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月结束公益项目返程时,第一时间不是回到半山。
她一手托着行李箱,直冲冲去了4S店。好在三个月前就和店员试了车,最后回来时提了一辆小型的剁椒鱼头。
白色车身,两个前置大灯着实有点可爱夸张。
回程的路途上,副驾驶的手机屏幕常亮,是妈妈不断发出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初月故意不回消息,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感受着车流穿梭。
小声感慨,人生的方向盘还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才是最舒服。
长发微卷垂落在身后,广播里的轻音乐舒缓婉转。
黄昏倾斜,燃起一片火烧云。
远处娇柔的弯月隐隐浮现,手机屏幕导航回程的终点站是半山民宿。
——
当沈初月回到半山时,夜月也攀上枯枝,被高举在半空。
她领着三四提杯子蛋糕盒,今夜值班的阿萨都震惊了,没有人知道沈初月今日回来。
“还有一些蛋糕等会有人送来半山,你先帮我把这些分给姑娘们吧。”
沈初月脱下外套大衣,将包装盒子摆整齐,还专门挑选了独立包装的巧克力慕斯递给阿萨,她知道这女孩喜欢吃巧克力。
阿萨乐得原地蹦跳,沈初月好在按下她的肩膀,温柔提醒夜来保持安静。
阿萨最后捂住嘴自个乐。
沈初月抽出手腕上的黑绳,咬住皮筋的一段,指节轻勾,随心绑了简单的马尾。
额前的长发落下完美的弧度,透过发丝看穿的眼下痣,分外媚惑。
她将碎发捋在耳后,轻声问:“我妈呢?”
“应该还在和小雨姐学针织呢,听说阿姨立志要成为小雨姐最优秀的学徒。”
阿萨回答着,还一边给夜班的女孩发消息询问登门情况,顿时双眼一亮,露出淡然的坏笑。
“对了,”
她贼兮兮地走近沈初月,摆手让沈初月蹲下,小声凑到她的耳边。
沈初月听出这女孩甜美中的狡猾:“今天邱姐姐在半山。”
“需要我帮大人们准备点什么吗?”阿萨歪着头,虽然小姑娘也才十九岁,但服务周到方面可真没人能比她想得全面。
沈初月一时听不出其中的含义,过了两秒后才发现小姑娘的狡黠。
“你觉得我回来是为了找她吗?”沈初月轻佻右眉,宣告阿萨的猜测失败。
阿萨意识到有插曲:“难道我想错了?”
沈初月义正言辞,觉得荒唐:“当然不是要找她啊!”
今天风声刮得有点乱。
半山的每个房间构建都是单人小别墅,一路上是黄木阶台,深秋的枯叶散落萧瑟。
月光揉进鹅卵石小路,温觉乖顺,隔绝生活带来的难辞其咎。
直到十几分钟后,沈初月右手提着单色包装的蓝莓蛋糕盒,还是站在了邱霜意房间的门口。
她承认还是打脸得太快。
按了几声门铃后,无人回应。
“邱霜意。”沈初月眉头微蹙,想着这人怕是睡着了。
“邱霜意。”
她再问了一遍,只是这次压住了声。
无人回应。
沈初月只好往后退了一步,暗自嘀咕着若是这次不开门,那就真的不回头走了。
于是,她再一次启唇。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
喀哒。
——走了。
门锁轻响。
“你怎么回来了……”
迈步间的字音被砸得脆弱嘶哑,宛如棉絮,足以揉入手心中。
邱霜意一手撑头,手背的血管纹路被绷得清晰可见,耳根与眼尾泛起瘆人的潮红。
在浓稠的墨色里,她眸间的微弱火烛正在摇曳,快要消融殆尽。
轻声喘息的尾调被极致压制,可似有似无沉闷的细声还是流露出来。
沈初月注视的目光恍惚落在邱霜意的身前,夜晚的温度毫无情面,是让沈初月披着厚外套都觉得冷的程度。
可面前人仅仅穿着一件睡裙。
薄如蝉翼,根本难防深邃的寒冷,而秀美的锁骨只落了两根可怜的肩带,多注视两眼便会让人臆想出心烦意乱的白。
月光垂入邱霜意莹皙的肌肤,眉眼低顺,暗含旖旎。
腰间的线条被揉成了欲,红润的脖颈化成念。
可邱霜意自己,或许丝毫不觉这副模样——
太令人蛊惑心弦。
沈初月愣在原地,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有什么东西从喉间滑动。
她不愿再往下看,将目光转移到远处。
「乱了。」
远处除了树还是树。
可树有什么好看的。
「心乱了。」
大脑传来一阵振聋的耳鸣,沈初月站在原地,还是假装镇定。
随后勉强挤出理智的笑容:“回来请半山姑娘们吃杯子蛋糕,顺路来给你送。”
她举起手中的包装盒,而面前人拙劣掩藏浮出水面的、祈求讨好的目光,正在一一小心试探沈初月。
邱霜意慵懒靠在门栏边,几分醉意,夜色温存中微微上扬的眼,肆意灼烧。
“阿月。”
模糊轮廓的红迟迟未消散,轻缓的声线漫不经心地钩住了沈初月的理智,毫不含蓄地将她撩拨。
沈初月觉得好不公平。
这次不是江月了。
不是故意念错她的名字了。
可当初是她先向邱霜意告白的,是她被邱霜意拒绝的。
她好没有面子的。
为什么到现在,是邱霜意在挑战她崩坏的冷静呢。
沈初月抛出猜测的最后端倪:“发烧了?喝醉了?”
邱霜意否认:“没有。”
沈初月又问:“有多清醒?”
邱霜意咳了一声,晕晕沉沉:“很清醒。”
很清醒……
削瘦的面容,瞳孔漫入未融化的雪水,难以被感化消融,这瞬间刺疼了沈初月。
“很清醒的话,也不至于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吧。”
「如果她真的,非要挑衅着我欲将复燃的妄念……」
沈初月不想成为逃窜的胆小鬼,随后故意调侃:“你说是吧,邱老板。”
「那我——」
「才不要做先行退出牌桌的人。」
邱霜意慵懒眨了眨眼,并没有拦她,只是前身一侧,给沈初月让出入室的路。
沈初月踏入室内玄关的地毯时,耳边的门锁喀哒响起,反锁。
猛地,她感到被一股力量按住了手腕,蛋糕纸盒落在了地上。
室内暖气温度很高,与外面的萧瑟冷感一点都不一样。
暗潮可以任性流动,火花会在某瞬间炸开。
邱霜意的微喘喷入沈初月的脖颈,沈初月蓦地嗅到面前人身上的酒醺,恍然意识到每次也只有酒精,才能野蛮撕开邱霜意变扭而不敢言的秘密。
鼻尖浮动,酥麻近在咫尺,却又沉默难言。
邱霜意压着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按住沈初月的腕部,指腹一点一点摩挲沈初月的手心,软化敏锐的神经。
衣料相摩,发出细簌的声响。
可邱霜意就是不亲她。
沈初月分明听见了心脏震动的声响,只要再与她相近,便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脉搏和体温。
邱霜意的指节轻捻,沈初月便感受到外套被褪了半截,混入了室外的冷气,和此刻发烫肌理的暗香。
只是彼此无动于衷。
情愫混乱被模糊了边界,沈初月目睹着邱霜意搅弄风云,却也轻易摆明了脱罪的证据。
这不公平。
于是,沈初月也不认输。
她垂下睫羽,一手捧着邱霜意发烫的脸颊,撒娇般地唤了一声邱霜意的名字。
“我今早回东区提车,顺便处理上牌和保险的事。”
沈初月呼吸缓缓,用仅存理智的双眸审视面前人,谐谑的嘴角蓄意微微上扬。
甜腻的,满怀心术不正的乖僻。
角落狭窄,连一丝光线都没有。
当视觉被剥夺时,其它感官会无限放大。
邱霜意逐渐松开了手,裙边的小块淤渍,是沾染上酒精的辛烈,驱散了秋末寒意。
她眼中的深邃又变得肃穆低沉,留给了沈初月一丝缓冲的余地:“还是选择剁椒鱼头吗?”
她回想起,之前沈初月就说过喜欢这款类型的车。
“这你都记得,看来你现在挺清醒。”沈初月冷笑。
「可我不愿你清醒。」
蓦然,沈初月趁着邱霜意酒后宕机之际的前一秒,她踮起脚,双臂勾住了她的脖颈。
唇瓣轻柔,若有若无般碰触着、挑战着邱霜意耳根后的肌肤。
邱霜意踉跄般退了几步,下意识用手护住了沈初月的后腰。
沈初月的外套掉在了地面,毛衣沾上的余温贴合住邱霜意莹白的皮肤,给面前人渡上一丝温热。
“我离开这么久,你想我吗?”
几乎缠绵的呢喃,从沈初月的唇齿间滑落。
拥抱,是一种更容易接近的温柔。
也是更好胜的、顾影自怜的偏激。
邱霜意身上的沐浴香是淡然清茶,参有沉厚的酒醺气息。
浅薄衣料相抵,女人的柔软是暗夜里最上乘生动的宝物。
“想……”
彼此的呼吸,慢慢浑然一体。
沈初月的指节透过了邱霜意睡裙的肩带,攀缘上她的脊骨,甘愿在贪欢的迷雾里永远找不到明路。
「我卑鄙而狂妄,加诸灾祸,我要赢你。」
沈初月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面前人推向更危险的边缘线。
她慢悠悠掀起长睫,欣赏着邱霜意醉红的眼尾。
终于将贪念切出细小伤口,哄巧讨欢道:“你要和我接吻吗?”
手指轻佻,偏偏划过了邱霜意的耳廓,开始对从未探索的领域求知若渴。
邱霜意的声音微乎其微,正要垂头吻下去,可沈初月偏偏往头后仰几分,又调皮躲开。
「因为不可以。」
「因为输给邱霜意,不可以。」
邱霜意被逗得羞恼,莫名燃起一股哑火,像小孩输掉了最喜爱的玩具。
她眼尾泛红,掷地有声念着面前人的名字:“沈初月。”
沈初月终于得逞大笑,可下一秒她又被邱霜意拖拉到落地灯旁。
本是坏笑的长睫瞬间惊颤,霎时的冰凉猛然从毛衣下探入,令身体动弹不得。
邱霜意的指骨温吞,在沈初月的腰窝间掐出一小块润红。
轻软的唇吻入她的耳侧,透出薄红,逼迫彼此都快要掉落自轻自贱的醉梦中。
理智崩溃,顺着脊柱滑落。
而远处,珊瑚绒褐色床单上,孤零零落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还未盖上,几片铝制的单薄包装显露。
在朦胧混沌的碎光里,沈初月一眼看出,是指套。
她终于找到了讨伐的证据。
却依然倔强地细喘间留有最后的气口,坏笑揶揄道:“你……做到一半给我开门啊?”
邱霜意吻的力度更深,指腹陷入腰窝的软肉掐得更狠。
沈初月被掐得好疼,想要躲藏又被按捺下去,不经流露的痛吟却让人亢奋又心动。
偏偏沈初月不死心,寻到转机,明知故问:“那我……是不是应该有所歉意?”
她亲昵地拨开挡住邱霜意眼前的碎发,只见酒后的邱霜意像故作狰狞的小兽不得满足,猩红的目光溢满灼痛与酸涩。
她的眼泪是什么味道呢。
我好想要知道。
一切都变得悱恻朦胧,沈初月快要宣告胜利:“剩下的一半,我要不要帮你?”
「只要她向我投降。」
声音太绵软太诱惑,融入热气间成了残忍血腥的痴想。
邱霜意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咬住沈初月的耳根:“你现在选择离开,还来得及。”
昏黄的灯光与影摇曳,让暗夜变得大胆狂妄,沈初月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烫得像是蜡烛的表面,烛芯在耳边劈里啪啦燃烧。
“你能忍到我洗完澡吗?”
心已昭然若揭,沈初月解剖迟钝的感知,字音在酩酊的空气里相撞。
“沈老师,”
邱霜意亲上了她的唇边,委屈颤动:“不要折磨我了。”
暗夜阒寂里,沈初月不知是否幻听,只有一声伴随哭腔的卑微恳求,碰触到空气便快速融化。
“我们做吧。”
缱绻绵延,又渴望野性。
「爱呢,是苟延残喘吗。」
沈初月提醒她:“过了这一夜,咱们可都是不清不白了。”
微醺状态下的邱霜意,是叶上熟果,令人妄想摘吃。
她醉眼失焦,开始祈求被拯救:“我愿意。”
「恨呢,是声嘶力竭吗。」
沈初月获得了主动权,于是她轻轻一侧,彼此倒在了床的中央。
“那我们就……”
沈初月的手掌一把扣住了小盒子,取出两片包装。
“一起执迷不悟吧。”
互攻总有互攻的道理[墨镜][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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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祝各位读者小宝们2025年新年快乐,学业事业一切顺顺利利早日暴富~[亲亲]
—2024.12.3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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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