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效应导致的全国各地夏天高温现象于近几年表现得愈发明显,今年羊城最高温直逼40℃。
在一趟由荆州发往羊城的G205列车上,一位妇女不断用手背试探怀中孩子额头的温度,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嘴里无助地发出小声的呻吟。
她身旁的丈夫也手忙脚乱地从随身携带的行李包中翻出退热贴贴在孩子额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退热贴似乎并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
在开着冷气的列车上,两人急得出了一身大汗。
这节车厢最前面的一位闭目养神身着黑衣的男人注意到了车厢尾的情况,他慢慢睁开双眼,眼底一片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两夫妻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人频频探头回望。
隔着一个走道的大哥忍不住探过头问道:“你这孩子是发烧退不下去吗?”
询问的话语像是将妇女紧绷的弦切断,她崩溃般抽泣起来,带有口音道,“大哥,我们不是故意吵吵的,我孩子浑身发热退不下去,我害怕啊!”
黑衣男人这时突然站起来往前面车厢快步走去,他人高腿长,宽阔的背影像一只矫健的狮子,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对不住大家,我孩子突然发高烧,有没有医生能救命啊!什么时候能到站啊!”孩子爸爸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向大家抱拳道歉,解释情况。
男人憔悴的脸急得通红,眼尾如树皮般的皱纹和眼角的眼泪让人看了揪心。
车厢的人纷纷表示理解,有人提出让乘务员广播找医生的,有经验的大妈也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况,见孩子穿着长袖长裤,不解道,“哎哟,你这大热天的还让孩子穿那么厚干嘛?赶紧脱了!”
大妈直接上手把裹在孩子身上的长裤长袖解开脱下,指导两夫妻用冷水给孩子降温。
这时,一位乘务员拿着对讲机和医药箱从前面车厢匆忙跑来,喊道,“哪位乘客需要帮助?!”
身后跟随跑来的乘警也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引导大家回到座位。
“这里!这里!”车厢内的人热心高喊道。
大妈回头挥手,“这里!这孩子高烧退不下去!可怜哟!”
乘务员提着医药箱赶到,让孩子妈把孩子放在过道上,周围的人也自觉让出宽阔的空间。
黑衣男人悄然回到座位,喝了口水后握着保温杯看向窗外,神色平静。
这时广播也随后响起,“14号车厢突发情况需要急救,请列车上的医生前往14号车厢进行急救。列车前进方向为1号车厢。······”
林建忠是北城中医药大学的针灸学教授,他前两天受邀参加安城的学术会议,带着自己的爱徒江思念一同前往参加。
昨天会议刚结束,远在羊城的友人就邀请他去羊城聚一聚。
正值毕业季结束之际,他无事一身轻,就跟江思念一同买了去往羊城的高铁票。
而江思念也早已经将学校的包裹寄回家,这次跟林老师一同开完会议正好顺路回家。
没想到在列车上有人突发情况需要急救,林建忠听到广播后毫不犹豫带上江思念赶往14号车厢。
他拎上手提包,转头跟坐在身后的江思念说,“走。”
江思念点点头。
只见两人在走道上小跑起来,不断穿过车厢,跑在前头的中年男人大声提醒道,“借过!我是医生!”
跟随其后的还有一位披着长发身形略显娇小的姑娘,看起来大学生模样,姣好的脸上是满脸焦急。
当师徒俩进入14号车厢时,黑衣男人抬眼看了这两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是医生!这是我的助手。”乘务员听后立马让出位置,林建忠跪在孩子身旁,发现孩子浑身发热通红,牙关紧闭,已经面无表情。
他拉过孩子的手迅速脉诊,面上一片严肃。
乘务员在旁边给小孩进行物理降温,她跟同样跪在孩子身旁的江思念说明情况,“药喂不进去。”
江思念听后点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酒精棉片与针灸包,开始为小孩擦拭身体。
林建忠判断是迅速高热导致的惊厥,征得家长同意后,他让江思念握住孩子的四肢,固定身体以免乱动,接着开始针灸内关穴、足三里等上下肢穴位。
车厢内是一片安静,谁都不敢打扰医生下针,孩子妈跪在座位下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建忠下针。
几针下去后不久,孩子牙关不再紧闭,也逐渐睁开了眼睛。
“醒了,老师。”江思念摸了摸孩子的身子、额头,跟还在施针的林建忠说。
林建忠停下捻针的手,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随后转头安慰蜷缩在座椅下的孩子父母,“放心,已经开始退烧了。到站后就送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江思念见这夫妻俩被吓出一身汗,看起来还怔着,像是没回过神来,笑着柔声安慰道,“这是北城中医院针灸科的主任,经过针灸孩子已经慢慢退烧了,不用太担心。”
孩子妈听后像是刚回过神来,嘴里念叨着“啊!主任!谢谢主任,救命恩人!谢谢,谢谢你!”
她紧握住林建忠的手,痛哭流涕地道谢。
身边的孩子爸也双手合十拜谢状,“谢谢大夫!谢谢救命恩人!”
“哇塞这也太牛逼了,针灸也可以急救啊?我算是长见识了。”车厢上一位女大学生目睹了全程,不禁发出感叹。
不少车厢内的其他人也附和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中医的效果了。”
“我之前还不信这几根针能干啥,现在算是开眼界了!”
“我看谁还敢说中医是糟粕!”
“就一句话,牛逼啊!”
一时间车厢上大家对中医、针灸的讨论开始多了起来。
“行了!我看这下一站也快到了。给孩子穿上点衣服,下车去医院吧!”林建忠见留针时间也差不多,边收针边对夫妻俩说。
江思念接过针放进铝盒内,整理好手提包也随林建忠站起。
“那我就先回去了。念念,走吧。”林建忠接过江思念手中的手提包,朝乘务员跟夫妻俩点点头。
“好,好,谢谢恩人。”夫妻俩抱着醒了的孩子站起来,感激不尽地点头弯腰道谢。
林建忠摆摆手便回车厢了,江思念跟着在身后走出了14车厢。
窗边的黑衣男人半低着头,余光只瞥见一抹蓝色牛仔裤角一闪而过。
乘务员收起医药箱,把酒精棉片留给孩子妈,“用这个给孩子擦擦手脚、脖子。快到站了,我等会送你们下车,有人在下面接你们。”
孩子妈抱着孩子坐回座位,连连点头,“欸,好,谢谢你。”
孩子爸也回到座位,伸手摸了摸孩子头,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口气说,“幸好有医生在,不然······”
······
高铁下站后,江思念与林建忠一同前往地铁,因目的地不同而方向不同,两人就此分开乘车。
“老师,有空来我家做客~”江思念上前抱了一下林建忠,有些不舍道,眼睛湿润眼尾泛红。
她现在已经毕业,以后再想见到林老师也只能有缘、有心相聚。
江思念跟林建忠老师的交集还要从本科针灸课程说起。
大学在读期间,因为她对针灸课程中经脉在人体当中的作用以及气血运行知识十分感兴趣,因此课后找到林建忠老师表示希望能跟着他继续深入学习。
林建忠一开始并没有立马答应,只是叫江思念好好学习,等毕业实习再说。
但江思念凭借着一股“死缠烂打”的劲给他缠住,林建忠叹了叹气就答应下来了。
因此,目前两人已是多年的师徒关系。
期间,江思念对于针灸在临床的应用有了很大的收获,对她来说,林建忠是除了自己父母外,人生路上另一位非常重要的领路人。
“那肯定,等我这段时间有空了就过去你家看看。”林建忠哈哈一笑,虚虚回抱后松开,摸了摸江思念头顶,“行了哈,不能哭。有空了上北城玩去,顺道看看我,路费我报销!”
他拍了拍胸口,一副神气又好笑的样子。
江思念被小老头的语气和表情逗笑了,她捋了捋长发,把它挂在耳后,抬起眼看向他,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林建忠佯装吹胡子瞪眼,道,“哪次你去玩我没给你报销的?”
本科期间,由于帮林建忠干了一些杂活,所以每次江思念跟自己好姐妹出去玩耍时,林建忠都会给她报销路费。
一开始江思念不愿意也不敢收下,但林建忠说:这个是你帮我打杂的报酬,跑腿也是出力的,以后你跟着我实习,基本不可能出去玩,这就当我给你的收心旅游经费,实习的时候好好干。
推辞的多了,林建忠也有点不耐,所以江思念也就收下了。
实习的时候也的确如此,这一年江思念除了实习就是写毕业论文,忙得不可开交,更别说去旅游。
“嘿嘿,林老师最好了~”江思念双手相握,小狗似的抱拳拜拜,笑得有些谄媚,动作却十分可爱。
林建忠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地铁到站,林建忠拉着行李箱排队上车,“那就这样,我先上车了,有什么事微信联系我,急事给我打电话。”他叮嘱站在一旁的江思念。
“好!”江思念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杆,一边挥手站在队外道别,“林老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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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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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铁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