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旭阳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西瓜,这个时节炎热干燥,最适合吃冰镇西瓜。
向野晚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自己点名要吃的酸辣里脊更是一口没吃,放下筷子就想回房休息。
辛旭阳挑挑眉,“你今天出去晒伤了?”
向野摇头,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辛旭阳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性子,看他确实没胃口,就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
起身看了眼冰箱里的西瓜,刚放进去,还是热的。
热瓜吃起来味道一般,辛旭阳就没给向野拿进去,自己吃了一点饭,也没了胃口。
翌日。
蛋青色的天空微微泛白,辛旭阳盖着灰色薄毛毯,翻了个身。向野睡醒之后先洗了个澡,太热了,浑身都是汗,感觉很不舒服。
经过客厅的时候,向野看了眼辛旭阳,他委屈的缩在软沙发上,腿长出来半截,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向野和辛旭阳吃过午饭,收拾完了所有东西,终于悠闲的坐下来啃半个西瓜。
睡了一觉之后向野几乎把所有的不好的情绪都消化干净了,看起来兴致颇高,和辛旭阳聊天,“你今天还要出去么?”
辛旭阳喝着冰汽水,“不去了,昨天都已经安排好了,恢复情况不错,再做几次检查就行了。”说完,他眉眼间溢出灿烂的笑意。
这种发自内心的毫不伪饰的笑,在辛旭阳身上,很少见。
向野缓了几秒,以为他说的是他爸爸,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打会儿篮球吧。”外面是阴天,不冷也不热。
辛旭阳也想打球了,仰头将最后一口汽水灌入喉中,套上了外套,“那就早点去,多打会儿。”他磨着衣服上的扣子,“不知道打多久,你也找件外套穿上,别冻感冒了。”
向野收起勺,把没吃完的西瓜放回冰箱,“行,等我两分钟。”
他们到球场的时候,篮球框几乎都被人占满了,辛旭阳抱着球,还以为要等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过去跟别人商量一下一块儿打,就有一个手里捏着矿泉水的男人朝他们招手。
看他们走进,男人随便擦了两下脸,“哥们儿一块打呗,我们正好缺两个人。”
辛旭阳没回答,转头看了眼向野,看他不抵触,点头:“行。”
场上面几个男生扔了几个球,开始催:“怎么回事祝新白,还打不打了?”
辛旭阳面前的男人迅速放下水,搂过向野和辛旭阳,笑声爽朗:“看哥们儿勾搭上了什么好东西,等着我待会儿打爆你们。”
向野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突然的肢体接触,左手蹭着卫衣下摆。
他们很快上了场,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松懈,还没人被激起强烈的胜负欲。
大家互相投球聊天,趁着这功夫,向野把场上所有人的都认了一遍,很快就记住了,人脸和名字不能匹配的另说。
祝新白刚投进一个三分球,快意的吹了个口哨,“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之前都没见过。”
向野把球扔给队友,“西川五中。”
旁边的队友也插话:“五中的啊,怪不得没见过,那跟我们学校离得可远了,我们是丽水高中的。”
向野不知道丽水高中,祝新白正要科普,一颗球迎面砸了过来,向野抬头,看见辛旭阳眼神凛冽桀骜,“能不能别废话了,还要不要好好打了。”
刚才祝新白一直划水跟向野聊天,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好好打好好打,我们不聊了。”
辛旭阳没理祝新白,瞪了向野一眼,转头和他的队友们汇合了。
向野莫名心虚,刚才一直划水的人里面,还得加上自己一个。
十**岁的少年不禁激,对面队伍的人抢了好几个球,大家都收敛了懒散劲儿,认真打球。
球赛打了两个回合,辛旭阳那边的队伍赢了,辛旭阳攻势很猛,投了大部分的球,向野他们根本拦不住。
这会儿赢家过嘴瘾,开始挖苦向野这队,几个人闹着玩儿,不知道谁说了句“祝新白看看,不是号称常胜将军嘛?怎么输了,该不会是项庄舞剑……”后面的话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揶揄。
好几个人着口哨,全都在挤眉弄眼的看着祝新白。
祝新白踢了他们几脚,“呸”了好几声,笑骂:“行了啊你们,这都成心理学家了,咋这么能耐!”
向野看了眼辛旭阳,他的脸色黑沉,一副要骑在祝新白脸上行走的表情,没说话。
之后的几个回合向野是不敢放松了,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他不想输了以后在看见辛旭阳黑沉沉的脸。虽然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大约是有两个小时,他们下场休息,球队里的大喇叭开始冲着辛旭阳那队的队长,一个脸很黑的男生叫唤:“黑哥,你下局让向野跟辛旭阳一组呗。”
向野喝水的动作一顿,看向那个大喇叭,他刚刚记住了他的名字,唐瑞。
刚才就是他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害得他在球场上都不敢偷会儿懒,现在都快累死了。
其他人也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又憋了什么药。
他神神秘秘的看了向野一眼,向野暗叫不好,果不其然,
“你们是不知道刚才向野和辛旭阳在球场上那眼神都快拉丝了,黑哥,你就放过咱们的牛郎织女,让他们一队吧。”
刚才向野一直防着辛旭阳,防止他再像上一场一样打他这队的脸。
向野防得很成功,辛旭阳刚才就没进几个球,他承认自己也有点针对辛旭阳,但那根本就和牛郎织女毫无干系!
这分明就是在造谣!
都是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很快就有人起哄,祝新白坐在向野旁边冲着黑哥大喊:“王母娘娘你就饶过我们牛郎织女吧,下场换我……”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他被向野踹了一脚。
……
祝新白迅速跳起来掸土,“不是个哥们儿你咋还踹人,兄弟伙给你俩搭鹊桥呢捣什么乱!”
说完一溜烟跑了。
向野:“……”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
向野气得磨牙。
黑哥看着他和辛旭阳,想想他们是朋友,这一直分两队也不好,自己也被他们喊得意动,“那……你们一队?祝新白来我们这儿?”
几个人起哄就这么定了,“确定确定,决不许改!”
向野又羞又气,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羞涩劲儿是因为什么,以为自己是被他们气昏了头,转眼辛旭阳就坐在了自己旁边。
“……”
他连辛旭阳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都不知道。
不同于向野,辛旭阳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能跟旁边的人插科打诨。
他拧紧瓶盖,转过头在向野耳边低语:“待会儿是要怎么打?是想随便打打还是……”
“拼尽全力来打,我现在浑身上下的血液沸腾,需要暴打他们降降火。”
向野咬牙切齿。
辛旭阳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行,我们血虐他们。”
“没错,血虐!”向野扔下自己的矿泉水瓶,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见有人站起来,也活动着筋骨往球场上走。
向野走在最前面,跳球之后比赛正式开始,辛旭阳和他擦肩而过,向野愣了几秒,跑过去抢球。
刚才,辛旭阳经过他的时候,说:“放心,哥给你撑腰。”
一场球赛结束,向野赢了,也出了很多汗,只想马上回去洗澡。
辛旭阳递给他一杯冰可乐,罐子上浮着小小的气沫,向野一碰,手也湿了。
已经是夜晚了,华灯初上,繁星点点,对于大部分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而言,夜生活刚刚开始。大排档前油烟爆炒的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他们走的这条街窄小,人群熙熙攘攘。向野紧紧贴着辛旭阳的左臂,随着人流慢慢挪动。
“嘶啦——”向野拆开一包纸,擦好手,闻着空气中一阵一阵的菜香味,“你做的酸辣里脊我都没吃到。”
“想吃的话我回去给你做。”
向野路过一家饭店,很多人聚在那儿进门,辛旭阳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待会儿在店里买几个馒头,要做里脊就没地方放......”
“向野!?”
“那个旁边是辛旭阳吧!”
“他们真来了?”
好几道声音同时七嘴八舌的响了起来,喊着他们的名字,大呼小叫,没引起匆匆人流的丁点关注。
向野的视线挪向声源处,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女站在一块儿,正冲他用力挥手。
向野辨认了几秒,认出来里面一个男生好像是自己的同学。
辛旭阳只看了他们一眼,回头问:“怎么了?”
向野顿了顿,忽然想起来放假前柯蓝告诉他周三晚上八点在满城春色聚会,抬头看饭店的名字,巨大的彩色霓虹灯下,“满城春色”闪着蓝色的光。
霓虹灯闪烁的光影落在向野身上,他转头看着辛旭阳,拉着他就想跑。
辛旭阳莫名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怎么了?”
来不及了。
李京屿挡住他的去路,“来了怎么不进去,给你们打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鸽了我诶。”
旁边的男生也笑着说:“嗐,向野你们这样可不地道,咱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班长他们还以为你们是迷路了,硬要出去找你们。”
“就是啊,电话没人接,家里没有人,不知道路给我们发信息啊,”李京屿看着他们脸上剧烈运动后的薄汗,不满道。
辛旭阳在他身后,一脸的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哥们儿这有让你装上了,放心吧不就是迷路嘛,不丢人不丢人哈哈哈哈哈。”
“你放心咱都特仗义,肯定不笑你们。”
“你说说你们这是找了多久,跟打了几小时篮球似的。”
“……”
几个人凑到辛旭阳面前嘻嘻哈哈,李京屿左右手各搭一个向野和辛旭阳,“别废话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经过长长的走廊,李京屿早就放开了他们,向野落后几步,走在辛旭阳旁边。
他压低声音,凑到辛旭阳跟前,“班长下学期转学,班上其他人给她准备了个派对,我本来没想来的,就没跟你说。”
“所以今天晚上的酸辣里脊你又吃不到了。”
向野还以为辛旭阳会说聚会的事,没想到他会提酸辣里脊,笑了下,“那就只能再等下一次了。”
“你说我们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参加聚会,会不会被骂?”辛旭阳看他鬼鬼祟祟凑到自己面前说话,也压低声音凑到他面前问。
向野的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前面的几个人手上,几乎都拿着东西,甚至有个姑娘抱着一大束花。
……
“要不然,我们还是偷偷跑吧。”
向野的左肩撞上辛旭阳的胳膊,“比起被人扔出去,我还是更想自己走出去。”
辛旭阳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别耍贫嘴了,你觉得我们都走进来了,还能走出去?”
走了没几步进了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几个认识的,大部分都不认识,向野从看见这个包厢的时候就闭嘴了。
聚会的主角还没来,大家都只是分散着坐在沙发边聊天。
大家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唠,角落里一群人围成一圈打游戏,有人和向野搭话:“向野,你以前是在哪读啊?和以前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没有。”向野呼出一口气。
“这样啊……”问话的人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只是想说班长要转学了舍不得班长这类的,没想到一句话戳了别人的心窝子,当下坐立难安,撂下一句“那你们聊”就闪人了。
时间过得不算久,大概十多分钟,班长和柯蓝就提着一盒蛋糕走了进来。
刀叉分到向野这里,班长笑眯眯道:“我没想到你也能来,谢谢你来捧场!”
向野带着气音回了一句不用,敛眸。
他不习惯应付一切煽情场面,真要算起来,他已经有四五年没参与过这种场合了。
杯子里的水溅出杯壁,水珠顺着玻璃向下流。
“嘭——”
又一声脆响。
辛旭阳手里握着另一只酒杯,笑意疏懒,带着莫名的颓废气,“干杯。”
向野望着他的眼,愣了几秒,“干杯。”
半杯水被他一饮而尽,凉水入喉,刺激得他的心跳都在颤栗。
“我们出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