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111章 第一百零六章 境象

轮回境象，一眼百年。

召明天阙之时企图残杀姜离、私自为神农群山设下封印、于天梯之上抹去姜常山的记忆……再往前溯，数百年前，召明尚为第三天真武神，领兵讨伐魔域，却自作主张以残虐手段夺回魔尊幼子作为人质，事情败露后被其主重光神君贬黜至第一天看守天门。召明怀恨在心，未遵指令将送星珏回魔域，而是将其遗弃在青邱地界，以致后来诸多祸事……

从今至古，召明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被尽数陈于第一天诸君眼前。

“好了。”

天帝抽手一舞，镜子停止转动，画面瞬间消散，但姜离还是捕捉到了天魔一战前夕，召明与一魔族装扮蒙面男子商讨。

“他为何不让我们继续看了？”

姜离感到非常疑惑，她很想知道那魔族装扮的男子究竟是谁，倘若是魔族出了叛徒，她更要弄清。

栖风感受到她的魂力波动，安抚道:“救人要紧。”

天帝悠悠开口:“诸君有所不知，这轮回镜，是孤昔年以天阙神光制成，亲自交给幽冥帝君，以助他管理三界轮回之要务。镜象所示，自是无半点虚妄。如此，召明所犯下的罪孽，已然明了，自当严惩。便，削除他的神位，罚至幽冥地狱受七七四十九日魂元凌迟之苦，再洗去其记忆，为幽冥地界服役千年。”

“栖风少君，孤如此安排，可还有未尽之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帝治下严明，本君倾佩。”栖风客套地拱手示礼，又接着说:“召明之事已了，那玉英坛和神农山被囚众人，天帝打算如何处置？”

天帝侧目:“玄翎，玉英坛无罪，即刻派人护送那几位凡人下界。至于神农山——”

天帝转眼又看向栖风:“孤亦会派人先找出邪物消灭之法，待妖邪除尽之日，再打开封天印还姜族自由，还望少君体谅，姜族虽惨遭横祸，但天族更要顾全四荒九州。”

“本君明白，相信人皇在世，也甘愿做出舍一族而保众生的壮举。”栖风奉承一番，在座其他神君也纷纷附和。

此时栖风又道:“天帝心怀苍生，本君自愧不如，自请亲自去寻找这消灭邪物之法，以解姜族之困，也可……对离儿有个交代。”

“如此，孤替苍生先谢过少君，此事交予你，孤很是放心。日后如须天族协助，少君尽管开口。”

栖风再次拱手致谢。

“老身也是没想到，这传闻中清心淡漠的栖风少君，如今也受困于情缘，为了这位神侣，可上天入地下海四处奔走，哈哈哈哈。”

“不知栖风少君，何日大婚？小神可有幸去讨上一杯喜酒，观一观尊夫人的芳颜，哈哈哈哈。”

诸君欢笑一堂，皆是调侃，栖风客套回以一笑，便告辞。

离开第一天，栖风直奔玉英坛，照着姜离的指引，先是去了徽月房中，但未得见，据说是徽月等人从天庭归来便又被召去了议事大厅。栖风便留书邀她相见，随后，栖风同姜离来到二人曾经居住过的弟子房后院等待徽月。

“方才听你们对话真是累坏了，一个个话里有话，言不由衷，虚情假意。”姜离抱怨。

“与外相交，免不了逢场作戏，我也是疲于应对，所以往日里鲜少和他们交涉。”

栖风叹息，只怕往后，还是免不了这些场面。

大婚……

想到此，栖风悄然一笑。

姜离越想越觉不服:“我与召明虽然只交手过一次，可我总觉得凭他一人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又或者说能有这么多诡秘的手段，裂魂刃？封天印？若说无人指点，那他一个小小神将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天帝也不给他分毫辩驳的机会，直接惩治了，真是好手段。”

栖风走到那条萧允宸曾与姜离一同坐过的长石凳前，轻轻一扫，凳子上的灰尘尽消，然后坐下:“你也看到了，召明之事恐牵扯更深。魔尊既说，当初那场争斗是受天族陷害，我怀疑那轮回境象中与召明对话的魔族装扮之人并非魔族中人，那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召明又是重光部下，关于那重光神君的来历，神界亦有诸多传言……天帝出手打断轮回境象，显然不希望我们再深挖下去。总而言之，当务之急是修复九黎壶救你的族人，至于其他，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适当权衡利弊。”

听栖风一番规劝，姜离作罢:“你说的也是，那些陈年恩怨错综复杂，哪儿那么容易看得明白，就算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是我一人就能左右得了局势。何况我现在啊，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幽魂，还得靠你才能解决姜族危机。”

姜离说罢转身，夕阳下栖风的背影，又和萧允宸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再入昆仑，栖风已然一身常服，除去了棱角分明的晶鳞装饰，只一身素色丝绸，线条如水流温和细腻。

看着他，姜离伤怀之余，竟生出慰藉。不知，金玉棠看到银水苏时，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明显觉出栖风同初见时大不相同，更柔和近人，不再冷淡寡言语出刻薄，偶尔作起戏来的样子，还真是和萧允宸一模一样。

姜离跑到栖风面前，弯下腰，两人四目不足尺距。

“长得也一模一样，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神性，看这一双冰冷疏离的眼睛，怪不得那群老儿会调笑你清心淡漠。”姜离心里嘀咕着，又侧向栖风耳畔。“果然，萧允宸的肉身消散了，我为他点的灵纹也不见了。”

姜离失落一叹。

栖风垂眸，轻轻抬手作势。

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随召现身，乖觉趴在栖风腿上安睡。

他轻柔地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狐狸发出舒适的嘤咛。

姜离顿觉脸红心跳，慌张地跑到栖风身后。她很奇怪，自己分明感受不到触碰，为何只看着他的动作，便无限遐想。

栖风悄悄拨开小狐狸额前毛发，那紫色的灵纹暴露无遗，他眼睫轻抬，随手便施法抹去了那道勾龙灵纹。