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41章 第四十章 惊梦

“不试试怎么知道？”

姜离也没有强行相劝的意思，如何选择，全凭个人。

萧允宸也提醒道：“境外，还有人在等你，你的夫君，你的女儿。”

金夫人自嘲又自责地一笑：“都是我的错，不该因为他和阿凤有九分相似，便将他困在我身边，终归只是一副相似的皮囊，他却不是她，倒连累了他这一生。”

姜离双手横叉在前，朝金夫人边走边说：“那你可知……你外头的夫君，他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银条修灵化形，所以人短短的一世，或许对他而言只是万古长寿中的一段插曲。不过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何能幻化出和青凤夫人如此相似的容貌？”

听到这番话，金夫人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诧，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不是人？”

“据我们所了解到的，灵体化形不是易事，他却如此巧合的和青凤夫人修成同一副容貌，但是性别不同。或许，这其中的关联，你需要自己问问他，是否他曾见过青凤夫人或者有所接触。”萧允宸顺势说到。

“我知道原因。”

门外偷听许久的玉青凤，终于忍不住推开房门。

“阿凤？我不是叫你去蓝玉楼了吗？”

金丝棠诧异，她分明特意支开了青凤来会见二位入境者。

青凤夫人的神色却和方才姜离他们所见到的大为不同，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愫，叫旁人捉摸不透。

只见她缓缓开口：“丝丝……是我。”

金丝棠先是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金丝棠的脸上逐渐露出小心翼翼的惊喜，她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在试探：“你……真的是你？不是我在做梦？”

随着金丝棠的一滴热泪落地，青凤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变化回了年轻时的模样。

此时，因为梦境坍塌，周遭的一切都已失去颜色，唯独四人还保持着鲜亮，与这周遭一片灰蒙格格不入。

姜离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然而萧允宸却并没有将内心的波动展现在脸上。

“这是我的一缕魂魄，被玉璧吸引入了你的梦中，在和你梦中的幻象融为一体时，我迷失了自己的记忆。一直到今天，当我触碰到姜姑娘从外界带来的那个镯子时，我才逐渐清醒。”

姜离听到此，很是识时务地掏出了藏在腰间的金镯，递给了青凤。

青凤接过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原本手上那只一模一样的镯子，在幻梦接触到真实后，如烟般消散了。

青凤看着镯子微笑道：“这是你送我的镯子，上面承载着我的回忆。”

“那为什么会在银水苏手上？你跟他，有什么联系吗？”姜离对此感到十分困惑。

青凤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她着金丝棠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因为直到我死去，都一直戴着它。我的尸身，滋养了那株银条，也因此，它修成了我的模样，承下了这只镯子。”

姜离接着问：“那为何，银水苏却修成了男子？”

“这我不知……也许，是因为我将死之际，怨这世道不公，祈求来世生为男子吧。”青凤说到这里，自嘲地一笑：“那银条因我肉身的滋养，修成了我的模样，又因为承载了我残魂中的执念，才一路跋山涉水找到蓝田郡，就是为了再看丝丝一眼。”

姜离感叹：“难道戏文里说的都是真的……你当年被迫嫁给别人，却在逃跑的路上意外身故？可为何戏文里将玉家小姐的身份，换成了少爷，真是忌惮这世俗的眼光？”

“非也。”

金丝棠挽起青凤，引她去一旁坐下，然后道出令人意想不到事实：“那戏文其实是我所传布的，将她的身份换为男子，只是想守护她的名节，这世俗的眼光与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是希望她的过去，不再被人窥探，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罢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青凤的眼里流露出心疼：“我多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也不用带着那么深仇恨，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姜离却是云里雾里，她看着深情款款的二人，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丝棠此时却闭口不谈了。

萧允宸上前把姜离拉回至身侧，食指掩唇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追问。

姜离懂事地点了点头。

青凤释然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告诉这两个孩子也无妨。”

金丝棠看着青凤满脸的淡然，垂下了头，她看着青凤手上的金镯，缓缓摘下了戴在自己头上的海棠玉簪，只轻轻一捏，那玉簪便也烟消云散了。

“当年，我亲自带队向皇城进贡，回来却得知阿凤被玉家远嫁，我极尽一切办法，也没有找到她的半分音讯。于是，我设计接近玉家少爷，利用他酒醉之时方才得知，阿凤竟然……”

说到此处，金丝棠怒上心头，眉尾暴起青筋。

青凤安抚着她的肩头，轻叹一气：“我被大少爷酒后欺辱，主母为了掩盖家门丑闻，将我婚配。我抵死不从，却被迷晕后绑上了花轿，当我后来被人捆绑着钉进棺材里的时候我才知道，玉家许的是冥婚，就是要让我永远地消失。”

姜离气得直握起拳头，指甲都快嵌入了肉里，她从未想到那戏文里轻描淡写的一段，背后隐藏着如此令人发指的残害。

金丝棠深舒了口气，接着道：“为了报仇，我假意联姻，那玉家主父彼时受玉璧的梦境迷惑，神识不清，玉氏家业落到了他的草包儿子手里。我在他生辰之日，将他诓去烟柳之地，安排了美姬美酒让他沉醉不省人事。在他以为自己尽享人伦之时，我打点了官狱，让几个死囚将他折磨得无法行走，从此再不能人道。”

话至此处，金丝棠嘴角露出痛快却又苦涩的笑。

“玉家老儿痴傻，儿子残废，我便假借有孕，加上金家彼时权势，接下了玉氏行当。再指引那个恶毒的女人带着这对父子前往郡城外的圣坊仙居求医，又故意差人将流寇引至他们的必经之路。”

“死有余辜！”姜离憋了一肚子的恶气终于在听到玉家全军覆没的结局后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