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6章 第六章 探洞

多年前，族长忽然颁出一条禁令，即未经门主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登顶。

可越是限制，姜离对山顶越是好奇。近年来，她一有机会就偷摸上山，渐渐也摸清了明岗暗哨。

姜离登顶的步伐张弛有度，为的就是让身后那个锲而不舍的好表弟兼好师兄能时时看见自己的踪影，莫要四处乱蹿致二人被巡逻守卫捉去。

近山巅处，雪海如腾云翻浪，雪松似梨花满缀。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姜离引路，姜行跟随，梦回儿时结伴到处惹事生非的情形，不过小时候，姜离才是那个跟随者。

忽然，姜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顺着姜离的目视方向，姜行看到远处一个身影正不断朝他们靠近，步态不似走兽，应是个人。

来人慌慌张张，脚步踉跄，竟将自己绊倒在地，一举一动让姜行不得不警惕。

姜离想上前查看，但刚一抬脚便被姜行拽住胳膊：“等一下。”

姜行从自己的衣袍内掏出两个蒙面，并将一副绣了芍药的蒙面递给了她：“先戴上这个。”

“什么时候准备的，竟还有我的份？”

姜离笑着接过了蒙面。

“这山顶是族长为控制时疫传播才禁止族人随意出入，那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除非是有授意的看守、医师或来探病。可前面这个人的举止十分可疑，说不准是脱逃的病患，总之我一时间无法辨别风险，带上面部防护最为稳妥，只可惜手套还没制完，没带在身上。”

姜行一边系着蒙面上的绳子，一边解释。

姜离有样学样地用蒙面护住口鼻，双手将绳子绕到脑后。

蒙面甫一盖住鼻头的时，淡淡的药草清香便穿过鼻腔传来。姜离此时的嗅觉仍不完全通透，所以才显得这原本应该浓郁的药香格外清幽。

在她还感叹姜行手艺功夫精巧时，姜行那头已先一步迎向了那个不速之客。

二人都很意外，来人竟是药门的大师兄。

大师兄面色惨淡，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见有人靠近便一把攥着他的手臂，颤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惊恐。

“快！快！你快去禀报泽兰大人，阿松，阿松他掉到洞里面去了！”师兄说完便踉跄着起身，打算折返。

姜离听得莫名其妙，一把拽住大师兄的胳膊询问：“什么洞？在哪儿啊？”

师兄抬手一指：“就在前面！”

循着师兄所指方向，姜离远远瞧见一团黑影忽大忽小，未作思考便向黑影飞奔而去。

姜行见状，也只得匆忙交待一句“师兄你快去叫人”便追了上去，独留师兄一人嚎到：“喂你们两个不能去！危险啊——”

奈何二人跑得太快，师兄急得捶胸顿足，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纠结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自己速速下山去搬救兵。

神秘洞口处。

姜柏正手足无措地朝洞里张望，为了看清洞内的情况，他将半个身子没入洞口，却又被扑面而来的极寒之气逼退。

在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时，姜柏先是惊恐地回过头，待看清来人是医门的两个小辈后，急迫又慌乱地问：“你们俩个怎么在这！？”

姜离没有搭理他，而是全神贯注在那个神秘的山洞里头。她扶着洞口，动作轻缓地倾身朝洞内探望，却什么也看不清。此时洞内传来的，除了阵阵寒意，还有一声声哀嚎。姜离心下了然，姜松是掉进了这个不知深浅的冰洞里了。

姜离抽出身子，抄起了刚才来时就注意到的，散落在地上的粗绳，转头朝姜柏问到：“你们有试着把这根绳子放下去吗？”

“没……没有……”。

姜柏神色慌乱，吞吞吐吐：“其实我也想放……可，可我们不敢，这洞里关的是……”

“关了什么？快说啊！”

姜离见他紧要关头还拖泥带水的模样，语气不免有些急躁，可姜柏那头显然还在纠结是否该如实相告。

眼瞅从这位师兄嘴里捞不出真相，而洞内的呼救声又渐弱将歇，姜离心知若不逼迫一番，且不知道要僵持到何时。于是她捋出绳子的一头，将它绑在自己的腰上。

在场二人看穿了她的意图，异口同声阻拦：“你不能下去。”

“为什么不能？”

姜离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姜柏早听说族长之女任性霸道，却不想还这般不知死活，入洞之举凶险万分，若不跟她挑明了个中利害，定是劝阻不住，于是决定道出真相。

“因为这洞里关着的，都是吃人的行尸！”

“什么？”

姜行惊呼。

姜离疑惑地抬头：“你把话说清楚。”

“族中那些所谓身染时疫在山顶修养的人，其实都是变成了极其凶残的行尸，门主们一直没找到救治的办法，只能将他们落进这座山洞。我们今天本也是奉命送行尸入洞，一切照常。但方才松绑的时候，行尸突然暴走，死死拽住阿松将他拖了下去。现在这洞里面，少说也关进去过十多个这样的怪物，洞内现在究竟什么模样，无人知晓。你要是下去若也被困在里面该如何是好？我们还是等族长大人来吧！”

“等你们族长大人赶来，你弟弟怕是连全尸都不剩了。”

姜离此话，已表明了下洞的决心。

“那这样，你们两个拉着我，让我下去！”

见无法打消姜离这个想法，姜柏决定亲自下洞。

可姜离却一口回绝：“你太重了我们拉不动。”

“那我下去，我个头小。”

说罢，姜行伸手便要去解姜离腰间的绳套。

姜离挡住伸来的手：“好了你们俩个，我是贪玩但又不傻。你们能感觉得到这洞内的极寒之气吧，所以你们任何一个人下去，都肯定扛不住的，只能让我下去探一探。我的触感迟钝，不畏寒你们明白吗？要是真的担心我，你们俩就帮我牢牢地抓住绳子，听我信号指示。”

姜离最后紧了紧身上的绳扣，将绳子另一头递给姜行：“放心好了我不会逞强胡来的，只要受不了就立马示意你们拉我上来。”

二人终于被姜离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