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解毒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记忆所影响，生出了不想救他们的念头……”姜离垂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想？”

萧允宸捕捉到这一字眼，继而发问：“听你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知道该怎么救了？”

姜离点头：“没错，原本妖灵作祟，这血毒入体，毒程是受妖气所控制，确实没那么容易用药解决，那些中毒者时好时坏，或是暴毙，多是受阎镜妖气操控。但如今妖灵已灭，妖气尽散，镇民体内残余的只是极少量的寻常虫毒，健壮者甚至可以自愈，我想其他人照着巫医原先的方子，用蒙兽之血为引，贴几味草药便也能治愈，只是这巫医，早就被那妖灵吞噬了，方子我倒是见过，哦不，是她见过……”

瞧姜离满脸纠结的样子，萧允宸云淡风轻道：“你若想不起来方子就不想，我自能配得出来，这便不算是你所救，如何？亦或者，你若根本不希望我出手，那我便免了多此一举，你我二人抓紧上路。”

“啊？”

姜离十分诧异萧允宸的反应，但见他神色并非是在玩笑，便好奇道：“若在我族内，我这个念头必然要遭唾弃，他们一直强调‘有救无类’，‘医者只行医，不断人是非’等等，你也是医者，竟不是数落我一番，不骂我冷血无情？”

萧允宸轻笑：“我不过是一介半路出家的草医，自然不用受你们那些宗族的教条约束，而且这巫镇百姓本与我非亲非故，救与不救，全凭自己心意，你不愿我出手，我便不出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此番，借了你们姜族的名头，一走了之我倒是不惮背负什么骂名，都是身外浮云，但若坏了你们姜族的名声，恐怕……”

一听这话，姜离更是气道：“这姜族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山下就有了那些得道成仙不顾人间的传言，若这次解决不了巫镇的危机，怕是要再扣上见死不救的帽子……这些人罔顾生灵落得如此下场本就是自食恶果，若依我的性子便任其自生自灭，可如今挂着姜族的脸面，倒不能随心所欲。”

思量过后，姜离起身，一边掸着身上的草屑一边骂道：“算了算了，反正你也能配出药方，便不算是我救的。”

说完，姜离朝黑马走去。

刚走没几步，又回过身说：“对了，那巫医先前配的药并未用完，就在……呸”后面的话被姜离噎回肚子，她继续朝黑马走去，嘴里嘀咕着：“不行，我得换个假姓名走动。”

看着姜离的背影，萧允宸觉得甚是稚趣，不禁笑出声，他有些艰难地扶起自身，朝着她的方向跟去。

二人先是去了巫医的医馆中寻找配药。

姜离同三弟守在门外，任萧允宸一人在内翻箱倒柜。

凭借药本配方记录，萧允宸很快就找到了成药所在的位置，不过萧允宸对药方作了些许调整，改变了成药的口味。除此以外，他特意备了两瓶不用煎服的药露，一瓶缓性排毒，一瓶立竿见影。

小费一番功夫，二人带着解药回到镇长家中，轻车熟路地就走进了镇长儿子的卧房，果然见到镇长正靠在椅榻上小憩。

受二人动静惊扰，镇长揉着惺忪的老眼赶忙起身，上前迎道：“二位医仙回来了。”

萧允宸接应着老镇长伸来的双手，客气道：“镇长您请慢，我们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这就先为令郎医治。”

说罢，萧允宸径直走向卧病在床的男子，再次为其诊脉，然后掏出怀中调配好的解药，喂男人喝了下去。

服药过后盏茶时间，男子开始持续咳嗽，一阵一阵咳得老镇长心肝震颤，可碍于医仙的远名，老镇长并不敢质疑什么，只能顾自焦急且安静地等待着。

稍后，萧允宸将男子扶坐起身，男子顺势呕出一摊黑血，然后面色逐渐好转，虽然身体仍旧虚弱，但恢复的些许神识足够支撑着他吐露出单字：“水、水。”

这是男子昏迷多日第一次能够开口说话，激动得老镇长颤抖着双手上前，一时间乱了分寸，还是姜离提醒了一句：“他想要喝水。”

“噢！噢！”老镇长赶忙去取来一直温着的水。

在镇长喂水时，萧允宸对他说：“据我们探查得知，令郎和镇上其他中毒者皆是受火邪侵体，此火毒毒性顽固，当是世代积累经年后于此时爆发，敢问镇长，祖三代以上，可曾遇过山火焚林之灾？”

镇长闻言，执勺的手明显顿住，他看向姜离，又看向萧允宸，怯怯地问到：“山火……会导致中毒？”

萧允宸面不改色回应：“正是，山火肆虐以致生灵涂炭，极易聚积死气，死气沉着，不散不灭，与火气混合形成火邪，若再遇山风，火邪肆虐侵体，长此以往，世代相传，终会在某一代集中爆发。”

“竟然还会这样……”老镇长觉得不可思议。

萧允宸察觉出老镇长的疑虑，进一步恳切地嘱咐道：“这山火虽邪劣，却非无法根治，内需服药长期调理，药性主熄风定惊，清凉止血；外需风水五行调和，以水克火，水生而润木，木生而涵水，水木供养生灵，以生气克死气，以秀木熄风尘。”

一连串的晦涩之语，令老镇长神色为难起来，他显然是没太听懂这番话的意思，但又觉得医仙自然是高深莫测，洞悉人世，不敢随便质疑。

觉察到老镇长的窘迫，萧允宸温文一笑：“晚辈的意思是，中毒者内在还需要长期服药调理，这第一帖药我已配好，就放在医馆的案上，数量稍有些多，所以我兄妹二人未曾随身携带，还劳烦镇长差人给各家分发一下。这养身需内外兼修，外在，要以水之气，克火之邪。我看这巫镇周围，良田不宜过多，田禾亏水，应以林木为佳。水乃滋养生灵之源，林木供生灵栖身之所，以万千生灵之气净化残留的死气，方可保巫镇后世子孙安然无恙。”

老镇长听了萧允宸的这番解释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萧允宸继续说到：“晚辈稍后也会将日后调理所需药方并着养林保水的法子一起写下，交给镇长，望镇长能够妥善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