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86章 第八十二章 遭遇

法阵玄光，瞬息千里，不过须臾，姜离就来到了南荒小虞山。

这虞山鬼母，与萧允宸闲聊鬼神之事曾听他提起过。

传闻鬼母有吞天食地之能。每逢山崩地裂，风驰海啸，便是鬼母在进食。震荡过后，大地内陷，那裂缝中缺失的土地便是遭了鬼母吞噬。不过被鬼母吞噬的大地会在其体内转换，再被产出，形成新的一方天地。据说南海海上群山，就是鬼母啃噬南荒边境后产下的岛屿。而虞山，是鬼母的老巢。

可眼观虞山风景秀丽，水光山色，一派自然祥和之气，不像有鬼怪作祟。

姜离看向赭兽：“你可曾听说过这鬼母？”

赭兽轻哼：“我还当你是胸有成竹，步伐才迈得如此六亲不认。”

“我分明是倚仗你的上古见闻和神通广大。”姜离笑得漫不经心：“这人界的鬼神传闻，总是真假参半不可尽信，须得亲来此处一探究竟。先前那幽冥帝君的反应也甚是古怪，派人来冥河入口主动接应我们，可见到我们的时候他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真焱一事他却答应得如此干脆，我看他是想借鬼母一事试探我什么……不过我也确实是跑得快了，没再多问两句……可能是太想赶紧甩开那个捉摸不透的安阳成玉吧。”

“嗯……”

赭兽昂首嗅了嗅：“我并未听说过鬼母，也许是沉睡太久，跟不上这世间沧桑变幻，可惜白泽那老东西也不在这里，他想必是知道的。”

“若你都未曾听闻，至少可以说明，鬼母不是什么上古邪物吧。”姜离舒了一口气。

“说得好像当世邪物，你便能应付自如。”赭兽笑话道。

“凭我自是应付不了，可若你一个上古神兽都无能为力，那我撒腿就跑，我手里还有萧——”

萧允宸的传送符……

姜离语塞了，她抬起手，凝视着戒指，心头一阵阵酸涩。

从前萧允宸陪伴左右时，虽也想过有朝一日终会各奔东西，可这一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毫无征兆。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梦醒之后，就好像这一路从离开神农山到登上天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可戒指，是存在的。

那心头难以名状的空洞，是无法填补的。

她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样的情感，她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父亲的离去让她变得更加容易心痛。

“他要是在，会做什么呢。”

姜离嘀咕着，然后舒了一口气：“要不，你上天吧，从高处探探。”

“哼。那你自己小心，我若离你身远，感应也会削弱，你若遇险，我未必来得及护你。若是宿主身亡，这血契可就自动失效。”赭□□代后，直舒展翅膀，一飞冲天，悬在姜离头上数百丈高的位置。

姜离仰望着空中一点，笑道：“血契不再，你岂不是自由了。”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祟，离赭兽身远后不久，姜离便觉得四下阴风阵阵，暗有凶气涌动。

她警惕地看向周围，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抬头看向天空，赭兽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姜离凝气聚灵，却感应不到赭鞭所在，可周遭的环境分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姜离自嘲：“离了他们，我果真就是个废物。”

这诡异的寂静中渐渐传来淡淡清香。

香气逐渐浓郁，姜离心中一颤，这味道，她闻过。

姜离微微眯起眼睛，循香索迹。手指也覆上戒指，随时准备应战。

恍惚间，她发现眼前一棵大树的主干有些扭曲，好像被蒙上一层水波。

那水波悄然靠近，香度也随之加深，姜离故作不察。

水波越靠越近，直到咫尺距离，姜离果断抽出匕首朝水波剜去。

可她的手臂却被水波禁锢得动弹不得！

“你是谁？！”

姜离挣扎着问到。

眼前的水波忽如碎冰崩裂，散落一地又消失无踪。

藏在背后的人露出真容，姜离怔住。

他的脸竟然和萧允宸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他充满杀意？难道是鬼母蛊惑人心？

不容思考，男子擒住姜离的手顺势一甩，她便被腾空击飞，重重撞到树干上，又翻落在地。

还在剧烈疼痛中挣扎时，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闪到身侧，他只一伸手，水波便将姜离浑身挟制。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有人剖开她的胸膛，在生剜她的心脏。

姜离痛苦地哀嚎，但水波完全掩盖了她的声音，男子面色冷酷，毫不留情。

一直到她忍受不住疼痛，晕死过去，栖风终于收手。

“她竟然是自愿将龙珠融到你体内。”

水波浸湿了姜离的全身，凌乱的发丝附着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脆弱。就像遭遇洪水猛兽袭击后失去活力的小鹿，正奄奄一息等待死亡。

栖风走近，直到阴影将姜离笼罩。

他伸手感应着姜离体内散发的龙珠之力，显然，龙珠是被它的主人自愿献给眼前这个陌生且灵力平平的女子。

龙珠护心，若非宿主甘愿，旁人则无法抢夺。方才一番强取，龙珠已然出现裂纹，才导致姜离不堪重负，眼下性命垂危。

栖风只得将自身灵力渡与她，修复龙珠裂纹。

裂纹修复后，姜离逐渐有了生机。

她艰难地睁开眼，余光透过水波，瞥见那个重伤她的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带着萧允宸的面容，却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有气无力地呢喃着：“萧允宸……”

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溢出，和发丝间的水痕融为一体。

栖风感受到了这滴酸涩，手微微一顿，心头莫名生出悲悯。

忽然一团火球袭来，打断了栖风的思绪。他一个瞬移便躲过了突袭，火球撞上一棵柏树，将它瞬间焚为灰烬。

栖风冷眼看向身侧。

是赭兽载着安阳成玉打破了他的水隐千灵界。

安阳成玉翻身落地，直奔向晕倒在地的姜离。

他扶起姜离靠在自己怀中，赭兽幻化做一团焰火，悉数没入姜离体内。

焰光流转修复血脉，姜离这才清醒。

安阳成玉舒了一口气，转脸朝栖风怼道：“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她好歹是你前世心属之人。”

栖风默不作答。

前世？

姜离尚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发现自己躺在安阳成玉的怀里时，硬是推开了他。

她喘息着，心有怒火却无力发出：“安阳成玉，你不也曾想拉我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