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姑娘扎着利索的朝天发髻,鬓间别着两颗珍珠,生得如个年糕团子一般,笑起来眼睛都能眯成一条缝。
不待文雪音回答,蓝柔已下了椅子三两步跑上前来,一点儿也不认生地一把抱住文雪音的胳膊,只是她似乎很惧宁徽,眼角小心翼翼往宁徽的方向瞥了一眼,才小声对文雪音道:“之前在文会上我就注意到姐姐了,姐姐长得真好看,只是好像不大愿意说话,没想到竟然是漠北来的女子!难怪能降住宁将军那样的人!”
文雪音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便是上回在文会,她也不曾注意过她。
“姐姐这就要回去了吗?能跟我讲讲漠北是什么样子的吗?”蓝柔抱着文雪音的双臂又收紧了些。
漠北!?
文雪音表情怪异,她长这么大,连长安都没看过来,远门未出,上哪里去给她讲漠北?
“不讲。”文雪音快速地把自己的胳膊从蓝柔怀里拽了出来,三两步走到宁徽身边,“我要走了!”
蓝柔眨了眨眼,但是也没生气,软声道:“下回我去找姐姐玩!”
文雪音一脸的不自在,怪着脸色没有说话。
宁徽垂眸,解释道:“那是忠孝侯的孙女,家里就只剩忠孝侯一个人。”
文雪音微顿,“看着好像比我小几岁。”
“嗯。”宁徽答,“十五岁。”
他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连人家的年岁都知道。
文雪音敛着眉目没有吱声,心里却是记了宁徽这一笔,恍惚间记忆也好了许多倍,想起那日文会上,似乎是有个哭哭啼啼跑回来的姑娘,说她看见了宁徽。
她寂寂的眸子看着宁徽,那日的文会,是她率先见了宋清辞不错,可宁徽也率先见了蓝柔,她能保证自己对宋清辞无意,那宁徽呢?
那日他们二人的相遇,恐怕不同寻常罢?
走出赛场回到赵府,以为终于清静,谁承想女眷席的人不知如何听到了消息,皆在中间那个圆形拱门处围着瞧热闹,文雪音远远瞧见有好些人站在那儿便不想过去了。
她伸手拉住宁徽,拧起眉心。
“怎么?”宁徽低头看了眼文雪音的表情,大概猜出一二她的心思,道,“你似乎不善与人相交。”
“胡说!”文雪音否认,“我只是不想而已!”
面对人如此小孩气脾性的回答,又想起她方才被蓝柔抱着时无所适从的模样,宁徽心中了然,正想建议莫如换条路走,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宁将军!”赵连臣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来,目光却是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文雪音。
此人格外缠人,宁徽面无表情地微叹一声,暗道迟早是要见的,便沉声回道:“何事?”
“今日、今日多谢将军夫人解围。”赵连臣抓了抓脑袋,他生得十分俊朗,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星炯炯有神。
文雪音知这话是同她说了,浅声回应道:“无碍,只要你讨厌文妙儿,我自然会助你。”
赵连臣微愕,他还是头回听见有人能如此豁达地说出这种话来。
倒是一旁的宁徽听着皱了皱眉,眼前这个赵连臣倒是算了,这话要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风言风语传起来,总归是对她不好,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
“没别的事了?”宁徽道。
“啊。”赵连臣张了张口,“潘副将有事耽搁了,要下午才来,马球赛才刚开始,将军和夫人就要回去了吗?”
他一双眼睛流露出真切的渴望,果真是好不容易盼到宁徽来,巴不得多说上几句话。
文雪音表情淡了几分,道:“你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说?”
赵连臣哑声一阵,突然就地跪了下来,仰头对宁徽道:“我此生立志想做大将军,求宁将军收我为徒!我一定鞍前马后地孝顺将军!”
一句话说得文雪音和宁徽皆变了脸色。
文雪音唇角掩不住的笑意,暗道不知这厮以为宁徽多少岁,难不成以为他三四十了不成?宁徽看着有那么老吗?应该没有罢?
宁徽的眼神更是一言难尽,看着赵连臣半天,道:“我不过二十多,还无需吗孝顺。”
什么??才二十多岁,就做了将军。
赵连臣目光一亮,完全没感觉出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只道:“我还以为将军驻颜有术,才看上去如此年轻,谁承想将军竟真的如此年轻......”
后面他再说了什么,宁徽不想再听了,拉着文雪音转身就走,文雪音嘴角直往上弯,想不到宁徽也会在意自己的年纪,想必之前没少被人误会。
他就是生得黑了些,明明眉目是很俊朗的,那些人都不懂欣赏他的好。
“宁将军!将军!”赵连臣拜师失败,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
二人绕过人群上了马车,安安静静走了一阵,宁徽忍不住出声:“我看上去年纪很大吗?”
“怎么这样问?”文雪音一只素手缓缓搭上宁徽手背,轻拍着道,“将军生得很漂亮。”
她第一眼见宁徽时就喜欢了,一见钟情,可不就是相中了他这张脸。
见宁徽又皱了皱眉,文雪音继续宽慰道:“是将军这功勋不好得,以往封大将军的,哪个不是一把年纪?久而久之便觉得将军定然也阅历丰富罢了。”
宁徽欲言又止,他并非真的在意旁人怎么看他,只是突然郁闷,万一雪音也觉得他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那昨晚亲他的时候,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莫不是含泪侍奉他,内心其实觉得厌恶极了?
见宁徽还是不说话,文雪音心思又转了几个弯,琢磨他这是怎么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及行为来得容易,便起身在宁徽脸颊上亲了亲。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就是很喜欢将军的。”
软热的唇瓣贴过来的触感微妙极了,宁徽十分受用,忍不住解释:“其实我今年才二十三,真的。”
文雪音笑起来,“是,知道了,我的夫君才不是老头子。”
宁徽(确信):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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