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是偷偷的出来的,回去时却大摇大摆走的前门。看门的小厮看她一个人从外面回来,收起惊呆的下吧,语气颇有些阴阳古怪:“这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出了事可怎么办?”
夏侯淳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随后毫不在意的转身径直入了府。
那小厮被她看的浑身一颤,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大小姐吃错了什么药,往常她也不爱说话,只是今天看上去总觉得与往常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眼神看人跟刀片刮人似的,哪里还有从前蠢呆的影子?
王氏今日起床起眼皮就跳个不停,随身服侍的孙嬷嬷宽慰道:“许是昨夜没睡好,老奴扶您再去小憩一会。”
王氏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颇有些无力:“算了,越躺越没劲,嬷嬷陪我去后花园走走吧。”王氏一边走着,随意问道:“孙嬷嬷,那边现在怎么样?”
那边,指的是夏侯淳居住的院子。
孙嬷嬷自然知道王氏指的是什么,回道:“昨个儿茯苓那丫头来过,老奴按照夫人的吩咐打发了,现下倒是消停了。”
王氏冷哼一声:“死了才算消停,那死丫头命贱的很,饱一顿饿一顿竟也叫她长了这么大,往后我可不管了,后母做到我这个份儿上可是独一份。”
孙嬷嬷低头称是,附和道:“夫人心善教养了那丫头这十几年,若换成别个眼里容不下人的夫人那丫头早没命了。”
“哼,如今大也大了,她要死了老爷可怎么都怪不到我头上,怪只怪她命不好,投了短命鬼的胎。”王氏兀自言语。
两人沿着水榭连廊慢悠悠的走着,此时天色刚刚大亮,虽值盛夏却并不炎热,正是散步的好时候。
夏侯府内园艺极为讲究,花园有专人打理,栽种的都是应季,开的正艳的花种,远远便能闻着那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那没有来聚集的烦闷一扫而空,正待她要缓缓吐出那口气时,只见一窈窕少女,嘴角含笑,从前方缓缓向她走来。
少女着一身鹅黄纱裙,盘着简单又不失俏皮的双丫髻,脚腕上似乎绑了一只银铃铛,随着步伐叮铃铃响动。
不是夏侯淳是谁?都病成那样了竟然还没死,果真是个下贱胚子,命硬的很!
虽然此时的夏侯淳才十三岁,可那美人胚子的模型已经显现出来,巴掌大的小脸偏偏眼睛却又大又圆,鼻梁高挺,小巧的鼻尖,那双唇每次看到都是水润润的,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不可否认,放眼整个泰平,再找不到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宛如掉落人间仙子,令人见之难忘。
也正因为如此,王氏心里更是恨毒了她。那张和她娘一样狐媚勾人的脸,只要有夏侯淳在,她的蝶儿就会像自己一样永远被夏侯淳比下去。
“母亲。”夏侯淳忽视掉王氏那如鹰眼般锋利的审视,朝着王氏盈盈一拜:“早晨天凉,母亲注意身子,病倒就不好了。”
王氏本就因为盯着她看而忘记呼出的那口气,此时夏侯淳一开口又触她霉头,登时吸气不顺吐气不及,狠狠地呛了一口:“咳,咳。”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张白粉精细雕琢出来的脸涨成猪肝色,好似隔夜饭都要给呕出来似的。
“夫人,您没事吧夫人?”孙嬷嬷也顾不得夏侯淳,一边焦灼的问着一边给王氏抚背顺气。
“瞧,女儿说什么来着,母亲还是早些回房去吧,这寒气入体少不得十天半月才能好呢。”
要不是夏侯淳脸上还挂着那不怀好意的笑,王氏真就信了她关怀的鬼话。
“你,你住嘴!”孙嬷嬷情急之下也忽略了这大小姐今日的不同寻常,几乎是习惯性的大声斥道。
夏侯淳眉毛微挑,笑意不减,只是说出的话却像把刀子向着孙嬷嬷的胸脯直/插而入:“大胆的狗奴才,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
孙嬷嬷当即如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僵在那里不敢再言语。
“是了。”夏侯淳像是了然了什么似的,啧道:“跟着母亲的嬷嬷,哪里有胆小的呢?你说是吧,母亲。”她看着王氏,脸上的笑意顷刻间退的干干净净。
王氏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气喘因她这阴阳不明的一句话差点又再次咳起来,好在这次她有了经验没让自己继续狼狈。
今天的夏侯淳不一样,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不一样。从前虽然她也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从前那个夏侯淳是又呆又蠢的寡淡,而今天的夏侯淳,却像是狡黠的猎人对猎物势在必得恬淡。
从前的夏侯淳别提同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就是要跟她说话都要等她示意准予以后她才会开口。
她只是几日没去管她,怎么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样?王氏心底压着疑问,也不表现,只是恢复了神情,漠然道:“嬷嬷说的没错,大清早你发什么…”她本来想说发什么疯,看着夏侯淳那张脸又生生压下去了,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侯淳也不急着给王氏找不痛快,过了两句嘴瘾也就算了,起的太早导致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了句:“女儿太久没同父亲亲热,特意起早送父亲出门呢,母亲慢慢逛,女儿这就回去睡回笼觉了。”
她说的那般随意,好像她和夏侯平感情有多好一样。可这府里谁人不知夏侯府的大小姐是个脑子有缺陷的傻子,夏侯平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同她亲近?
“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因为牵扯到了夏侯平,王氏一时也忘了控制语气,命令式的叫停了转身欲走的夏侯淳。
夏侯淳站定,没回过身,只是转过头看着她:“母亲,泰平自立国起便有一项明文规定,尊妻护嫡,为最大也。需要女儿好好跟您解释一番吗?”
尊妻护嫡,为最大也。在泰平,就算是没有了母亲的嫡子嫡女,也比继室的夫人更为尊贵。这一律法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大户人家嫡系贵族子弟的安全,在继母的手下能得一份庇荫。只可惜,律法是好律法,但真正能遵循的又有多少呢?对于年纪轻轻就失去生母的孩子来说,他们哪里有能力与满心算计的大人相抗衡?
王氏被夏侯淳搬出律法压她气的脸色难堪,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侯淳慢悠悠的背影离去。
茯苓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大早起来就不见夏侯淳的身影能不着急吗?她本想去王氏的院子找王氏报告这件事,可转瞬又想起昨晚夏侯淳叮嘱她的话,生生把这份迫切给压了下来。
正在她急得快要哭出声时,只见罪魁祸首正闲庭散步般慢悠悠的踏进了院门。
“小姐!”茯苓小跑着上前抓住了茯苓的手臂,上下左右看看确定夏侯淳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委屈的放声大哭:“小姐您去哪里啦?您知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您呀?奴婢急得差点就去找了夫人…”
“茯苓做的很好。”夏侯淳抬手像个长辈似的摸了摸茯苓的毛茸茸的脑袋:“我刚才看你睡得正香呢,就没打扰你呀。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哭别哭,乖。”
茯苓止住哭泣,抽噎着道:“小姐,下次您要去哪里都带上茯苓行吗?茯苓一定乖乖听话,小姐别丢下茯苓…”
“好,好。”夏侯淳心里一软,哄道:“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茯苓,茯苓别哭啦。”
听到夏侯淳的承诺,茯苓立马破涕为笑:“小姐,您早晨还没吃吧?茯苓给您熬了粥,您吃一碗吧?”
“好茯苓,正好我饿了。”
主仆两人各自两大碗粥,夏侯淳又躺床上去,她叮嘱茯苓锁好院门,谁叫都不要应便沉沉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十分,夏侯淳问了时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辰夏侯平都会在书房读书写作,算算时间约莫一柱香后就会出来。
“茯苓,给我备上一罐桃子果酱,再挑几个毛桃子帮我装盘子里,待会我要带走。”
夏侯淳院子里有一棵桃树,自她懂事起桃树就在了,长的不算高大,结的桃子却是又脆又甜。
上一世王氏除了按时会差人给夏侯淳院子里备上春夏秋冬四季衣服以及每几天送些菜食来外,其余物品都是没有的。
夏侯淳和茯苓终归是孩子,有时跟着出门看到别的孩子都有新鲜的水果和香甜的糕点吃时也会嘴馋,这桃树就很好的解了她们的馋瘾。
茯苓还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蔬果。起先她们还小,什么都不懂,王氏隔几天差人送来的吃食根本不够她们吃,她们便饿着肚子,只能默默希望送米面的小厮快些来。
饿着饿着长大了些,茯苓便生出了自己种蔬果的心思,从别人那里讨要来了一些种子,开始自食其力。
夏侯淳有时会想,如果上一世王氏不设计让她去和亲,她就这样和茯苓在这院子里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偏偏她已经够卑微了,还是有人不满足。
“小姐,您拿这些要去哪里呀?”茯苓按照夏侯淳的吩咐装好了果酱和桃子。
夏侯淳讽刺一笑,抽回思绪:“走,跟小姐一起要银子去。”
“啊?”茯苓满脑袋的疑惑:“要银子干什么呀?”
“傻茯苓。”夏侯淳牵起她的手,往院外走,问:“下午有人来吗?”
“夫人差孙嬷嬷来了一趟,她在门外叫了好几声,我听小姐的没理她,她就走了。”
“乖茯苓。”
两人一路来到夏侯平的书房附近,夏侯淳拉着茯苓道:“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见到老爷就叫一句老爷金安知道了吗?”
“奴婢记住了!”茯苓认真的点点头。
“真乖。”夏侯淳十分欣慰的笑了笑。两个人站在书房外等着。
夏侯平身边伺候的小厮李全见夏侯淳破天荒的来找自家老爷,心里吃了一惊,毕竟是夏侯平身边的人,嘴上好歹没说什么,只是冲夏侯淳试探性的点了点头。李全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面子上稍微过得去也就可以了,毕竟这大小姐呆笨也不是一两天了。
只是没想到夏侯淳竟然抱以微笑同样朝他点了点头。
这破天荒的回应再次把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静默了一会,李全还是调整了态度,走到夏侯淳面前,客气的笑道:“老爷不喜读书时有人打扰,大小姐还请稍等会。”
“无事。”夏侯淳露出一副甜甜的笑容,从茯苓手中的盘子里拿了一颗桃子,道:“李叔,很甜的,吃一个吧。”
李全僵在那里,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颤抖。“谢…谢谢大小姐,大小姐真是抬举小的了。”
“哪里的话呀,李叔照顾爹爹才是辛苦呢。”
“呵…呵…”李全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还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不通人情世故大小姐吗?说好的难产时挤坏了脑子呢?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那以前他瞧不起她的眼神应该…记不住吧?
李全独自在风中凌乱脑海里疯狂的把和夏侯淳相处过的画面刷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哪里得罪过这个今非昔比的大小姐而不自知。
还好还好,从前这大小姐不爱说话,看起来呆呆笨笨的,人家说什么她也不回答,所以李全对她只有眼神中的蔑视,言语中还从未冲撞过。李全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书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
夏侯平一开门就见自己那今日一早就给他个“惊喜”的长女站在门外等他。
“父亲。”夏侯淳望向夏侯平,给了茯苓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朝夏侯平盈盈一拜,异口同声道:
“父亲金安。”
“老爷金安。”
夏侯平:“…”
李全:“…?”
“咳。”夏侯平很快回过神来,道:“何事?”
夏侯淳端过茯苓手中的盘子,看着夏侯平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道:“回父亲,这是女儿院子里的桃树结的果子,口感脆甜,汁水丰盈,还有女儿做的桃子酱,配以茶水冲泡,口感香醇醒神。女儿院子里没别的好东西,这是女儿这些年来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礼物,请父亲品尝。”夏侯淳素手纤纤,拿了一个桃子,递给夏侯平。
她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似什么都没说。李全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则对府里的大小姐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认知。
夏侯平看着她手里的桃子,桃子红润的像极了记忆深处那张绯红的脸,思绪瞬间被拉回那年他握着她的手,亲手将一颗树苗种在了土壤之中。一晃十三年,斯人早已不在,而那桃树竟已结了如此成熟的果子。
夏侯淳出生起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就被封锁住了,就好像此人从未存在过。夏侯平知道,这只不过是夏侯淳的无意为之,可却也正巧击中了他内心里唯一一块柔软。
是你吗?用这种方式控诉我,教我待我们的女儿好点。
夏侯平接过桃子,也不管洗没洗过,就着最红的那块先咬了一口。汁水顺着齿缝流进喉咙,那香甜的味道爆满口腔。
无忧,真甜啊。
夏侯淳看着夏侯平不寻常的反应挑了挑眉,没想到此举还有意外收获?她可不是无事献殷勤的小白兔,夏侯平也不是父爱爆棚的凡夫俗子,说到底她不过是利用桃子来卖个惨,她不信夏侯平猜不到她的意图,听不懂她的话外音。
夏侯淳才不相信一颗桃子就能唤醒夏侯平沉睡了十三年的父爱,问题肯定是出在了桃树上。这锦上添花的桃树,改日还得好好查查。
李全非常识时务的从茯苓手中接过果盘,笑道了一句:“还得是大小姐贴心。”
夏侯淳十分配合的微微一笑,看着夏侯平声音甜美:“父亲辛苦,女儿应该的呀。”
夏侯平整理好思绪,看着自己今非昔比的长女,沉声道:“今日我已去国子监打好招呼,明日一早你便同你妹妹一起去罢。晚点我会让李全给你送几套衣服和银两,记住,在外行事,凡以夏侯府荣誉为先,莫要失了分寸。”
“女儿时刻谨记父亲的教诲,谢谢父亲体恤女儿。”
一直到两人都回了院子,茯苓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小姐,刚才老爷说给您送衣服来,我没听错吧?他还要给您送银子?这桃子这么厉害吗?明日咱们再去送吧!”
“傻丫头。”夏侯淳好笑的捏了捏茯苓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道:“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再做,只会遭人厌烦。”
“哦。好吧。不过能有新衣服就很好了,咱们还有银子了,奴婢可以偷偷出去给您买糕点吃,这比过年还开心呀。”
“你就听到说送衣服送银子,没听到说去国子监呀?”夏侯淳有些好笑的看着茯苓。
“国子监?”茯苓跟着念了一遍,问:“那是什么?”
夏侯淳简单的和茯苓介绍了一遍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哦,小姐,您的意思是以后您要去上学是吗?那茯苓怎么办?茯苓能不能和小姐一起去?”
夏侯淳摸了摸茯苓的头,以示安抚,道:“不能。我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啊…”茯苓怯怯的道:“可是…可是…奴婢不想和小姐分开。”
“你听我说。”夏侯淳严肃的看着她,道:“以后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交给你,除了你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茯苓能改变一下,为了我们能过的更好,茯苓努力一下,忍耐一下,好吗?”
看夏侯淳说的这么郑重其事,茯苓紧张的点点头:“茯苓知道了,小姐您放心,不管小姐让茯苓去做什么,茯苓都会努力做好的!”
一刻钟后。
“啊…?”茯苓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嘴巴惊的能塞下一颗鸡蛋:“这…小姐,为什么奴婢要扮成这样啊?”
现下茯苓哪里还有平时甜美可爱的样子,长裙被短衣粗布衫代替,一头秀发乱糟糟的扎成一团盘在后脑,脸上被抹了几道锅底灰,活脱脱一副落魄少年郎的模样,说是乞丐堆里跑出来的都不为过。
夏侯淳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好玩,她认真的叮嘱道:“明日一早你就去西街最繁华的地方,找个阴凉处去卖桃子,价格你自己定,怎么卖你自己说了算,只要你能卖出去就好了,卖多卖少都可以。但是不能让任何人认出你来,更不能教别人知道你是女孩子,就将你自己当做家徒四壁的穷小子,记住了吗?”
茯苓虽然不懂夏侯淳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见她说的这么认真,也跟着十分认真的用力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
“对…不对!”夏侯淳纠正道:“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以后没有旁人在不许再叫我小姐以奴婢自居。重说一遍。”
茯苓想了想,粗声粗气简洁的道:“是!”
夏侯淳“…”无奈一笑,真是傻丫头。
两个人又练了一会,直到院子外面有人敲门。李全的声音从们外面传来。
“你去收拾一下,明天先这个样子准备就好。我出去同他说几句。”夏侯淳匆匆叮嘱了两句便出去开门。
“大小姐,这是老爷托小的拿来的衣服和银子。”李全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几套纱裙,料子一看就不错,价值不菲。
夏侯淳悲哀的想可能也就上辈子和亲的时候穿过与之相同价值的衣服。
“辛苦刘叔了。”夏侯淳从刘全手中接过衣服和银袋子,她把衣服放在地上,拿起沉甸甸的银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锭雪花银塞在了刘全手中,十分客气道:“这么晚,辛苦刘叔跑一趟了。”
刘全受了惊吓一般将银子推了回去,赔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夏侯淳又把银子推了回去,笑道:“刘叔与我客气什么,往后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麻烦刘叔呢。”
刘全欲推的手,顿了顿,道:“大小姐只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叔先收下淳儿的心意吧。”直到夏侯淳看着刘全将银子收入怀中,脸上笑意更深:“也没别的事,今日见父亲如此喜爱淳儿院子里的桃子,想必这桃树来历不凡,不知刘叔可能指点一二?”
刘全四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这桃树在小人来的前一年就有了,听说…”他顿了顿,将声音压的更低了:“听说是老爷与先夫人亲手所种。”
我…娘吗?
夏侯淳恍惚一怔,随即恢复正常,她笑了笑,关怀道:“天黑路暗,刘叔小心些,淳儿就不送啦。”
“哎,哎。”刘全见自己的差事办好了也不多留,道了句安匆匆走了,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