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91章 第八十七章 青邱

一路闲谈，渡鸦到底也没定下自己要取什么名字。

姜离浅笑：“既然你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便暂叫你小四如何，这也不做名字，就只是我与你之间的代称。”

渡鸦点头：“好啊，不过姐姐，为什么是四啊？”

“因为……”姜离喃喃，视线在水纹间游离：“年有四时，地分四荒，四这个数，包罗万象，甚好。”

“噢……”渡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一二三已经被别人用去了。”

姜离扑哧一笑：“用去又如何，你若想要当第一，也可以，要改吗？”

“唔……”渡鸦昂首，眼珠转了又转：“好像还是小四顺耳。”

忽而船身一阵猛烈摇晃，姜离一个踉跄，险些翻身被甩进浊河，幸而渡鸦的力气不小，竟直接揪住姜离的衣领给拽了回来。

待船身稳定，姜离这才意识到是船只撞上了青邱界禁，此刻靠栖风施术才令船只平稳悬停在禁制前，不随水流前涌。

姜离惊觉此处封禁之力与当初发现藕人棹歌的那片荷塘尤为相似，不过荷塘隐界更像是一种障眼法，入界未破界之人只是看不到荷塘的真实全貌，于人无伤。而此处的禁制则如同神农山的封天印一样霸道，若强行突破，势必引起不小的震荡。

姜离迅速走到船头，伸手将赭鞭向前推送。

赭鞭头尾相衔形成一个骨环，在界壁之上开出拳头大的口子。

环口在姜离的灵力催动之下逐渐扩大，从渡鸦能够勉强飞过，到容下整艘船，栖风随之操控水波将船身送入骨环之内。

姜离明显感觉到封禁之力在与她对抗，而她的灵力受损尚未完全恢复，船身过半之时。姜离终不堪重负，仿佛力气被抽干殆尽，视线逐渐模糊。

见姜离身形摇摇后坠，栖风上前一把拖住她的腰身，他无法直接操控赭鞭，只得将灵力渡送至她的体内，让她能够撑过船只完全穿过界壁。

待船只安然通过，赭鞭再回到姜离手中。

她半合的双眼尽显疲惫，视像被一时抽离不见天光。虽然残存的意识在叫她远离身后之人，可身体却十分瘫软，不得动弹，只隐隐觉得后背传来一股沁凉，浸身透心，让她逐渐清明。

不知倚靠了多久，待眼前视像完全恢复之时，船下已是一片碧色，两岸青山纵行，鹬鹭横穿云影。

日头高悬于顶，有些眩目，姜离抬手遮挡，顺势将手臂从栖风掌心抽离。

“姐姐，你还好吗？”小四悬在姜离上头，替她当去了部分日光直射。

姜离笑应：“没事，还好没掉进水里，我可不会凫水。”

“我们已经到了青邱境内。”

身后传来栖风一贯清冷的声音，姜离没有回头。

“青邱为何要筑起这么霸道的禁制？好像在防备什么……难道是魔族？”

“这十多年间发生的事，我尚不知。在转世历劫之前，青邱并无此封禁，我出入东海，偶有路过，皆是通行无阻。”栖风背起手，细细感受着山河间的灵力流转，接着说道：“这封禁，还汇聚了极强盛的灵气在此，却不知意欲何为。”

姜离侧身，回想起栖风为她渡送灵力，还是问到：“少君神通，踏入青邱该是易如反掌，为何非要带上我？”

栖风面无波澜，冷冷开口：“我只会破界，不会越界。”

“破界确实不妥……”姜离默声，又问道：“那少君可认识青邱国主？”

“只在他双生子的诞辰盛宴见过一次，模样已忘，谈不上认识。”

瞧栖风云淡风轻的模样，姜离忍不住嘀咕：“也不知你们龙族颜面能卖几分，这神焱能不能轻易到手。”

“你无需担心，我既答应以此作为交换，必竭尽全力，只望三味真焱到手之时，姑娘能履行承诺，心甘情愿将舍妹的龙珠归还。”

栖风的语气有些冷淡，姜离心头又是一顿。

“届时如何归还？”

栖风看着她：“只须在我施术剥离时，你勿做挣扎，莫要抗拒，否则会导致龙珠破损，灵力逸散。”

姜离洒脱一笑，又背过身：“那到时还请少君手下留情，因为我怕疼。”

栖风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锁。

“何人竟擅闯我青邱？！”

天外忽传来一声叱问，声响好似在四方萦绕，叫姜离辨不清来向，她原地周转四处探寻，却不见来人。

忽然船头一沉，几个衣着相仿的男子凭空显现，将二人包围。

姜离警惕地看着周遭，不敢轻举妄动。

面前凭空立定一道蓝光，光华退散后，一名华发贵冠的男子出现。

男子行止雍容，身份之尊贵，尽在衣饰间显露。

他眼羽如扇轻启，赤色眼瞳自带清疏，如此非凡气势却在看到姜离时神色大乱。

“小汐？”

男子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唤出这个名字，他眼神又惊又喜，又掺着浓浓悲情。

姜离眉头紧锁，不知此情此景作何解释，未等她开口，下一秒男子便已闪身至面前，她还未来得及防备，便被男子一把搂在怀中。

“小汐是你吗？”

男子的力气太大，姜离无法挣脱，她艰难地扭头，想朝身后发去求援信号。

“哥哥对不起你。”

在听到这句话时，栖风紧扣的眉头略有舒展。

“哥哥？”

姜离疑惑，她直觉男子认错了人，这次却不想再将错就错，她轻拍男子肩膀：“神君怕是认错了人，可否先将我放开？”

男子不敢置信，稍显犹豫且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姜离，手却扔钳住她的胳膊，生怕她会消失一般，又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身形面容：“你这眉心印记从何而来？个头为何变矮了？身上兽皇之力怎得也微不可察？”

“你……你真的不是小汐？难道你是……”

男子瞳孔震颤，手中力道不住加深，捏得姜离吃痛耸肩。

栖风见状，瞬移至姜离身侧，钳制男子的手腕将他强行推开：“数百年未见，青邱待客之道越发有礼了。”

男子怒视：“你又是何人？擅闯青邱意欲何为？”

“东海龙族，栖风。”

“东海？栖风？”

男子探查了来人身上的气息后，怒色渐散，而后拱手做礼：“晚辈现任青邱国主，墨弄潮，不知少君大驾，为何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