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 第32章 31

小黑的脑子转了转，问他：“你是不是抱丁望了？”

齐原沉默了。

“你最近普通话学得不错。”他说。

小黑说：“谢谢。”

“之之以前教了我很多。我只是太久没有用了。她还教我了我很多别的语言，你要听吗？”

齐原：“不用了吧。。”

小黑：“OK。”

齐原：。

*

过了好一会儿，齐原才带着小黑和小狮出来。

小黑垂着头跟在齐原身后。丁望觉着好奇，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了？小黑怎么一副早恋被教导主任抓到的样子。

小黑腰间围着一条黑色的布料，上身裸露着，露出黝黑的健壮身躯。他一出来，魏颖之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冷了。

小黑见魏颖之缩成一团，凑近了她：“之之，你怎么了？”

“有点冷。”魏颖之说。

她说完，就见洞内的半空中凭空起了一团火。没有燃烧物，没有火盆，这团火就这么晃荡在半空，山洞里马上暖和了起来。

小黑说：“月域的温度比人界要低很多。你要是觉得冷，就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说着就要下意识地去找魏颖之贴贴，被齐原一把拉开。

他委屈地瞥了齐原一眼，默默地往后坐下了。

这话说的，丁望觉得自己很多余。丁望问：“那我觉得冷怎么办？”

小黑说：“我和小狮身边的温度都比较高，你们离我们近一些，就不会那么冷。离我们远，就会冷。”

丁望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回家。

魏颖之盯着小黑的脸，怎么看怎么和自己的小黑联系不到一起。她问：“小黑，你是妖怪吗？”

小黑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人类来说，“妖怪”好像不是个好词。他挠了挠头，像齐原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然后他听见齐原说：“他是妖怪。”

小黑：？

“我不是！”

“我只是不是人……”小黑着急地说。

丁望说：“那不就是妖怪？”

小黑生气了，一会看看齐原，一会看看丁望，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为什么丁望也过来了！他们都是人，但是他们都不是好人！

齐原被小黑逗笑了，终于替他解释道：“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和我们生活过的世界不一样。如果小黑在我们那边叫妖怪，那我们在这边也可以算作是妖怪。他是一只有修为的狼，可以变成人的样子。”

“修为？”魏颖之不解地问，“修为是什么？”

魏颖之：“就像西游记里的妖怪吗？”

“差不多吧……”齐原说：“人有好坏，妖怪应该也有。你们不用害怕他，小黑不会伤害我们。”

“对吧小黑。”

小黑重重地点了两个头，卷发末端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荡。

“我会保护你们。”小黑说。

魏颖之看了一眼小狮，“小狮也会变成人吗？”

小黑咧开嘴，露出尖尖的两颗虎牙。他说：“它学不会，只有我会。”

魏颖之若有所思，“哦，小狮是没那么厉害的妖怪。”

小狮的尾巴往半空火团的方向翘起，引了一簇火苗到尾巴末端。小火苗飘在它的尾巴末端，跟着它的尾巴的动作移动。

听了魏颖之这话，尾巴处原本欢快的小火苗“噌”的一声熄火了，变成一丝黑烟消失在了半空。

小狮坐下来哼了一声。

一群外来的人类在我们家说我们是妖怪！坏人类！

“这个世界有人类吗？”魏颖之认真地问小黑。

她看见小黑摇了摇头。

“没有。除了你们几个，月域没有人类。”小黑说：“不过以前可能有过。”

他长长的睫毛随着眼帘抬起：“之之，月域美吗？”

魏颖之点点头。

“美。”

“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丁望他们也在，你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这里没有坏人了，你也会认识很多很多新的好朋友。”

小黑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魏颖之的耳朵里，她听得晕晕的。他的声音很好听。

“可是，”她说，“这里不是我的家。”

小黑的头低了几寸，“我懂了，我会帮你回去的。”

“结界会再次被打开，只是需要点时间，你不要不开心。”

这次我会帮你，离开我。

齐原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巡视了一会，对着魏颖之说道：“颖之，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魏颖之觉得突然，“啊？好。”

小黑也想跟上去，齐原说：“你待着。”

小黑只好站在原地，看着齐原把魏颖之带走。

齐原不正常。丁望想。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东西。这次穿越到底是小黑主导的，还是齐原主导的？他为什么把小黑和魏颖之带走一个一个问话。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了？

丁望看着魏颖之和司徒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到了里面，齐原特意看了一会后头，小黑没跟来。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小黑是妖怪，这点距离能防得住什么，他要是想偷听，在哪听不到？

不过条件有限，他也没办法。他已经决定趁晚上大家睡着的时候查看魏颖之的魂魄了。但是在这之前，他要确定一下魏颖之自己的意思。如果魏颖之不愿意下一世继续遇见小黑，他是不会帮小黑的。

感情这种事，不能只听一方的。

“颖之，你别紧张，我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齐原说。

“好。”

“你喜欢小黑吗？”

“喜欢呀。他是我的狗。”说完魏颖之自己愣了，她忘了小黑已经不是狗了。

齐原：“他变成人了你还喜欢他吗？”

司徒老师为什么问自己这种问题？魏颖之觉得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只要他是好妖怪，他就永远是我的家人。”

“如果，”齐原说：“我是说如果，就是妖怪一般都活得比较久嘛。如果他下辈子继续去找你，给你当狗，你同意吗？”

魏颖之偷偷观察他，他的神情挺正常的，看起来也不像疯了。他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几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同意啊。”她说，“但是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你不用管了。”齐原回道。

……

“最后一个问题。”齐原问：“假如有一天你学会了怎么开结界回家，你也能把结界给关了，你走了之后会把结界关了吗？”

他补充道：“关了之后小黑也出不去了。”

魏颖之真的思考了起来。

“我也可以‘修炼’吗？”

齐原说：“小黑说我们在这里也可以修炼。”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会吧。”魏颖之说。

“为什么？”

“不关的话，不就一直会有奇怪的东西跑出去吗？小黑是好妖怪，可是那只银豹就是坏妖怪。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不会让坏妖怪出去的。”

而且这里本来就是小黑的家，就算她出去之后关了结界，对小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

齐原很快就带着魏颖之出来了。

小黑看到齐原出来了，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他看了魏颖之的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们说了什么呢？

丁望坐直了身子，等待齐原下一个叫自己问话。

可是齐原坐下之后就不动了，一直看着半空那团火放空。

他怎么还不叫自己？

“咳咳。”丁望咳嗽了两声。

齐原听到了，问他：“你冷吗？”

丁望还没回复，齐原听到谁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你饿了？”

确实有点饿，但是不是我的肚子。

“不是我的肚子在叫。”丁望疑惑地寻找声音来源地。

“吱！”

[主人！我饿了。]

小狮带他们飞了一路，体能消耗了不少，这会儿肚子叫得跟打鼓一样。

“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小黑站了起来，摸了摸小狮的头：“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我很快回来。”

小黑走了之后，齐原继续问丁望：“你还冷吗？”

丁望：“我不冷。”

齐原：“好吧。”

“你们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望说完自己不冷以后，洞里的火好像烧的更旺了点。不过现在小黑不在，谁能控火呢？应该只是他看错了。

月域的天空很快变了颜色，月亮从粉色变成深红，而天空好像并没有因为月亮的变暗而变了亮度。白天的云层散去，紫色的天空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分成一层层平铺的光芒跃动。

浅紫色的天空混入了金色的焰点，快速变渡成深紫色，而后慢慢变深，由青色又变成了浅绿色。天上像是着了火，一层层光影交替浮动。看不见任何星星。

丁望和魏颖之坐在洞口，看着天空愣了神。

没有星星。不知道狗娃在人界变成星星了吗？丁望想着。

“这里的天空好美啊。比铟粉和锡粉混在一起烧起来的焰色反应还美。”魏颖之靠在小狮身上说道。

“……听不懂。”丁望说。他只觉得这里像巴塔哥尼亚的秋天，他去年刚去过那里，苍茫和空旷的原野让他着迷，不过那到底是人间，没有月域这般梦幻。

“吱。”

[我也听不懂。]

小狮发出了一点动静。不过这里除了小黑，没人听得懂它说话，它已经习惯被人类忽视了。

魏颖之张开双臂继续往小狮的身上瘫倒。

“就是说很美啦。”魏颖之叹了口气，“这里真的是地球吗？”

“虽然很像仙境，可是我好想回家。”

丁望也躺到了地上，“我也想回家。”

想回2021年的家。

齐原在洞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安慰道：“你们一定会回去的。”

说完他又有点落寞。即便一年后他们回到人界了，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件好事吗？

洞里的火依旧在燃烧着，在安静的环境中偶尔发出一星半点的噼啪声。

丁望现在躺着，齐原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和鼻尖。

他不禁想着，等自己走了以后，丁望和司徒渊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不过这个问题好像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他也知道答案。

一定会的。

这是司徒渊一直以来，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