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美人 第4章 灵州治水

三日后，姜昭、姜宇二人准时启程，前往灵州。

此次灵州水患紧急，为了尽快前往，二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一队卫兵，三辆马车，就快马加鞭，前往灵州。

姜昭坐在马车里，她和姜宇表面关系尚可，出发前还一块谈了会话，此时才各自上了马车。

从上京到灵州，最少也要半月路程，这半月，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难的是入了灵州之后。

众皇子皆是狡诈之人，最是重利，若此次在灵州境内杀了她，不仅太子之位会空缺下来，还能拖永安王和受宠的十三皇兄下水，真真是一箭双雕。

只是，姜昭睁开眼，众皇子能想到的事，老练奸诈的永安王自然也能想到，在灵州境内，永安王必定会全力保护他。

而姜昭自己，十岁前都是在镇南王府长大，自幼和风栖野一起习武，回京之后也从不懈怠，武艺比起风栖野也丝毫不逊色。

要想杀她，可不容易。

…

经过半月路程，二人终于赶到灵州，虽然路上遇到过几次劫匪，但都被侍卫轻松解决。

到了灵州境内，他们去永安王王府拜访后，快马加鞭，前去发生水患的——云水镇。

云水镇依水而建，百姓靠着这碧水江，从事农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富贵，但也能自足。

平日里，碧水江平缓清碧，静静流淌，滋养着沿岸的百姓，但是到了雨季，碧水江水量猛涨，水线超过河堤，淹没庄稼，摧毁百姓房屋。

永安王之前也采取了措施，加阔河道，建堤堵水，倒也几年没在发生水患，但今年雨季尤其长，降雨量增加，洪水冲垮堤坝，被堵的洪水一下决堤，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冲百姓居所。

如今，云水镇大半都淹没在洪水之中，百姓只能往地势高处去。

姜昭二人跟着永安王庶子的谢光查看了水情，又来到高处查看，身下是被水淹没大半的云水镇，良田房屋没有一处得以幸免，细看之下，还有不少没来得及逃生的百姓的尸体。

姜昭微微皱眉，问道：“谢公子，请问一下，百姓现下如何？可有妥善安排？”

“回禀太子殿下，如今百姓房屋全部被淹，我们只能暂时将他们安顿在据此三里外的郊地。”

姜昭点点头，看向姜宇，“十三皇兄，我想先去看看百姓。”

姜宇皱眉，“去看他们做甚？如今最重要的是治理水患。”

“百姓是国之根本，我们治水也是为了百姓，如今百姓遭了灾，我们自是需要好好安顿他们。”

“好吧。”姜宇虽然不想去，但贵妃和永安王都叫他在灵州境内护好太子，自是他去那，自己去那。

谢光带着二人来到灾民聚集之地，远远地，姜昭就看到百姓住在随意用布搭的棚子里，破破烂烂的衣衫挂在身上，皆是骨瘦如柴，面色蜡黄，有些幸免的孩子，放声哭泣，父母也无力再哄。

再走近些，轰天的臭味袭面而来，汗臭、被水浸湿的水臭以及其他莫名的臭味，实是一言难尽。

姜昭皱着眉，跟着她身边的人早已捂紧了口鼻。

“太子殿下，这里实在污秽不堪，莫要脏了您的眼，还是快些离开吧。”谢光道。

“谢公子，你们就是这样安顿百姓的？”姜昭在人前一直含笑，让人如沐春风，此次笑容收起，平静地发问，谢光竟感受到威压袭来，急急跪到地上。

“太子殿下息怒，不是下官不顾百姓生活，实是永安王府为治理水患，花费太多，已拿不出银钱了。”

姜昭冷笑，昨日去永安王府拜访，永安王倒是摆了一桌山珍海味，如今却和她说没了银钱？

姜宇看向她，他还从未见过，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如此生气。

姜昭抬步，走到那啼哭的孩子身前，孩子母亲见有人来，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而姜昭只是蹲下身，叫随侍的人拿来干粮，递给了她。

妇人犹豫一会，见姜昭唇角含笑，没有不耐的样子，才接过干粮，急切地咬下一口，含软了喂给啼哭不止的孩子。

姜昭微微皱眉，转头，就看到其他灾民都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姜昭起身，大声道：“林贺，传令下去，将带来的干粮分给百姓，在让人到其他镇上，买被褥衣物，还有其他食物，好好安顿百姓。”

林贺还有个妹妹，叫林熙，都是自小养在姜昭身边的亲卫，只是林熙在执行其他任务，不在她身边。

“是！”林贺领命下去。

周围灾民听到，都围了过来，挤在他们身边，等着分发食物。

“谢谢贵人，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呀！”

侍卫还未将干粮收集好，灾民就挤着要去抢，林贺大喝一声：“不要抢，我们太子殿下已叫人去买食物，每个人都能吃到！”

饿了许久的灾民怎么会听？还是朝他们挤去，林贺看向姜昭，姜昭没有表示。

跟着姜昭多年，林贺明白姜昭的意思。

将最前面那人推到，林贺喝道：“再争抢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姜昭才走过去，耐心道：“各位不要急，每个人会有的，先排队，一个个来领。”

林贺将收集到的干粮拿好，其他侍卫护在姜昭身前，由她亲自给灾民分发食物。

“您拿好，今天我们来得匆忙，带的食物不多，先委屈一下，孤已叫人去买了。”

“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您真是好人，明君呐！”

“太子殿下真是大公无私！”

人群不断响起夸赞姜昭的声音，她心中却没有得了人心的喜悦，只有些莫名的情绪。

她本只想树立个爱民的形象，得到百姓的人心，但水患将原本富裕的地方变成如此人间惨像，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让人如何能因这私欲而窃喜？

姜昭笑容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继续给灾民分发着食物。

姜宇他们在一旁帮忙，看着姜昭丝毫不嫌弃灾民，亲力亲为地给他们发食物。

姜宇心想，之前他也和二皇兄他们去振过灾，二皇兄也很是为灾民着想，但都没有做到姜昭这个份上。

姜昭很体恤百姓，只是当一国之君，还是要看治国之能，政绩上，他比起二皇兄实在差了太多。

等食物分发完，几人才回了住处。

这是临时搭的驿站，作为他们此次治水的根据地。

回到住处，草草吃完饭，就各自去休息了。

姜昭回了自己房间，密探递来两封书信，其中一封写到：

“鱼已上钩。”

姜昭拿起另一封，是自己留在京中的密探传来的情报，上面写到：

“淮阳王世子生母离世，已赶回幽州守孝。”

姜昭放下这两份信，提笔写道：“莫要打草惊蛇，且等鱼儿放松警惕，再慢慢收网。”

想了想，又继续：“灵州水患严重，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大灾之后恐有大疫，我想请佩兰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写好之后，叫密探加紧送出去。

而另一边，自姜昭出发前去灵州，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就是皇城也有好几波人紧随其后。

风栖野不知劫杀了多少从皇城出发去往灵州的杀手。

手起剑落，又一名杀手人头落地，风栖野将剑收回剑鞘，一名亲卫跑到她身旁，汇报道：“大小姐，那人被劫走了。”

“嗯，跟在他们身后，隐蔽些。”

这些天，她转移人手，劫杀前去灵州的杀手，关押那人的地方，守卫就松了不少，前些天，她那府外就多了些盯梢之人。

今日淮阳王世子回幽州守孝，她一部分人马和她一起劫杀这些杀手，一部分去跟着祁任，府上守卫更少，鱼儿果然上钩。

只是，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

之后几日，姜昭带着谢光的人斟探水情，疏挖河道，同时，给灾民另搭住处，每日施粥。

灾民生活终于不似之前那样艰苦，但灾民数量众多，如今不仅要治水，还要供给灾民生活，消耗银钱太大，永安王府竟拿不出银钱来。

对于这种话，姜昭自是不信，但此次灾情，永安王府确实花费太多，要想再从他们口袋里拿钱，怕是难了。

姜宇：“如今永安王府财库亏空，拿不出银钱，咱们只能请皇城拨款救急了。”

姜昭垂眸思索，“皇城距此太过遥远，如今所剩物资最多只够支撑五日，我们可以等，百姓可等不起。”

“那该如何？”

姜昭：“靖安距此不远，我们可以求助宁昌王。”

姜宇眼眸一转，外公曾让自己找机会把姜昭框去靖安，如今正是个好机会。

“太子殿下说得有理，那不如就由你去靖安一趟吧？。”

姜昭轻笑：“我们一起去？”

“一起？”

姜昭点头，没有让步的样子。

“这……”姜宇微顿，说道：“若是我俩都去，那这边的灾情该如何？”

姜昭含笑，“还是十三皇兄思虑周全。”

“这样吧，由你去靖安城请宁昌王施以援手，我留在灵州，继续治理水患，安顿百姓。”

姜宇：“我？这……为何呀？”

姜昭唇角带笑，眼睛自然地弯起，像极了狐狸，“十三皇兄，你也知道我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不擅长游说诸侯王，你比我多了两年经验，会更加适合前往靖安。”

“而且治水和安民之策皆由我提出跟进，我留在这里，会更方便。”

治水和安民的策略，都是姜昭在实地考察多日，结合书本和能人之言提出的。

“这……”姜宇无言。

“怎么了？十三皇兄是有何顾虑吗？”

一旁的谢光上前道：“太子殿下，十三殿下他不善言辞，怕是不能争取到宁昌王的帮助。”

“而且身份上，您贵为太子，由您前去靖安城也会显得更有诚意，更能争取来宁昌王的支持。”

姜昭抚着下巴，“你说得在理，不过说到诚意，我觉得由我和十三皇兄一起前去，会更有诚意。

“我还年轻，没有处政经验，还需十三皇兄协助。”

“为了云水镇百姓，十三皇兄可莫要再推辞。”

姜昭一层一层压下来，彻底断了姜宇的后路，只是想到外公曾交代他的话：

“务必让太子殿下一人前往靖安城。”

如此也不能怪他，只能同太子一起去靖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