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犬鲤

女子一听狗鱼二字，倒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个有的有的，你们前面这条河，还有那边的碧海湖里，多的是这个鱼。可你们要说会飞的话，嗯……”女子迟疑了下，继续说道：“是可以飞，再过个把月，每年那个时候，狗鱼就会从海湖往山上边游边飞。”

萧允宸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姜离，念出他曾在姜离那摞卷宗里看到的一句话：“巫镇那晚，我曾读到过一篇记载，西荒有鲤，其名同犬，通体如玉，无鳞无须，生金边蝉翼，逢年中，自海湖腾空而上。”

“碧海湖……海湖，都是说的西海？”姜离问道。

“是的，它虽如海一般广袤，且水味碱涩，但其实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徽月点头，然后接着说到：“依公子所言，飞狗若指的就是无鳞犬鲤，那么金翼看来，指的就是犬鲤的金边鱼鳍了。”

“那咱们赶紧去抓一条？”修璟兴奋非常。

徽月忽然露出凝重的神色对他使眼色道：“不可。”

还没等修璟体会过来其中的意思，那异服女子忽然变得激动，强烈反对：“哎不行不行！你们要是抓鱼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们绝对不可以抓狗鱼，那是我们的神！”

随着女子语调变得愈加高昂，先前露面的男子又赶忙带着一只獒犬从帐篷里出来，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棍。

萧允宸见势不动声色地把姜离拉到身后。

徽月则是连忙道歉道：“不会不会，我们不会去抓鱼的，我们只是听说狗鱼飞游上山的景观十分奇特，所以想来见识见识，很抱歉，我的这位弟弟，不太会说话，还请你们见谅。”

一番口舌纠缠之后，四人好不容易远离了是非中心。

修璟不解：“师姐，不就抓条鱼吗，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嗯……”徽月一声轻叹，然后语重心长地解释：“每个部族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他们这支部族，也不例外，自己的信仰怎会容许他人侵犯？我曾听人说过，这犬鲤背后，有着一个关于海湖的美丽传说。”

“哦？有多美？”姜离好奇。

“相传，在远古时期，我们脚下的这片草原深受水患侵扰。原因是在这碧海湖的湖底，有一口巨大的泉眼。泉眼每天都会源源不断地喷涌湖水，湖水淹没了草地，淹死了牛羊，民不聊生。”

三人专注地看着徽月娓娓道来，没有一人打扰。

“后来，有一个英勇的年轻人，打算游到湖底深处，用自己的身体堵住那口泉眼。可是海湖广阔，他游了几天依然没能到达海湖中心，但是已经精疲力竭，又十分饥饿。这个时候，一群金色游鳍的鱼儿，游到了他的嘴边，献上自己作为食物。为了让年轻人能不费力气吃下鱼肉，这些颇有灵性的鱼儿抖落了身上的鳞片，露出最光滑稚嫩的肉质。年轻人吃下后，这才有了力气继续向湖心深处游行。最后，他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泉眼，拯救了草原上的万千生灵，这里的人们也因此才能过上安乐自足的生活。年轻人的爱侣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纵身殉情跳入海中，变成了一座岛屿，永远陪伴着年轻人。路过的鸟儿深受两人感动，便在此岛上繁衍生息，翱翔颂歌。而那座岛，就是我们方才所路过的鸟岛。”

徽月动情地讲述着，仿佛带人回到了那个极具神秘色彩的“远古时代”。纵然故事的真伪无从考究，但以之为信仰的人，是极具浪漫情怀。

徽月接着解释：“所以说，这里的人们一直对海湖有着极深的敬畏之情，对于牺牲自己犬鲤，有着绝对的崇拜和信仰。他们奉其为神灵，是无法接受任何人以任何目的去伤害这些鱼儿。其实也不止是鱼儿，这西荒高原上的飞禽走兽，都各有象征。”

“原来师姐你刚才阻止我，是这个意思。”修璟的语气带有懊悔，他朝身后瞅了一眼远去的帐篷，又转头对徽月说：“那我们怎么才能拿到飞狗金翼？若是为难，不如就算了吧。”

能感觉到修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徽月带来任何麻烦，但姜离显然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取得徽月的信任，便道：“如果按照试题所指，咱们是否只需要取得一枚金翼就能完成任务？”

徽月点头：“当是如此。”

“既然如此……”姜离双手合拍，眉毛一挑道：“我们可以不去做那个垂钓者，而是拾遗。”

“什么意思？”修璟的双眼充满了疑惑。

“方才我从上空看到，那个鸟岛附近的河岸，其实躺着不少鱼的尸体，怪就怪在那些鱼儿都只是被吃掉了眼睛，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那死掉的犬鲤，我们可以捡来。”

姜离扫了眼众人，期待他们的反应。

萧允宸问道：“那谁去捡，如何去捡才不会引起注意？”

姜离狡黠地将目光投向修璟，正经道：“我们几个当中，他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必得是以他雪狼的原型去叼一条鱼来，我想，这里的人总不会因为一头狼觅食而捡了条死鱼，也大打出手吧？毕竟这西荒地的飞禽走兽，都是他们的象征不是吗？”姜离说到此处，特意又看了看徽月的反应，见她的神色也表示此话确有道理，也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修璟却是皱起了眉头嫌弃道：“可这死鱼的味道……我不能御剑过去速战速决吗？”

“自然不可。”姜离斩钉截铁地回绝。

徽月看向修璟，严肃道：“不错，御剑行此事，若暴露了我们的派别身份，恐令玉英坛蒙羞。这西荒地上的游牧散民，虽然看起来没有聚众如云的势力强盛，但却星罗棋布在高山低原的各个脚落，他们中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要比我们对昆仑山脉了解更甚。我们若肆意侵犯他们的信仰，难保他们不会集群起而攻之，造成师门的损失。况且，他们作为原初就生活在这里的族群，对我们这些五湖四海而来，依山而立的各个修仙门派是十分宽容的态度，一直以来我们彼此尊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看来。”姜离辛苦地憋着笑：“你这趟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