
如今太子已死,想必她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她就更不会让温慈好过!
她早已没了理智,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边流泪边大笑起来:“你如此着急解释做什么?是不是心虚了?说什么清清白白?若你们两人清白,当初为什么要联合起来设计我害死我娘?你身上为了她背了人命的,竟还说什么清白?赵德川,你摸摸你的良心,它不会痛吗!”
她喊得声嘶力竭,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然而信王神色淡然,南越虽看了她一眼,但见信王都没什么反应便又继续看着怀里的弟弟,赵德川此前是生气的,可此时看着她疯子一般的发泄,突然也就平静了下来。
他和信王行了一礼:“王爷,不知可否让末将与温婕妤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