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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再等等 第18章 第 18 章

作者:君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26 13:54:14 来源:文学城

仁慈与残忍有时候便在一念之间。

消毒水的刺鼻涌入鼻尖,让人下意识会皱眉。

沈初月霎时起身,帮女孩的相机放在病号桌上,转眼余光便看见了医疗的托盘,钳子、剪子与洁白的纱布。

还有什么,沈初月看得不太清楚。

只记得那纱布比天鹅绒毛还纯净,和窗边沉重的帘子截然不同。

至于天鹅绒毛是怎么样的,沈初月没见过。

她知道要换药,但不知道是以什么形式的换药。

她知道谜底,但不知道谜底有多深多疼。

可怕的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让沈初月快要猜出来了。

「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反复地揭开。」

「再增添大小不一的纱布,后来换成模具,为阻止其粘连,保有其永不愈合。」

「会疼吗。」

沈初月低下头,快速绕过了病床的片刻间,那女孩颤抖,一只手抓住沈初月的手腕。

几秒后,又顺着沈初月的手背落了下去。

姐姐连唇瓣都是苍白,可又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我要摘一朵最香的玉兰送给姐姐,至少她会高兴。」

沈初月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将门栓扣上。

一步步走过医院的走廊,沉寂的氛围会使脚步声格外闷重,走廊的窗外风声四起,簌簌树木摇曳。

沈初月望向窗外,玉兰挂满枝头,落下一地乱琼碎玉,像是场隆重盛大的仪式。

当她踏出大门外,一滴雨落在了她墨蓝的衬衫上,霎时颜色被浸深。

幸好,是小雨。

树冠宽阔,枝叶向外舒展,玉兰树枝点缀于高处,肆意生长。

抬眼便是韵白的花瓣,连空气间都萦绕浓郁的芬芳。

风混有几丝细微的凉意,细雨润湿沈初月的头发。

她缓慢走在碎石路上,恰巧遇到正在修剪的园丁。

沈初月轻声询问能否摘下几颗玉兰时,园丁热情,用长木杆钩下几朵玉兰,透白鲜嫩的玉兰递在她的手中。

她轻轻将玉兰凑近鼻尖,细致的馥郁混有雨季雾气,倒显得朦胧而又柔和。

唇角不经意间微微抬起,或许姐姐会喜欢吧。

「或许,能闻到玉兰香,就不会太疼吧。」

片刻沈初月又落下了长睫,忐忑情愫挥之不去。

她仰头欣赏枝叶茂然的满树玉兰,随风飘动,胜似云端嵌白玉。

恍惚间沈初月颤了颤眼,在浪潮层层叠叠的惶惑中,涌入几丝模糊的细声。

「如果我躺在冰凉的病床那一天,会有人来看我吗?」

「会有人为我摘下玉兰花吗?」

沈初月莫名鼻尖酸楚,又抹去眼尾快要坠落的泪,笑着自诩是个胆小鬼。

“江月?”

熟悉的声线撕破了她最后的伪装。

沈初月本是低头循着路,霎时几分跟跄。

像笨拙的老钟,一转身就凝望到坐在亭廊边的邱霜意。

面前人眉眼微蹙:“你怎么会在这?”

沈初月手握着几朵玉兰,眸光平静:“你呢,不也在这。”

“生理期不准,我妈让我过来看看。”

邱霜意实话实说,可下一秒注意到沈初月衣衬被润湿的痕迹,几丝秀发贴合在她秀白的脖颈上。

“你头发湿了?”邱霜意从背包中取出纸巾,递给沈初月。

可沈初月只是下意识退后几步,手中的玉兰靠在身后,语气细微慌张:“小雨而已。”

“难得看你冒冒失失。”

邱霜意低头淡笑,偏偏向前走了几步,本想帮她擦干头发的湿润,恍惚间却被沈初月止住,一把将纸巾递过来。

又回到曾经被划分好距离的界限。

沈初月将玉兰花放入宽口袋中,垂头接过纸巾擦拭润湿的发梢。

她眨了眨眼,望向邱霜意:“还好吗?”

“什么?”邱霜意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病。”

沈初月刚说完这句话,邱霜意呆愣几秒,随后眉目舒展开,和玉兰树一样宽阔。

邱霜意晃晃脚,回答得很轻易:“还行吧,中药不都是好几个疗程。”

邱霜意的眼里藏不住秘密,若是真没事,那就是没事。

而下一秒,邱霜意发觉沈初月目光空落落,歪着头,眉眼俏皮:“你生病了吗?”

沈初月同她坐在廊道的石凳上,望着小雨中落下的玉兰,稀稀落落碎了一地。

花瓣点缀在小水面,安宁和谐。

她双眸半瞌,低头时前额的发梢垂落了几丝。

沈初月平息了两秒,随后才缓缓发出一声鼻音的轻调:“嗯。”

过了许久,沈初月没有解释,邱霜意也等不到下文了。

“会疼吗?”邱霜意分明小心试探。

好像邱霜意天真以为,若是小病,或许就没有那么痛苦,也不会那么折磨人。

沈初月唇角轻微露出一丝弧度,目光间依旧是黯然神伤,她摇了摇头:“不会。”

邱霜意舒了一口气,笑得更加轻松,顺势再多问了一句:“小病吧?”

沈初月感受到面容的肌肉有些僵硬,凝视着邱霜意,不说话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成了恶劣的祝福?

沈初月的指节缓缓攥紧衣角,褶皱愈来愈明显。

「此刻我多想把自己摔得粉碎。」

「她是故意的。」

面对那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沈初月知道,素未相识的姐姐也知道。

此番折磨,闭口不提,却也心知肚明。

风又穿过玉兰树,是曼妙清欢的乐曲。

在病房的某一瞬间,哪怕零点几秒,也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吗。

会被嘶吼、疼痛覆盖吗。

那该有多疼啊。

她缓缓颤动着唇,却在无知无觉的恐慌中奈何寻不见一丝声响。

下一秒,她的眼尾湿润,黑曜石般的瞳孔周围覆满血红。

那抹光亮凝滞在眼眶中,迟迟不肯下落。

连沈初月都分不清,那是她的眼泪,还是她的胆怯。

「可我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

“邱霜意。”

沈初月垂头,声线颤微,像是用了全部力气。

邱霜意疑惑:“嗯?”

沈初月这次浑浊着哽咽:“转过去。”

邱霜意迷迷糊糊按照她的话侧过了身。

下一秒,沈初月的双手扣在她的肩角。

头靠在邱霜意的后颈,发丝细碎,与后颈的肌肤摩挲,泛起小虫啃食的痒。

此刻沈初月垂头,秀发遮盖住了双眸的底色。

伴随晃动的光影,情绪似海啸汹涌,来得太不讲道理。

刻骨般的锉痛令她那滴晶莹豆大的泪终于坠落,晕染在了裤面上。

或许是某一刻的有所依偎,令她苦涩。

得知病情的那天当晚,她安静蹲坐在母亲的房门外,听了母亲哭了一夜。

那天雨好大啊,天花板的漏水连最大的塑料盆都装不下。

沈初月自然知道她身体缺了一部分,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

她却忘了疼痛不会疼了一下就会消失,而是此后长期顺延神经,后知后觉,愈来愈烈,折磨心性。

沈初月以为只要不被提及,那她就可以继续装傻装愣下去。

可邱霜意的一句玩笑话,偏偏撕碎她缥缈的虚假幻象。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句话,为什么我身体缺少的部分被你当成玩笑话?」

「我好讨厌你,为什么要逼我看清我自己?」

从肌理组织间渗入,再到感官被侵占,最终篆刻入骨髓的痛觉。

「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直到那时候,她低头审视自己,才发现心脏早被剜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血肉模糊。

太过于迟钝,太过于愚笨。

「可我好害怕。」

沈初月细微的哽咽埋不住声响,邱霜意早就感受到身后那人抓握的力度逐渐变得狰狞颤动。

她知道沈初月在哭。

没有声嘶力竭,却也痛彻心扉。

呼吸一顿一簇,像心电图缓缓攀升丝毫又下降。

邱霜意垂下长睫,并没有再诘问。

肩角上的那手指不断抓握着,沈初月将头埋得更深了。

「可是邱霜意,我好害怕。」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玉兰在风中摇曳,落下点点残影,与月季的绯红滚落在一起。

「我怕有一天,将完好的血肉再分隔以防愈合,永远佩戴着并非身体自有的模具。」

眼泪不说谎,湿润了邱霜意身后的衣衫。

细蒙的雨幕间,失焦的视线也变得层层叠叠。

「我这副机械的身体,是否还会周而复始地运转下去?」

后来沈初月面对公共卫生间的镜子,观察红肿的眼睛,血丝还未退散。

要是吓到病房的姐姐就不太好了。

她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渍,一转身才注意到邱霜意半靠墙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沈初月问道:“是不是很傻。”

邱霜意只是很有礼貌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初月倒是撇嘴笑了一下,随后将口袋的三朵玉兰取出,浓郁的香气将布料都染得几丝柔和。

沿着医院的走廊,她的脚步逐渐加快,身后的风都将她碎发吹乱。

可到了病房前,护士却将她拦住。

护士很明确告诉她:“不要进去,病人已经在休息了。”

“能不能就给我几分钟?”沈初月有点慌乱。

“不行。”

“那能不能……帮我把玉兰花放在她的桌上,”沈初月声线变得细微,将手心摊开,三朵玉兰安然躺在手心上:“她或许喜欢玉兰。”

护士叹了一口气,四周瞻望片刻,答应了沈初月的请求。

沈初月小心翼翼将玉兰递给护士的手上,随后站在病房外,迟迟没有离开。

就连她都不知道此刻她该想什么了。

“那病房的姑娘又换药了吗。”

“遇到那种病,只能说命不好了,遭罪啊。”

恍惚间,沈初月听到路过的声音,顿时目光凝滞。

大脑一片空白。

她差一点就忘了,玉兰摘下的那几分钟内,会开始变得泛黄,卷皱。

变得毫无生气。

沈初月的后背靠在冰凉的墙壁,又缓缓落下。

她蹲在病房外,鼻尖泛起酸楚。

将头靠在双臂间,她双眼通红,呆愣地凝望角落边的一盏绿植。

沈初月后悔并没有将最新鲜的玉兰摘给那位姐姐。

可她恍惚间又明白了,玉兰不过是姐姐仅仅为了留有一丝尊严的谎言。

女性对自身身体拥有自主权。

我们做的每个选择,都是最好的,都是最适合自己的。

向前看,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初月和时满姐都是很勇敢的姑娘TAT

——

正文完结后会有关于袁时满信札番外,所以请读者小宝们放心,这本故事里的姑娘们都是幸福主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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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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