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65章 第六十二章 予戒

“识草、驯兽、越界，还可以破除迷障？好像不依赖它，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姜离一手托着腮，目光垂在另一只的手腕上，有些气泄。

萧允宸却不以为然：“可不论是巫镇外，还是洞庭湖畔，都是依赖你自身超群的感知能力迅速找到我后，赭鞭才有机会发挥它的作用。”

“是吗？”姜离托腮的动作未变，眼珠在听到这句话后滴溜朝他一转，小拇指顺势滑到唇间，她轻咬着指甲嘀咕道：“好像也是……”习惯了十多年来的钝感，她倒总忘记现在这身灵敏的感官能力原本就属于自己。

“算了，不管这些。”姜离打起精神，指了指南荒卷上所描述的字眼问萧允宸：“对了，你知道这个黑暨吗？”

萧允宸顺着姜离所指方向倾身查看，却很快便摇头：“第二次见这两个字，还都是在你这本南荒卷里看到的。”

“你落水的位置，正是这个洞庭三灵之首，一头老麈兽带着一只水鸟指引我们找到的。那头老麈兽甚至可以说话，但好像他的话只有我能听见。在救你上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你身上有黑暨的气息，还说黑暨赐吻，可水下营生。所以你落水之后的事，你自己还记得多少？”姜离一番补充，希望能让萧允宸从回忆里找到什么线索。

萧允宸微颦，将落水后的一切如实相告：“我初落水时，身体感受异常，就好像完全忘记自己会水一事，也许，是受到幻术的影响。在我脱力不断下沉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一团灰影从远处飘来，直朝我靠近，但我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不知过了多久，我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被一群冰鱼围裹着，当时发现自己在水下竟然不需要呼吸的时候十分震惊。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姜离心头顿生异样，因为萧允宸是讥笑着说出的最后一句，好像那个结果，也未尝不可。她也不作掩饰，直截发问：“你为何看起来，希望自己真的死了。”

萧允宸目色微凝，然后爽朗一笑：“怎么可能？谁会嫌自己活得久呢。”

“噢。”

姜离又托起腮，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书上打着圈，头也不抬地问：“那后来呢？”

萧允宸故作轻松笑道：“后来……我寻思难得水下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冰鱼风暴，便干脆躺着不动也伺机捉上一条。正欣赏着，鱼群忽然就被一圈红光打散。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又被这道红光勾了起来。我知是你来了，确实是故意装作不醒。但我也没想到……你……会直接给我喂了沙棠果。”萧允宸言语有些犹豫，回想起水下唇齿相触的画面，耳生红晕，他后来其实，是不太敢睁眼。

“别提了。”姜离忽然一拍桌子：“真后悔，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萧允宸看她懊悔的神色，心头一阵失落。

“我说你怎么这么爱搁水里躺着，你是鱼吗？害我白白浪费一颗沙棠果，它可是很难得的啊你知不知道！”姜离甚是惋惜。

这一连串的“抱怨”让萧允宸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眉尾：“你这么捶胸顿足的样子……就因为我浪费了沙棠果？”

“那不然？”姜离反问。

萧允宸看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他所在意的那件事，却不知是好是坏，有些无奈地叹道：“果然是个小丫头。”

“喂。”姜离对此评价很不乐意，语气冷冷：“您要是没话说了，就快回自己屋。”

“这就撵我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想送你一件东西赔罪，但看你好像不感兴趣，那我便回去吧。”说罢，萧允宸起身。

姜离两眼放光，一把抓住萧允宸的胳膊喊道：“别走别走！先让我看看什么东西！”

萧允宸藏起得意的表情转过身，然后取下了手上的戒指，双手捏住戒指两端边环位置，正反向用力一旋转，戒指便一分为二。

“手给我。”萧允宸轻声道。

姜离满眼好奇地伸手，掌心在上，手指打勾示意萧允宸放上来。

萧允宸却直接将副戒戴在她的中指上，然后覆手默念口诀，一颗巴掌大夜光珠就凭空出现在姜离的掌心。此时天色正暗，烛火未添，更显夜光珠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喔！”姜离惊奇地瞪大眼睛问到：“送我这个珠子？”

萧允宸笑了笑：“傻丫头，是送你这个戒指。这是我西行前，我师傅赠予我的法器，叫三生戒，它可以集纳万物，我的佩剑、配药、以及各种搜集来的物品，都收在这里面。现在，我将它的副戒交给你，然后告诉你口诀，你便也能利用它存取，不必件件累赘在身上。就比如，这些。”萧允宸指了指桌子上放的略显凌乱的藏书。

姜离借着夜光珠的光芒，翻手覆手仔仔细细观察着手上的戒指，然后反应过来：“噢~在巫镇的时候还让三弟背着大包小包行李，原来是偷摸藏着宝贝戒指不告诉我呀。”

“这个……”萧允宸面露尴尬，狡辩的字句底气不足：“那是让三弟锻炼锻炼身体。”

姜离扑哧一笑，但谢绝了好意：“你若真送我这颗珠子，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可这戒指我当真承受不起，洞庭湖那件事本就错不在你，哪里至于赔上这么重要的法器？”说着，姜离就准备摘下戒指。

“先别摘！”萧允宸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又觉不妥迅速抽回，解释道：“赠你戒指……也还有很重要的原因。赫胥城幻术一事，我险些丧命，或许是承蒙水灵黑暨所救，侥幸存活，但心有余悸。你我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凶险，尚未可知。若有幸获得赴会资格，难保不会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毕竟赫胥城亦在受邀名列。这副戒赠你，我可以从你佩戴的这半枚戒指中，召唤出里面藏纳的任何一件物品，反之亦然。”

见姜离没有再继续摘戒的动作，萧允宸将主戒戴回自己手上，然后慢慢靠近副戒。

两枚戒指在逐渐靠近时，姜离明显感觉到手指微微震颤，还被一股吸力牵引。

“这两枚戒指本属一体，会彼此感应。你可以不受幻象迷惑，可以凭借气息分辨敌我，但我做不到，所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戴着它，下次我便不会将你认错。”

萧允宸的目光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