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双星 第12章 觉醒之辩

清晨，凯利推开木屋的门，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梯田里的荧光藤蔓在晨光中渐渐暗淡，那些会呼吸的蓝紫色豆荚正随着岩浆的脉动缓缓收缩，像在打着瞌睡。

获得自由后，她整个人焕然一新，神清气爽，时常主动帮布里吉德打理农场。

这会儿她正拎着木桶，赤脚踩在温热的火山灰土壤上，给第三层梯田的发光番茄浇水，水珠落在叶片上，番茄像害羞似的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布里吉德偶尔会指点凯利一些法术技巧，她从温室里探出头来，扔给凯利一包种子，“试试用你的水系法术催芽，会比普通浇水快三倍。”

不远处，几只白萝卜灵兽从土里钻出来，好奇地围观她施法。

“没想到和光还能这样在法脉中流通……”凯利修炼时感慨。

唯峨蹲在岩浆池边烤面包，见状问：“和光运转还需要刻意控制？不是自然流通的吗？”

凯利惊讶地看向她，手上的水光差点洒出来。这时，雪鸮从她们头顶掠过，爪间的星象仪投下转动的光影。

“当然不是！这可是觉醒后必学的第一课，光觉醒法脉却不懂和光运转，根本施展不了法术。”

唯峨若有所思地戳了戳面前浮空的岩浆泡泡，或许是她的天赋特殊，法脉运行图总能自动浮现在脑海中。

凯利顺手帮一只被藤蔓缠住的萝卜灵兽解围，继续道：“不过我确实见过一些女法师，她们觉醒后似乎天生就能操控和光……”

“那你自己呢？”唯峨追问。

“我觉醒时也有这种感觉，但太微弱了。”凯利擦了擦汗，“后来发现还是系统学习标准法术效果更好。”

无人指导的野路子确实存在局限，唯峨对所谓的“标准法脉修炼”产生了兴趣。说起来，她似乎从未复刻过男的法脉，纯粹是因为厌恶而产生心理抵触。

布里吉德抱着一筐发光的蘑菇走来，藤蔓自动为她让路，“我的和光运转方式与现行体系不同，全凭自身感悟，但听说现在的标准体系下，男修炼者反而更占优势。”

凯利叹了口气，“现在男的确实处处占优，顶尖法师、学术权威、实战强者，大多都是男的，整个法术体系几乎都是由牠们构建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唯峨皱眉。仅凭男的能创造出如此完善的异能体系？说到底不过是修炼方法，差距真有这么大？就像科学本身没有性别之分，按理说谁用心钻研都能有所成就，更何况女人觉醒时就能自然运转和光，这明明是更大的优势。

走神了一会儿，她手中的岩浆面包突然爆开一串火花，正在搬运南瓜的萝卜灵兽们吓得集体“噗噗”钻回土里。

暮色渐沉，唯峨从集市归来，顺利与那位神秘的黑市商人完成了交易，对方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内就能办好她和凯利的正式身份。

唯峨还留意到，这位黑市商人是个女人，身边的几个同伴也都是女人，她们似乎都很熟悉布里吉德。并且，集市附近多了不少女老板，时常能看到女性结伴工作，这在以前可不多见。

“我带了点好东西回来。”唯峨晃了晃手中的包裹，油纸上还渗着诱人的油渍。

她小心地解开绳子，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顿时扩散开来。这是集市最有名的烟熏火腿，表面烤得金黄酥脆，还带着迷迭香的芬芳。

布里吉德早已在火山岩砌成的露台上摆好了晚餐：冒着热气的岩浆烤面包、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番茄汤，还有几样刚从梯田采摘的时令蔬菜。

看到唯峨带回的肉食，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骨锄轻轻一挑，一块平整的火山石板便悬浮到餐桌中央，散发出适宜的温度。

唯峨会意地将火腿切片铺上，肉片与滚烫的岩石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响，油脂渐渐渗出，香气更加浓郁。

“办成了？”凯利正忙着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斟满用火山泉水冲泡的花草茶，见这阵仗，眼睛都亮了起来：“今天可真是丰盛！”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烤得恰到好处的火腿，烫得直吹气却舍不得放下。

唯峨将交易细节简单说明。三人围坐在粗糙却别具风味的火山岩餐桌旁，温暖的晚风轻轻拂过。

布里吉德举起茶杯：“为了即将获得的新身份，也为了我们的相遇。”

茶杯相碰，笑意盈盈。

唯峨咬了一口夹着火腿的面包，满足地眯起眼睛。

饱餐一顿后，布里吉德问凯利：“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要跟唯峨一起去上学吗？”

凯利捧着温热的茶杯，望向远处渐次亮起的荧光植物，摇了摇头，“我想去经商。拍卖会上有位叫温德林的商人想收我做学徒，那会儿我还是虜隶，不敢答应，现在既然自由了，我打算去找她。”

“也好，做你擅长的就行。”布里吉德点点头。

夜色笼罩农场，虫鸣轻唱。水车吱呀转动，流水潺潺，岩浆池不时“噗”地冒出气泡，合奏成自然的催眠曲，微风送来番茄的甜香，混着泥土气息。

唯峨深吸一口气，心底升起一股宁静感。

没多久，结界传来轻微的扰动，打破她的宁静。按理说一般人找不到布里吉德的隐居处，这次凯利被她引导过来，恐怕已经暴露了结界坐标。不过想到布里吉德曾是火神，应付这些应该不在话下。

她回忆起在牧场打工的日子，忍不住问布里吉德：“像凯利这样的虜隶，在镇上还多吗？”

布里吉德轻叹一声：“自从我在这里打出名声后，这种事确实少了些，但始终无法根除。”

凯利眼中闪着崇敬的光芒：“布里吉德大人帮助了很多有困难的女人，资助女人上学，现在镇上经商的女人也多了起来，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您真的很了不起。”

唯峨却直指核心：“你只是提供物质帮助，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她们的思想，那些祸害的根源，依然纹丝未动。”

“总要先解决温饱，才能谈其她！”凯利忍不住插话，“如果连物质都没有，空谈思想有什么用？”

“我只是实话实说，问题存在就该指出来。”唯峨转向布里吉德，“恐怕你资助的人里，十个有九个最后还是选择结阍了吧？”

布里吉德沉默以对，等同于默认。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凯利激动地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觉醒的觉悟，要求那么高有什么用？至少她们摆脱了最直接的苦难。”

“所以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唯峨冷笑，“这种资助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难道不该先确保她们不会再维护男权，再提供帮助吗？”

“你对女人未免太苛刻了！不是谁都能做到十全十美！”凯利涨红了脸。

“冷静点，我不是在指责，只是在探讨最优解。”唯峨放缓语气，“如果我有能力，也会做类似的事。”就像她为强心做的那样，“但绝不会不加甄别就盲目资助，免得最后养虎为患。”

“她们不过是选择结阍而已，怎么就成敌人了？”凯利辩解道，“至少能擦亮眼睛找个好男……”

“你也想找个好男宝？”唯峨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凯利的声音弱了下去，“但那是她们的自由，我们该尊重……女人已经被分裂得够久了，更需要互相理解……”

唯峨轻哼一声，意识到凯利的认知太浅薄，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才刚刚觉醒。

至于她以后会怎么想，唯峨也懒得在意，帮凯利本就是顺手而为，没打算负责到底，只要不与自己为敌就行。

“我果然没看错人。”布里吉德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我确实犯了不少错，或许该调整方法了。”

“要是我来做，”唯峨目光灼灼，“一定会优先支持那些已经觉醒的人，让她们的声音更响亮，在群体中占据主导，去影响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她语气突然转冷，“至于那些维护男权的，必须打压到底。”

这片海岸有太多问题亟待解决，但总算打下了一点基础。

布里吉德轻啜一口茶杯，“的确，那些地下组织根深蒂固，短时间内难以铲除，但若人们的观念不变，行动也会受阻。”

唯峨说话一针见血：“结了阍的女人，利益早就和男绑在一起了，指望她们联手？最后只会功亏一篑。我们做的事本就在动摇男的利益，到头来反而是在替牠们打补丁。”

“啊……原来是这样。”凯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联合志同道合的人，建立全女社区。”

“这……不太现实吧？”凯利迟疑道，“现在女人力量薄弱，很容易遭到攻击。”

“你太小看女人团结的力量了，只要同心协力，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收起你那套女本弱的论调。”唯峨目光如炬地看着凯利，“我和布里吉德都不是天生强大，我不过是善于思考和运用已有的力量，而布里吉德年长于我，经验能力自然更胜一筹。多动脑，多锻炼，多争取，你也能变强。”

凯利望着唯峨，这个总是充满自信、甚至有些自我的少年，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心底反而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