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力格已经攻打京县二十余日,一座小小的城池、一座并不坚固的城池,五万精锐竟然久攻不下!
他脑子还盘旋着昨日第一次在京县城后树林看到的景象。
满山林都是他们族人的尸身和头颅!
大夏人向来把仁义挂在嘴边。
以至于他觉得大夏人窝囊,像羊一样温顺可欺!
可纪家军跟他以前见过的大夏军队不一样。
他们占领京县后也会屠城!只不过他们屠杀的是北蛮人!
他们的族人都是有狼的血性,怎会束手就擒?
那么多人,到底是怎样被斩杀的?
除非,城内的纪家军数目庞大!
大到这守城的近八千人根本无力抗衡!
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北蛮士兵看到后,也震的半天缓不过神来!
几千具尸首,把整个山林变得恶臭冲天!空气中充满了腐烂和死亡的味道。
有不少北蛮士兵都呕吐不止!
茂密的树林像是吸收了人的精血,时不时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原本哈力格想要在山林埋伏一只奇袭兵。
在他们正面攻城的时候,让这支奇袭兵从后山偷袭。
但看到这一幕后,这个计划便取消了。
这里已经不适合埋伏伏兵!
先不说这里恶臭的环境让人根本待不住一刻钟。
单说尸体能挂在这里,纪家军定然是早有防范。
再者,久攻不下一座小城池,又看到悬满林子的尸体,北蛮士兵气势大减!
更重要的是,城内的纪家军到底有多少?
哈力格在大营内重重的锤了一下桌案!
“来人!”
外面一个士兵跑进来。
哈力格提笔写了份急报用蜡密封好交给士兵:“送去西京!”
“是!”
士兵将信放入背着的桶里,转身立即出发。
呼延荣收到信后,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纪怀昌果然不好对付!
他让士兵把之前抓的京县百姓带上来。
离开京县的百姓一共有几百人,出城后不久便分开几队走。
有的想投奔亲戚,往东走了。
有的举目无亲,一直南下。
有的走着走着迷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被呼延荣抓走的,大概有七八十人。
自从那次审问之后,他们就被关在牢里。
每日北蛮人都要拉出去几个人折磨,剩下的人在牢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着。
一个士兵打开锁着的门,招呼他们出来。
不知道今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仅存的十几个人带着沉重的脚镣顺着北蛮士兵的意思往前走。
‘哗啦、哗啦’
镣铐比他们的脚踝还要粗,让人看着愈觉沉重。
书房到了。
他们惧怕的拥挤在一起跪下,连抬头打量周遭的勇气也没有,一个个低着头,深怕自己被点中了。
呼延荣冷声道:“京县中到底有多少纪家军!”
一群人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摇头退缩。
呼延荣对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立即随便挑了一个,一个人摁着他的脑袋,一个人揪着耳朵用匕首割下来!
“啊——”
“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被割耳朵的人浑身剧烈的颤抖这,干瘪的嘴唇因为剧烈的张合又重新迸裂出新的鲜血。
呼延荣挑了挑眉:“不知道?那就拖下去!”
那人还未从失去耳朵的疼痛中缓过来,便被旁边的两个士兵像提溜破娃娃似的拖走。
外面传来声声惨叫。
里面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知道他叫的很惨、叫了很久才断气!
呼延荣对这群待宰的羔羊审视一番后,指了指最前面的一个人道:“你说,纪家军到底有多少人!”
那人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散乱着一头白发看不清样貌。
他双手合十,像是祈求菩萨那样虔诚。
嘶哑的声音颤抖道:“求求大王了,饶了小老儿吧......”
“小老儿就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只想老老实实种地啊,不想管打仗的事......”
呼延荣厌烦的一挥手:“五马分尸吧。”
“我真的不知道啊......天杀的北蛮子!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这次外面只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和一声惨叫。
五马分尸的场景他们是过的。
想想惨状,连个全尸都没有。
一个老太婆绷不住了,颤抖着哭出声来。
她的声音自然引来了北蛮士兵的不满。
于是老太婆被蛮横的士兵踹了一脚踢到前面。
“老太太,你愿不愿意说?”
老太太痛苦的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呼延荣满不在乎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拖下去!”
“等等!等等!”
一个四十多岁、骨瘦如柴的中年人慌慌张张的爬到老太太前面。
他吓得战战兢兢:“别杀我娘,我知道!我知道!”
呼延荣来了精神,原来是对母子!
他对中年人招了招手。
士兵将那人直接提到更前面。
中年人抖动的连铁链都跟着轻微颤动,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呼延荣将他打量了一下,蛊惑道:“别怕,若是你真知道,本王不但不杀你和你娘,还会放了你们!”
那人微微抬头,似乎是想确认是不是真的。
呼延荣对士兵招呼了一个眼神,两个士兵边上去摁住他。
就当中年人以为自己要被折磨的时候,“哗啦”一声,镣铐别卸下来。
中年人颤抖的抬起手,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呼延荣自上而下俯视他,气势逼人:“还不说?”
中年人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的点头:“说、说!我说。”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纪家军有多少人,但为了活命,他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能攻入京县,起码要比看守的北蛮人要多吧!
对,一定是!
他再次开口道:“纪家军、纪家军有好多人!”
“好多兵!”
“黑压压的、特别多!”
呼延荣表情严肃,想了一下问道:“到底有多少!”
中年人双手支撑这地:“有、有、有好几万!”
“城外还有好几万!”
“他们一直来来回回的,城里城外的跑、又砍树又挖坑的......”
呼延荣蹙眉沉思:城里城外的跑?砍树?挖坑?
结合之前送人头回来的士兵,呼延荣心中已经想了个大概。
若城外没有纪家军的踪迹,纪家军必在城内!
挖坑应该是城防陷阱,看来纪怀昌真的是想在此处跟自己决一死战!
想通了此处,呼延荣也开始思考对策。
粮草!对了,他们不是被断了粮草?
呼延荣对中年人又问道:“你可看到纪家军的粮草?”
中年人想了一下:“这、这没有。但纪家军好像粮草很多,还分了我们不少。”
呼延荣有些玩味道:“哦?还分你们粮草?”
你们二字说的尤其重。
中年人点点头:“是、入城的时候给我们分了一次,走的时候又分了一次。”
呼延荣久久没有说话。
中年人害怕了,他怕呼延荣不相信自己,一开口就让人把自己拉下去。
于是他突然指了指身后的同胞道:“这是真的,不信大王问他们,他们都知道!”
“只要是京县的百姓,活着的都发了!水囊也是他们发给我们的。”
身后的那几人生怕自己被拖出去,都连忙哭丧着点点头。
“他们给我们都分了粮食。”
“水囊是他们发的,不是我们自己的啊——”
“求大王放过我们吧......”
“......”
虽然不知纪家军如何解决了粮草的问题,但看他们的样子,纪家军应该是真有粮。
原本围攻一个小城是很容易的。
可现在近一个月都没攻下,里面还粮草充足!
这可真是不妙啊!
呼延荣暗自捏了捏拳。
他看到跪在下面的母子,突然心生一计!
他嘴角一斜:“你想让你娘活命吗?”
中年人不假思索的用力点头。
呼延荣在嘴角微抿,得意的向他招了招手。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跪着向前爬了几步。
爬到呼延荣脚下。
呼延荣笑道:“本王要你再回京县!”
中年人怎么也没想到呼延荣要放了他,他连忙磕头:“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呼延荣冷到:“但是你娘得留下!”
“你娘留下,你去京县!”
“本王要你烧了纪家军的粮草!”
“你若能做到,你娘不但能活着,还能锦衣玉食,颐养天年!”
“你若做不到......”
呼延荣一手捏住中年人的下巴,捏的骨头吱吱作响。
他笑道:“你若做不到,我就将你娘用汤药吊着,慢慢凌迟!听说能剐两千多刀,漏了内脏,人还能不死,本王一直想见识见识......”
中年人惊恐的看着他,哭丧着祈求道:“别凌迟我娘!别凌迟我娘!我去!我去......”
老太太本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可一听要被凌迟两千刀,也哭的泣不成声:“五郎!五郎......娘对不起你啊......”
老太太被单独看押起来。
半日后,五郎便被逼着出发,几个北蛮人带着他纵马赶往京县。
月头高挂,纪初志正夜袭朔州!
应州破城后,纪初志留下一万人守城,便马不停蹄的朝朔州出发!
朔州城防严密,守城的北蛮士兵明显要比应州的更加训练有素。
因此在这里颇费了些功夫!
他不但要攻城,还要派人日夜监视敌方的信鸽和信使!
这边的消息,决不能传到西京!
连日拼杀的北蛮人,此时此刻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纪初志令玄军和赤军轮番不间断的攻城,守城的北蛮军只能应对。
车轮战连续了半个多月,北蛮军已经疲惫不堪。
纪初志一挥手,赤军和玄军全部冲杀上去!
“杀!”
“杀呀!”
云军推着攻城器械奋力而上!
城门也被用力的撞击!
“咚——”
“咚——”
“咚——”
“......”
倒下一个战士,立马又有一个战士补充上来。
撞击和士兵们的嘶吼声整齐划一,犹如军鼓振奋人心!
城门外拼杀的北蛮骑兵气势越来越弱,随着一声巨响,城门终于被撞开!
云军和赤军、玄军的骑兵立即冲杀着冲入城内!
城楼的北蛮军也溃不成军,有的已经四散而逃。
纪初志骑在马上,英气逼人、双眼猩红,终于又破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